第二百二五章 劉錚和老狗的對決(十四)
曹海想通了也不去管這兩兄弟今後會怎樣,拍了拍巴掌道:「好了,眼下還有正事,把劉錚收拾了才能談以後!」
曹義點了點頭,把罩在燈籠上的黑布取了下來,提起燈籠在空中畫了四個圈。
這四個圈畫完,曹義立刻就把黑布蓋住了燈籠的光芒,遠處的黑暗中突然有無數的燈籠亮起,眨眼間又再次熄滅。
這一片天地再次陷入了黑暗,可這夜幕下的黑暗中卻一點不平靜,無數的人從四面八方的街道中湧出來,他們有的拿著刀槍,有的拿著棍棒,甚至還有的拿著魚叉和竹竿,就是一群這樣的人,蜂擁向了廣濟橋。
在廣濟橋,背對著河面放生大罵的尤博達,忽然聽到無數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心驚的聽下了咒罵,眼睛死死的盯著身前不遠處的一條衚衕,彷彿那裡要鑽出什麼恐怖的野獸一般。
101旅的士卒們也都緊張的握著手中的兵刃,尤其是身處最邊緣的101團的士卒,更是紛紛放低的腰身,無數的盾牌手把盾牌擋在了胸前,眼神銳利的盯著身前的黑暗,等待著從裡面冒出來的敵人。
「注意了,這次聽動靜,人絕對少不了,不是之前的小打小鬧了,這次說不定是要拚命了,他們拚命,咱們也要拚命,誰先慫誰就會去見閻王,拿出你們的狠勁來,咱們一團一營一連一排一班的人,沒有一個孬種!」
「頂著這樣的名字,幹什麼都要做爭第一,現在我們要爭殺人第一!」
最邊緣的那個小小的鴛鴦陣的盾牌手,就是這一班的班長,李水牛,別看人長得五大三粗的,擔當的還是個盾牌手,可心細的很,平時訓練,不管是班與班之間的對比,還是排、連之間的對比,這傢伙帶領的一班都是活下來的人最多的班,也是殺敵數最多的班。
這傢伙以前是老左衛營的人,跟過龐狗蛋一段時間,後來尤博達在博山慘敗,被補充了過來,雖然是後來的,可很得兄弟們認可和信任。
之所以被班級里的兄弟擁戴,一部分原因是他腦子好使且還很照顧身邊的兄弟,另一部原因這傢伙總是吹噓以前訓練的時候,差點把曾師長和秦師長拍死與盾下。
雖然這傢伙吹的有點猛,可基本都算是事實,當時是第一場全軍大比武,雖然是連與連之間的比試,可打的也非常精彩,這傢伙就是龐狗蛋組成的盾牌隊的尖頭,就是他一馬當先舉著盾牌撞散了曾開宇和秦海清的鴛鴦陣。
此時此刻,不再是比試了,是關乎生死的廝殺,別人心中帶著恐懼,可他心中卻隱隱透著興奮。
當他吼出殺人第一的時候,帶的身邊的兄弟們也紛紛高呼起來。
「殺人第一!」
「殺人第一!」
他們這宣洩情緒的呼喊,似乎會傳染一般,一時間殺人第一的吶喊聲傳遍了整個101旅,吶喊聲也越來越瘋狂,越來越響亮。
尤博達聽著士卒們瘋狂的吶喊,熱血一下子沸騰起來了,大冬天裡,不管不顧把身上甲胄脫了下來,一直脫到光了棒子,才拆開嗓子嗷嗷的吼了起來。
「兄弟們,今夜怕是不能善了了,說不定咱們都得死在這裡,不過不要緊,咱們兄弟們就算是死,也他娘的也要殺夠了再死,就算到了陰間,咱們也要一起把陰間鬧個天翻地覆,叫閻王也不敢小瞧了咱們!」
尤博達話音剛落下,就見黑暗中湧出了一股黑潮,無數拿著各種各樣兵刃的漕幫成員從黑暗中殺了出來!
「兄弟們,使勁殺啊!」
尤博達喊完,一馬當先的殺了出去。
他這一動,身邊的士卒也跟著瘋了一樣沖了出去,兩邊的人轟隆一聲撞在了一起,今夜,101旅和漕幫之間的第一次肉/搏戰打響了。
雙方甫一接觸,立刻就看出了高低之分,一方打的毫無章法,全憑人堆,一方憑藉鴛鴦陣打的有攻有防,傷亡轉瞬間就拉開了。
不過鴛鴦陣雖然猛,可在這樣密集的混戰當中,弊端也漸漸的顯現了出來。
李水牛用護在身前的盾牌猛的向身前的人一撞,若在平時這人百分百的會被撞的倒退好幾步,然後摔到在地上,可現如今,他猛的一撞,那人除了被盾牌上的倒刺扎了一身窟窿,扯開嗓子拚命嚎叫之外,根本就沒有後退半步。
原因就在於人太多了,太密集了,除非他自己倒在地上,或者直接將其殺死,只要敵人還有一口氣,只要敵人還活著,不管你怎麼撞,都不可能把人撞開,給自己留出安全的空間。
李水牛撞了兩次沒把人撞的退後,反而被後面的敵人拿魚叉在胳膊上和肩頭開了兩道口子。
李水牛咬牙沒有喊痛,他也沒功夫喊痛,因為他們班這十二個人組成的鴛鴦陣,是沒有掌旗的,負責指揮的人是他這個盾牌手。
在混亂的嘶吼聲中,李水牛拚命的扯開嗓子吼道:「長槍,刺,鉤鐮槍,刺!」
「刺!」聽到命令的長槍手和鉤搶手,紛紛把手中的兵刃對準的身前的敵人猛的刺了過去。
「啊!」瞬間就有數個人被長槍刺中,也有數人被鉤鐮槍在身上鉤開了口子。
李水牛身前的這個人最倒霉,原本已經被李水牛盾牌上的倒刺刺了一身窟窿,這會兒又被長槍刺中的同時,還被一個拉回來的鉤鐮槍,在脖子上劃開了一道口子。
被劃開的動脈,瞬間就將大量的血液噴了出來,這人身邊的人立刻就被噴成了血葫蘆。
一個鴛鴦陣里是有兩個盾牌手,這個被噴成血葫蘆的人,眼睛被血糊住的剎那,李水牛身邊的副手,立刻舉盾撞了上去。
「啊,啊!!!」又是一聲撕心裂肺的喊聲響了起來,這人因為抬手擦眼睛,盾牌上一指長的倒刺大半扎進了胸口,有一枚刺中了要害,這人眼看就活不成了。
李水牛的副手還沒等來的急歡喜,數柄魚叉便從那人身後刺了過來,噗嗤,噗嗤,噗嗤,魚叉扎進血肉的聲音響起,李水牛的這個副手,眼睛里瞬間失去了生命光彩,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墩子,我入你娘,漕幫的孫子們,老子今天要把你們都殺光!」
「給我殺,給我沖,將這群狗娘養的給我沖開!」
李水牛張大了嘴,拚命嘶吼著舉著盾牌撞像敵人,盾牌扎在對面人身上的同時,他整個人猛的一發力。
「喝,啊!!!給老子滾!」
嘩啦,就算是人擠人的站在一起,李水牛身前的這一小片也被他推的倒退了好幾步。
剛有了一小塊空間,李水牛便伸手抄起了墩子的那面盾牌,一手舉著一個再次沖了上去。
「長槍,刺!!!殺了這些狗娘養的!」
李水牛這邊的戰鬥,就是整個戰鬥的縮影,無數的人廝殺在了一起,不時的就有人倒下,廣濟橋前面這一片小天地,成了一個巨大的絞肉機,每時每刻都有生命被攪碎。
提著鋼刀,赤膊廝殺的尤博達已經成了一個血葫蘆,身上有別人的血,也有他的血,他衝殺在最前,死在他刀下的人是不少,可他也不是沒付出代價,胸口、腰間、胳膊上、大腿上,都有了數道深淺不一的口子,鮮血正不停的向外冒著。
尤博達仿若沒有知覺一般,不管不顧的對著身前的人猛砍,說實話,他這狀若惡鬼一般的瘋態,把漕幫的人嚇的不輕,打著打著,他的身邊就空出來一大塊。
「來啊,來殺爺爺啊,曹海你個龜孫子,有本事出來跟爺爺大戰三百回合!」
尤博達瘋了一樣,一邊吼著一邊衝上人群中再次廝殺了起來。
……
尤博達瘋了一樣的殺人,左元峰和曾開宇卻瘋了一樣的在城牆上狂奔,此時此刻他們已經過了一個城門,這城門叫靖西門,離著下一座城門大約還有四里多地。
曾開宇把地圖全都記在了腦子裡,靖西門北邊的那座城門叫西城門,從西城門的城牆下去離著不到兩里地就是五龍宮,那裡就是漕幫的總舵。
只要和尤博達匯合到一處,他們就能快速的將漕幫的人擊潰,聯合尤博達手下的士卒,他手上就有六千人,六千人足以改變一場規模不小的戰鬥。
哪怕圍攻主公的人有三五萬人,他也有信心帶著這六千人把主公救出來。
「快,再快些!」
一想到主公此時的處境,曾開宇不自覺的再次加快了腳下的步伐,也幸虧平時訓練他沒偷懶,始終如一的跟隨著士卒訓練,不然以他一個秀才書生的身體,哪怕就是做了十幾年的水匪,體力也不可能支撐到現在。
又咬牙跑了一刻多鐘的時間,終於來到了西城門出,西城門這裡果然也沒有任何看守的士卒,順著城牆邊上的階梯,曾開宇等人快速的沖了下去。
「不要亂,不要亂,以連為單位原地修整!」
曾開宇知道欲速則不達的道理,更何況跑了這麼長的距離,就算再猛的士卒此時也沒多少體力了,先修整一刻鐘,等體力恢復了再殺過去也不遲。
最重要的是,他怕這麼慌慌著衝過去,路上再到什麼埋伏,那可就真的是不僅救不到人,還有把自己的部隊賠進去的危險。
雖然他不相信,他的敵人能如此的聰明,能夠預料到他們會從背後殺出來。
可以他的小心謹慎,還是選擇了原地修整一段時間。
「主公千萬要撐住,尤博達,千萬要撐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