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劉錚真的是被氣笑，隨之道：「你們把我劉錚當傻子啊？」
一邊說，劉錚一邊來回踱步：「我知道，你們以前是一個營的，有可能來這個營之前，你們還一起上個戰場，你們是兄弟，是袍澤，你們不願意出賣兄弟，不願意出賣袍澤，不想被人唾棄，這些我都知道！」
說到這裡，劉錚的臉忽然變的猙獰了：「可這關我他娘的什麼事兒？我也不怕告訴你們，我現在很生氣，我的處境也很不妙，我可能活不到明天，不過不要緊，我死之前我一定會把你們都給砍了！」
「之前我為什麼叫緊急集合，因為六扇門的人盯上我了，因為巡檢司一千多人都不知道跑哪裡去了，他們很可能受到了六扇門的指使，今天晚上就可能來襲營，來製造混亂，好方便六扇門的那些高手們暗中取我腦袋！」
「可我不怕，一點都不怕，巡檢司的兵是什麼熊樣你們都知道，一千多廢物對上我手下的人，不在一刻鐘就能殺個乾淨，而我身邊的人是什麼人？這位老爺子，大同邊關江湖綠林第一人，人送外號下山猛虎，魏博元魏老爺子！這位周雲，是我結拜大哥，人送外號小關公，一把青龍偃月刀在手，馬上無人能敵！這兩位，龍潭寺譚腿和少林譚腿的傳人，這兩位一位滄州霸王槍傳人、一位滄州雙刀門門主，這位黑大個，尤博達，一雙臂膀有千斤之力!這位，左元峰，青石寨的寨主，我的好兄弟，一把金鋼槊在手，千軍叢中可殺個來回！」
「就憑我這些哥哥們，區區六扇門在外行走的捕快就想要我的命，做夢！」
「你們覺著我劉錚是反賊，我可我要告訴你們，你們失望了，不用過多久，朝廷就會把這青州左衛徹底的給我劉錚，到時候我就是朝廷封的千戶，我手下的人就是堂堂正正的青州左衛！」
「我本來給了你們一個機會，一個以後堂堂正正做人的機會，可你們放棄了這個機會，不過不要緊，我這人心軟，可以再給你們一個機會！」
「誰來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
劉錚話一說完，營房帳篷中一片沉默，不過這沉默僅僅過了片刻就被一聲呸，打破了！
「我呸！劉錚你個狗賊，你以為你的花言巧語能騙的了我們！你被六扇門盯上了，你還想讓朝廷把這左衛給你，你殺官造反，還說什麼堂堂正正的做人，我呸，你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哈哈，我老賈雖然是個混蛋，可我也是堂堂正正的漢子，我寧可你殺了我，我也不會跟著你這個反賊走！到了陰曹地府，見了我的祖宗我也能說我對得起他們！」
劉錚陰沉著臉哼了一聲道：「被六扇門盯上了又怎樣，殺官又怎樣？你知不知道這世上有句話叫有錢能使鬼推磨！你可知道如今朝廷里把持朝政的都是些什麼人，你可知道兵部那些大老爺們又是什麼人，只要有錢，只要我送夠了錢，別說我他娘的就殺了孫白城他們幾個千戶百戶，就算我把整個青州左衛大營都殺了，就算我把青州城裡坐在衙門中大王家賓殺了，朝廷也不會看一眼！」
「你見過銀子做的床嗎？你見過一屋子銀子是什麼樣嗎？當我把這一屋子銀子送到東廠去，送到東廠廠公哪裡，你說，六扇門的人還會在找我麻煩嗎？」
這話音落下，一屋子老兵都把頭低下了，就算賈文雄也沉默的低著頭。
「怎麼不說話了？你不說，我來說！這就是你要效忠的朝廷，這就是你要拿命去報效的朝廷！這世道里，有誰把你們當兵的當人看的，百姓們都說好男不當兵好鐵不打釘，文人眼裡你們只是一群臭丘八，朝廷大佬眼中你們都是他們的狗，你們自己上官眼裡，你們是什麼，你們是銀子，他們吃空餉喝兵血，全都指著你們，不僅如此他們還會把你們當家奴使喚，讓你們白給他們打工，讓你給他們掙大把的銀子！」
「就這樣，你賈文雄，還他娘的要跟我說，你活的堂堂正正，你是條漢子，你是你媽了個逼！」
靜，整個營房帳篷里靜的針落可聞，所有老兵都低著頭看著地板，唯獨賈文雄咬著嘴唇，瞪著猩紅的眼睛看著劉錚。
「是，我他娘的承認，我們活的很孬種，可我們有什麼辦法，就像你以前跟我們說的，我們是兵，他們是官，他們說什麼就是什麼別說吃空餉喝我們的兵血，就算他叫我們去死，我們能怎樣？」
「你說你能讓我們堂堂正正的活的像個人！我呸，你聽聽你說的都是什麼！就你這樣的，青州左衛到了你手裡，你不吃空餉，不喝我們兵血，不把我們黨家奴使喚，你哪來的錢給那些蘭**子的人孝敬！到最後還不是和他們一樣，這世道，我早就看穿了，都一樣！所有人都一樣！」
「來吧，殺了我吧，反正老子也不想活了，打哱拜的時候老子就應該死了，老子的兄弟全都死了，他們都死在了狗韃子手裡，就老子像個狗一樣藏起來，老子當時怕了，老子就是個慫蛋，老子早就該死了，哈哈，我對不起我的兄弟們，哈哈，我是慫包，我是孬種，嗚嗚~~~~~」
說到最後，賈文雄竟伏地嚎啕大哭起來，一個大男人，哭的如此傷心，帳中人無有不動容的，就連劉錚臉上的那抹猙獰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陰沉之色。
過了好半晌，賈文雄終於不哭了，劉錚淡淡的開口道：「你不是說我跟那些蘭**子的一樣嗎？你不是想死嗎？可我偏偏不如你意！我要你活著，不僅要你活著，還要你好好看著我，看著我能不能讓他們，讓你身邊的這些老兵，讓我手下那些你們嘴裡的泥腿子，讓你看看他們到底能不能活出個人樣來！」
「我劉錚今兒在這裡發誓，如若我不能讓他們活的堂堂正正，我劉錚就不得好死，死了也下十八層地獄受盡煎熬，就算能投胎也投畜生胎！如若我做到了，我也不要你賈文雄怎樣!我只要你跪在我面前給我磕三個頭，說你錯了，然後把你這條命賣給我劉錚一輩子！」
這話一出口，不光帳中的老兵還有劉錚身邊的人都驚訝的瞪大了眼睛，這誓言是他們平生見過的最毒的誓言，沒有比這在毒的了。
這可是古代，不是現代，一天不發個幾次毒誓就不叫一天，古代人可是真的信這個，劉錚法系如此狠毒的誓言，他們怎麼能不動容？
賈文雄也被劉錚這個誓言嚇到了，半晌沒合上嘴，過了好一會兒才猛的一咬牙道：「好，既然你敢如此起誓，我賈文雄也不是孬種，我發誓，只要你劉錚做到了，我就把我這條命賣給你，就算到時候你要活剮了我，我都不帶吭一聲的！」
……
劉錚等人回到他的營帳中后，還都一個個沉默不語，剛才劉錚的誓言在他們心裡引起了不小的觸動。
別看他們如今一個個跟在劉錚身邊，張口閉口的叫著主公，一幅誓要跟劉錚造反到底的樣子，可內心裡什麼想法，沒人知道。
他們一個一個的都是江湖和綠林中人，如今這世道，別說殺個把官，就算你佔了縣城、府城又這樣，你沒聽人說過嗎？修橋鋪路無屍骸，殺人放火金腰帶！在他們心裡，一直認為劉錚是在等事兒鬧大了以後等朝廷招安，他們這些人到時候也能混個一官半職的！
可今天晚上，劉錚說的這些話，發的那誓，對他們的觸動太大了，誰不想堂堂正正做人？誰不想好好活出個人樣來？誰他娘的想被人指著脊梁骨罵，誰他娘的想整日里受人白眼？你當我想做賊呢？你當我想做山大王？誰他娘的是天生的壞種？這他娘的還不是被這世道逼的？
尤其是魏老爺子，心中動搖的那一絲裂痕不僅被修補了起來，還讓他幫助劉錚的決心變的更加的堅定。
「賢侄，老頭子我很認真的問你一次，你當真的不是要推翻這個朝廷？」
劉錚沉默了一會兒，隨之點了點頭道：「那個座位誰來坐對我來說，真的無所謂，我要的，你們可能不明白，但是簡單的總結一下來說就是，我想讓我們炎黃子孫真真正正站在這世界巔峰，我想讓這一國，真真正正成為天朝上邦，成為這世界最中心的那一國！」
「如果以後你們不打算搞什麼陳橋兵變，我相信，坐在龍椅上的還會是姓朱的！」
魏博元點了點頭，隨之往後倒退了幾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甲胄，嘩啦一下單膝跪下了。
劉錚一驚，剛想上前扶起老爺子，可老爺子卻一抱拳道：「主公在上，請受我一拜！」
周雲、尤博達、胡東遠、秦海清、左元峰、徐文旭、褚元忠甚至是原青州百戶田宏達也都跟著魏老爺子一起跪下了。
甲胄上的甲葉子嘩啦呼啦響過，眾人抱拳吼道：「主公在上，請受我等一拜！」
這次是眾人第二次拜劉錚了，不過不像上次那樣，為的是跟在劉錚身後受招安、升官發財，這次是真真正正實心實意的拜，為的是心底那麼一抹期待，期待有一天能夠在劉錚的帶領下，抬起頭來，堂堂正正的做人，為的是在劉錚的帶領下，掙下一個不用多大，卻能讓泉下祖宗知道后感到欣慰的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