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63章
陸文強也是個欺軟怕硬的,眼見爸媽不幫他,停下哭嚎,抽抽噎噎開始捏雪人。
雪人當然捏不出來,陸文強團吧出四個雪球,兩個兩個摞在一起,然後眼巴巴抬頭看裴錚。
裴錚嫌棄不已,但也知道已經是陸文強的最高水平了,讓他把“雪人”放到原來的位置擺好,等一會兒讓陸濃過來修正。
要說陸文強這小子真真討人嫌,偏踩扁了代表裴錚和顧淮的雪人,裴錚不生氣誰生氣?
陸文強從裴錚手裏活著掙脫出來,宋大蘭連忙摟住他,陸家夫妻兩人同時鬆了一口氣,心說小少爺脾氣不好,以後可千萬不要惹到他。
可誰知這會兒小少爺卻緩和了臉色,指著沙發說:“來者是客,既然是陸濃的娘家人,和我也算一家人了,不要客氣,坐吧,我去給你們沏壺茶。”
……剛剛他可不是這麽說的。
陸墨行夫妻在這一刻心靈相通,齊齊在心裏給裴錚貼上一個喜怒無常的標簽,兩人帶著兒子拘謹坐在沙發上。
宋大蘭是個女人更加敏銳一些,她從進屋後就默默觀察起陸濃在這個家裏的地位,雖說陸濃能把吳媽帶進裴家算一種本事,但想知道陸濃的家庭地位,看得還是她和繼子、丈夫的關係。
恰好裴錚出現了。
裴錚剛才的一係列動作,先是沒給陸墨行這個陸濃親哥哥一點臉麵,之後對陸濃的外甥毫不留情麵,現在又直呼陸濃的名字,連個尊稱都沒有,看來陸濃在裴家的日子不好過。
想到這兒,她心裏舒服多了。
裴錚拿著茶壺走進廚房,來和吳媽打探消息,陸濃怎麽會有那樣一家子親戚?
“吳姥姥,外麵一家人真是陸濃的親哥哥和親嫂子,不會是一表三千裏的親戚吧?”
裴錚觀察仔細過,叫陸墨行的男人眼神不正,一看就是溜須拍馬之輩,他的媳婦兒從進門開始眼睛四處打量,稍微值錢點的擺設,她眼中立馬閃過貪婪和誌在必得,仿佛那些東西將來都是她的一樣。
就連他們的兒子也不是個好東西,看到桌子上擺著糖果和水果,他這個做主人的還沒發話,小東西就爬上桌把一盤子東西都扒拉到自己懷裏了,那個嫂子也是搞笑,不但沒有阻止兒子,甚至還拿出個布袋給兒子,縱容他占別人家便宜。
更別說他還踢壞了小淮喜歡的雪人。
“說什麽呢?那是親哥,”吳媽嗔了裴錚一眼,“不過……”
吳媽沉吟下來,其實按照和老太太認識的年月,裴錚自然是比不過陸墨行的,但是眼緣這東西非常玄妙。
吳媽初時看裴錚不順眼,相處下來卻喜歡上了裴錚這個懂事勤快的孩子,也可憐他娘不疼爹不愛,越發偏疼他,有時候連陸濃都吃醋說幹媽偏心裴錚。
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裴錚首先給了吳媽尊重,裴錚從未看不起過吳媽曾經是給別人家當傭人的身份,陸濃改叫吳媽幹媽後,裴錚自己默默改叫吳媽為吳姥姥,他是真心把吳媽當成家人相處。
陸墨行卻恰恰相反,雖然不是李家的正經少爺,可他在吳媽麵前端的架子向來比正經少爺足。
稍微大點的時候心性不堪,不僅在學校裏假裝是李家少爺,還因為嫉妒別人比他受歡迎家裏比他有錢,把人家的頭砸破,最後他舅舅賠了人家一大筆錢才解決事情。
這些就算了,沒禍害到自己人身上,可他把親妹妹求學的錢花了,害的陸濃放棄了從小就喜歡的小提琴。
吳媽隱晦說了句,“濃濃在家排行老二,自小就和陸墨行陸清一兄一妹不親近,當年濃濃的小提琴造詣極高,被外國一所頂級音樂學院錄取,正準備出國留學的時候,陸濃媽把陸濃舅舅家留給她讀書的錢據為己有,給陸墨行買了新房子。”
“她那個媳婦也不是省油的燈,嫁進陸家後天天作妖挑撥,逼得濃濃有家回不來,隻能住到舅舅家渡劫。”
裴錚睜大眼睛,腦子有點糊塗:“後媽不是考上北大了嗎?怎麽又被外國的音樂學院錄取?”
“小姐是先考上了音樂學院,沒走得了,陸家一家子吸血鬼,拿了小姐的錢,卻天天嘲諷她燒錢學沒用的東西,鬧出各種事逼小姐放棄學音樂,小姐一氣之下去報考了北大。”
裴錚:“……”
既被後媽的牛掰嚇到,又被陸家人的不要臉震驚到。
頂級音樂學院……北大……感情在陸濃那裏,這些學校都是大白菜,任她挑選啊?
至於陸家人做的事,斷人前程,還斷送了親閨女親妹妹的前程……對了,幾個月前和陸濃拚酒的時候,他詢問過陸濃嫁給老頭子的前因後果。
有一茬是因為撫恤金,兩家為了顧衛國的撫恤金當著顧衛國的靈位大打出手,誰也沒把陸濃母子放在一起,連臉麵都不顧了。
聽說後來老頭子到場兩家才消停,他也算了解親爹,老頭子之所以娶陸濃,很大程度上是看到了陸濃被陸家和顧家逼迫的場景吧?
還有一茬原因是她那個什麽哥哥為了前途要把她嫁給個老頭子,裴錚一唬,不會就是這個哥哥吧?
要真的是他,怪不得陸濃不待見他們了。
吳媽信息還是有遲延的,知道的甚至沒有裴錚多,她印象裏的陸墨行還是李家沒遠走海外之前,李家走後陸墨行再也沒有去李園看過吳媽。
再加上那會子“陸濃”不親近她,她去給陸濃照顧月子的時候,“陸濃”從沒透露過陸墨行賣妹妹求榮的事,穿回來的陸濃不想搭理糟心的陸家,隻在提及和裴寂安結婚緣由的時候,說了一嘴陸家和顧家搶撫恤金,其他事一筆帶過沒有詳說。
吳媽要是知道陸墨行兩口子這幾年的行徑,早把他們打出去了。
雖說不知道其他事,但吳媽是個聰明的老太太,很快就從裴錚和陸濃的態度上察覺出異樣,她說要留陸墨行一家吃飯的時候,濃濃是特意支開她的?
吳媽若有所思,對裴錚說:“你出去以後看著濃濃行事,我總覺得這裏麵有事我不知道。”
裴錚點點頭,心裏有了計較,燒了一壺最燙的滾水裝好,走出廚房進了客廳。
“來,喝茶吧。”
裴錚不自覺模仿起陸濃坑人時候的笑眯眯神情,親手拿杯子給他們一人倒了一杯茶,陸墨行在裴錚期待的神色中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水,“啊呸,好燙好燙!”
茶水灑了大半,陸墨行嘴上燙出燎泡,“嘶嘶”吸氣,裴錚慢悠悠又把他的茶水填滿,“喲,這茶水這麽燙嗎?”
“是有點燙。”陸墨行討好著說,心中懷疑這小少爺是故意折騰他。
後麵每當茶水熱氣蒸完,裴錚就會趕在他們端杯喝水的時候添一點滾燙熱水印證了陸墨行的猜想,他真的是在折騰他們一家。
陸墨行責怪起妹妹陸濃,都是她惹了裴錚的厭煩,才牽連到他們一家子身上——剛才裴錚進廚房,宋大蘭給他分析過裴錚直呼陸濃名字的事情,說明陸濃在裴家家裏的地位很低,最起碼沒得到繼子的認可。
陸濃拿著欠條從樓上走下來,方才順便在臥室算了筆總賬,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原本估算的三百不算什麽,陸墨行夫妻幾年間真實從“陸濃”身上搜刮了五百五十多塊錢,抹去零頭還有五百五。
更不要說,每次“陸濃”回娘家帶的好吃的好喝的最後都進了這一家子嘴裏,宋大蘭還會時不時跑去陸濃家說說風涼話,“陸濃”受不住的時候,就用票和肉打發她。
升米仇鬥米恩,陸墨行和宋大蘭兩人都是得寸進尺的性子,“陸濃”把他們的胃口養大了。
現在陸濃換了人,幾個月未曾搭理過陸家,他們可不就急了,找上門來。
前後性格大變,陸濃並沒有會被發現不是“陸濃”的慌張,她本就是自己,不怕被質疑。
她倒怕自己的變化不夠明顯、態度不夠強硬,讓陸墨行夫妻還沉浸在軟弱陸濃的幻想裏,以為能從她身上獲利,能從裴家得到好處,所以她今天非得讓他們知道疼,不疼不足以長記性。
一下樓陸濃就端起架子,拿捏著華妃那一股勁勁兒的範兒,走到單人沙發上坐下,眼神睥睨,像看螞蟻一樣看著陸墨行夫妻說:“找我什麽事?現在可以說了吧?”
裴錚:“……”不愧是後媽,戲真足。
陸墨行有一瞬間忘了陸濃已經不是軟弱可欺的性格,惱羞成怒想,裴錚為難他也就罷了,人家好歹是真公子,你算什麽東西?敢和我這麽說話?
回過神來後壓製住怒火,給妻子使眼色。
宋大蘭原本臉色黢黑,接收到丈夫的示意,立馬換上討好的神情,舔著臉笑說,“妹妹,是這麽回事,你也知道你哥他在廠工會幹,這不是今天老主任退休,你哥他很有希望接任老主任的位子,可他有個對手,人家家裏有關係,咱們也不能輸不是?”
“我和你哥一尋思,咱也不是沒關係,妹夫可比那個對手的關係強多了,妹夫一發話,那誰能不聽他的,你說是不是?”說罷朝裴錚笑笑,誇了裴錚的父親裴寂安,實則間接也捧了裴錚。
奉承話、高帽子不要錢的灑,能屈能伸,幾年不見,陸墨行再無陸濃久遠記憶裏清高的哥哥形象,其實早就沒了,從陸墨行為了前程拋棄青梅竹馬女友的時候就沒了。
陸濃心下一轉,彈了彈指甲,“求人辦事,總要有個態度的。”
“什麽意思?”聽陸濃沒有直接拒絕,陸墨行顧不得沒麵子,急轟轟問陸濃。
“意思是親兄妹明算賬,我憑什麽幫你?”
陸墨行卡殼,一時適應不了陸濃風格轉換,半晌才將信將疑地上下掃視陸濃,又看向一旁的裴錚:“妹夫能聽你的話?”
陸濃像看傻子一樣看他,“聽不聽我的你不都要通過我的關係和裴寂安搭上?我要是現在趕你走,你一絲機會都沒有。”
陸墨行咬牙:“你!”
“你……要什麽?”
“早點這麽說不就好了,”陸濃學華妃翻了個白眼,“我要的也不多,就三樣,第一樣是我的紅豆玉佩,當初被媽拿去,我猜媽一定給你了。”
陸濃剛說完第一樣,宋大蘭臉色就不好了,陸濃沒猜錯,紅豆玉佩確實在宋大蘭手裏,是她生大兒子陸文強的時候陸母給的,也就是這個時候宋大蘭信了陸母手裏有好東西,誰知道這些年下來,陸母再沒掏出來什麽值錢的老物件。
私心裏宋大蘭是不想還給陸濃的,她早把玉佩當成自己的東西了,還琢磨著哪天把陸清手裏那塊玉佩也搶過來,給二兒子繼承。
現在陸濃要把紅豆玉佩要回去,當家的臉上動搖,宋大蘭一陣肉疼。
見這兩人不願意,陸濃加了一把火,陰險威脅道:“我的東西你最好還回來,不然,不要事情沒辦成,還落不到好下場。”
陸墨行呆住,這真的是他那個單純的妹妹嗎?就算沒失憶的時候,妹妹頂多嬌氣高傲了些,人單純的很,更別說失憶後成了小白兔妹妹。
嫁進裴家才幾天就變了,收禮收的這麽熟練,看來裴家行事一向如此,陸墨行想明白後反而鬆了口氣,他最怕裴家剛正不啊,那他今天來了也是白來。
隻能說,誤會大了。
陸濃作為一個重度網癮少女,人設拿捏準準的,網癮少女歡樂多2333333
“好,我答應你,剩下兩樣是什麽?”陸墨行忍痛割肉。
本來就是她的東西,做出那副樣子惡心誰呢?
陸濃冷下臉說,“第二樣,你們家欠我的錢,我們當初去街道做過公正,五年內你們不把房錢還回來,你家的房子歸我,八年了,錢呢?”
“第三樣,這幾年你們陸陸續續向我借了五百五十多塊錢,零頭我不要了,還我五百五十塊。”
陸墨行抹了抹頭上不存在的汗,為難說道:“玉佩和五百塊錢都能給你,可這房子的錢……”
“拿房子頂吧。”陸濃幹脆地說。
陸墨行:“……”
“能不能等我當上主任再還?”陸墨行暗示陸濃,他現在這個位置撈不了多少錢,大不了等當上主任後多撈點還她。
陸濃震驚,感情他還打算貪汙受賄?不對,說不定他早就貪了。
不查查陸墨行都對不起自己被他坑過的那些年。
有了主意的陸濃仍舊不鬆口,“不行,誰知道你到時候會不會過河拆橋?一天都不寬限,明天就把錢和東西給我送來,否則的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陸濃步步緊逼,態度賊囂張跋扈,破罐子破摔,圖窮匕見根本就沒有想達成交易的想法,那個態度意思明顯:東西陸墨行必須還,事兒給不給辦另說,要是不還東西就吃不了兜著走。
以勢壓人這方麵,陸濃演的很到位,裴錚都忍不住伸出跟大拇指。
陸墨行忍了又忍,企圖用陸母來壓製陸濃,“我是你哥!你過年不想回家見媽了?讓媽知道你這麽對我,到時候有你好看!”
“你三歲嗎?”陸濃不屑撇嘴,“還拿你媽壓我,放心,我不會回去的。”
陸濃對陸母和陸父的感情,早隨著他們一日日的偏心消磨殆盡了,後來她穿到現代忘了過去,連最後一絲怨恨都無了。
要不是陸墨行今天找來,她早把這一家子忘在腦後了。
“你說得是人話嗎?”陸墨行一臉震驚,陸濃話裏竟有和陸母陸父斷絕關係的意思,陸濃要是和陸家斷絕關係,那他這個哥哥還能撈到什麽好處?
“裴首長知道你是一個見利忘義,連父母都說不要就不要的白眼狼嗎?”陸墨行咬牙看向裴錚,威脅陸濃。
裴錚無辜聳肩,表示他也管不了。
“我應該知道什麽?”一道低沉的聲音自背後響起,裴寂安走到陸濃身後單手撐住沙發,居高臨下掃視陸家夫妻。
“裴首長,沒事沒事,”陸墨行起身解釋,順便給陸濃上眼藥,“濃濃說過年不回娘家,這麽行?再怎麽說也要回家去看看養育她的父母,我剛剛正在教訓她……”
陸墨行的話沒說完就被裴寂安打斷,“你教訓誰?”
一股上位者的壓迫感直衝陸墨行而去,陸墨行兩股戰戰,怎麽和設想的不一樣?
裴寂安不應該對陸濃不孝順父母生出嫌隙嗎?到時候他再出麵彌縫,既在裴寂安麵前留下好印象,又拿住了陸濃的把柄。
怎麽現在看起來,裴寂安對陸濃很不錯的樣子?宋大蘭不是說陸濃在裴家地位還不穩嗎?
“他欠了我的錢,剛剛還凶人家,相知,你替我做主。”陸濃握住裴寂安的手,把陸墨行欠自己的錢和東西一一分說明白,絕口不提陸墨行求辦的事,嬌滴滴的聲音能酥掉男人的骨頭。
華妃第二式——撒嬌大法。
裴錚打了個寒顫,聽不下去聽不下去,這世上能製住陸濃的人也就他親爹了。
他還是去廚房陪吳姥姥吧,反正老頭子回來了,諒陸墨行也不敢對陸濃怎麽著。
裴寂安回握陸濃,眼神溫柔地看著她,直把陸濃看得不好意思,才聽他說:“好。”
裴寂安娶陸濃的時候就查過陸家一家,對陸墨行的品行以及他和陸濃之間發生的事心知肚明,因此縱容著陸濃出氣。
陸墨行:“……”
兩人濃情蜜意的氛圍都快拉出絲來了,陸墨行和宋大蘭直接傻眼,陸濃才進門幾天,就把這位首長籠絡住了!?
宋大蘭又嫉妒又害怕,尤其是看到裴寂安相貌堂堂,比顧衛國長得好,甚至還年輕幾歲,身上一一股男人地位權勢塑造出來的不怒自威。
這樣的男人偏又把陸濃捧在手心裏。
宋大蘭和陸濃頂多差了六七歲,心裏的嫉妒很快就壓過害怕,一個惡毒想法脫口而出,“她不但嫁過人,心裏還藏著個初戀情人,青梅竹馬,愛得死去活來,那人到現在還在等著她,你不怕她給你戴綠帽子……”
話未說完,宋大蘭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雞,被裴寂安的眼神駭在當場。
陸墨行很快轉了轉眼珠,“妹、妹夫,你別聽你嫂子瞎說,什麽初戀不初戀的,那都是老黃曆,不算數了,現在羅敷有夫,妹妹是個忠貞的,早就忘記雲燁了。”
很拙劣的挑撥離間,陸濃大怒看出陸墨行的壞心思,誰還沒有個年輕的時候?誰還沒有個初戀?
陸濃的初戀早不知道跑到哪個犄角旮旯去了,至於宋大蘭說得那人還等著她,她是一點都不信,又不是傻,她二婚都結完了。
要真的還等著她,頭婚的時候沒出現,二婚之前“陸濃”被為難還是沒出現,隨緣等嗎?
她對裴寂安搖搖頭。
裴寂安神色不明,打電話叫來小周,“你把他們送回家,順便拿回他們欠陸濃的的錢和玉佩,就今晚。”
“是!”小周敬了個禮,轉頭對陸墨行說,“走吧。”
陸墨行沒得到自己想看到的畫麵,皺了皺眉頭,不是很想走,他今天來的目的還沒達到。
“妹夫,我還有點事兒想求你辦……”陸墨行還想說話,被裴寂安用眼神釘在原地,他硬著頭皮說,“妹妹都答應我了,等我把東西和錢都還給她,你就能幫我升到主任職位。”
東西、錢肯定要交出去,總不能連主任的位置也沒了。
裴寂安看向陸濃,陸濃委屈地說:“我都跟他說了人要有自知之明,當不當上主任是看他自己有沒有能力,不要整天想著投機取巧,可他非不聽。”
“陸墨行還說,等一當上主任的位置就大撈一筆,到時候用那些髒錢還給我,被我拒絕了,我才不要受賄的髒錢。相知,答應我,你一定要幫陸墨行好好改造,讓他放棄壞思想,好嗎?”
茶茶茶茶茶,陸濃自己聽了都有點不適應。
裴寂安聽了以後臉色嚴肅起來,吩咐小周,“你去查查,陸墨行同誌從前有沒有收受賄賂的情況。”
夫妻倆想到一起去了。
陸墨行先是差點被陸濃睜眼說瞎話氣死,她什麽時候拒絕他了,難道不是同意了嗎?
後來又差點被裴寂安嚇死,還好他膽子小,沒敢大貪,這幾年收的錢也少,尾巴斷的幹淨,查也不是那麽好查的,大不了以後不收禮了就是。
這個裴寂安真是魂都被陸濃勾走了,不介意她狼心狗肺不孝順,不介意她前頭有男人,連初戀都不介意,到底還是不是男人?
同時心裏又想,早知道妹妹這麽有本事,他剛才就不應該撕破臉皮,都忍了那麽久了,再忍忍也不是不可以,唉,現在把人徹底得罪了,悔之晚矣!
宋大蘭的心理承受能力比陸墨行差,裴寂安那一眼,駭得她一秒都不想多待,太可怕了這個男人,現在她一點不嫉妒陸濃了,和裴首長這樣的男人在一起,她可沒膽量。
拉出鑽到餐桌底下狂吃裴家水果糖果的兒子,把兒子吃剩下的水果點心拾掇進布袋子裏,抱起小兒子沒管丈夫依依不舍,跟著小周第一個往外走,那副樣子像後麵有什麽追上去咬她一樣。
陸濃無語,宋大蘭這個人,也是很絕了……害怕歸害怕,便宜還是要占。
陸家一家走後,解決了陸濃一樁心事,她舒展腰身,打了個哈欠,有點困了,最近不知為何總是很困,起身想去樓上補個覺。
卻被裴寂安拉住手腕,手下一用力,坐到裴寂安的腿上。
“雲燁是誰?”裴寂安喜怒不明地問。
陸濃沒由來有點心虛,隨即反應過來,她有什麽心虛的?八百年前的前男友,要不是宋大蘭和陸墨行兩口子提醒,她都快忘了這個人是誰了。
陸濃用全天下男女最愛用的談起初戀的借口糊弄現任,“小時候不懂事,好奇什麽是戀愛,和人談過一段時間,不過我們已經很多年沒聯係了,他可能早就結婚了,要不是宋大蘭說,我都不一定能想起這人是誰。”
最後這句話保真,所以陸濃的神色很真誠,裴寂安確定她的話裏沒有摻假,臉色和緩下來,接著又問了一個要命的問題:“小時候不懂事,現在懂事了嗎?”
陸濃裝傻,“嗯,二十二歲了,當然懂事了。”
裴寂安哼笑,“你知道我在問什麽。”
“哎呦,我肚子好疼,有點暈。”陸濃見招架不住,假裝捂著肚子。
“小騙子,又騙我。”
結果說謊話遭到了報應,下一刻陸濃真覺得自己肚子疼起來。
一陣功夫臉上冷汗連連。
裴寂安看出不對勁,起身把陸濃換到沙發上,“怎麽了?真的疼?”
“我……疼。”陸濃靠在沙發上,意識有點模糊,暈眩。
很快吳媽從廚房趕來,手搭在陸濃一隻手的脈搏上,不一會兒,吳媽驚喜地說:“這是滑脈,濃濃懷上了。”
“快,趕緊去醫院好好檢查一下,這個時候最要緊。”吳媽一邊說一邊轉頭,直到發現屋裏其他兩個男人還沒回過神來。
“還愣著幹什麽?快呀,找車去醫,我上樓去收拾幾件厚實衣服,你看看她穿的都是什麽,一點也不保暖。”
一句驚醒夢中人,裴寂安打發裴錚去隔壁借車,小心翼翼蹲下身,手放在陸濃地小腹上,臉上還殘存著不可思議,自從陸濃說了不想懷孕後,他每次都會戴套。
小家夥卻出乎意料地來了。
陸濃緩了一會兒緩過來,自然也聽到了吳媽的話,比起激動欣喜的裴寂安,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不在計劃之內的孩子,說來就來了。
裴寂安抬頭想要和陸濃分享喜悅的時候,突然發現陸濃好像沒有那麽開心,垂下眼說,“她來了,你不開心嗎?”
陸濃搖搖頭,咬住嘴唇,“我就是……有點害怕。”
結婚、生育都是人生很鄭重的大事,有的人水到渠成,開心地麵對婚姻和孩子的到來,可有的人卻會不適應、害怕。
陸濃屬於會害怕那一類,需要伴侶耐心撫慰才能放下心結。
裴寂安輕輕握住陸濃的手說,“我申請了離京的調令,去南方當駐地旅長,你願意跟我一起走嗎?那裏沒有京市繁華,會很苦,但我想帶你一起走。”
他用手擦了擦陸濃白皙鮮嫩的臉龐。
陸濃震驚,看著裴寂安久久說不出話來,書裏的裴寂安沒走,熬到“陸濃”去世,他步步高升。
其實進入十一月份,大環境越來越緊張……隻能說裴寂安很敏銳,在這場運動並不是沒有波及軍中,尤其是師級以上,很多人都受到影響,離心髒越近,級別越高,受到的影響越大,很多老紅軍都被迫去農場改造。
可裴寂安在書裏都挺過來了,陸濃不懂政治,但她知道,裴寂安這一走就和沈一鳴一樣,升遷速度會變慢。
要說這其中沒有她的影響,打死陸濃都不信。
從前陸濃惴惴不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怕裴寂安扛不住和她離婚,畢竟這輩子和書裏不一樣了,她不會早死,裴寂安到時候有她這個拖累,升遷困難,還會始終如一嗎?
她相信人心,相信裴寂安,可是她怕考驗人心。
永遠都給自己留一條後路是陸濃的人生信條。
可是裴寂安卻給了她最重的承諾,他為她放棄了前程。
值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