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懟他這個假正經
入了夜, 用了晚膳後,謝玦終出了屋子。
翁璟嫵卸下珠翠,身後的明月道:“下午奴婢來添茶水時, 桌上的茶菓還剩了好些, 奴婢原還以為是侯爺吃出了不是娘子做的了, 可在奴婢去而複返收碟子的時候,那碟子卻已經空了?”
取著耳墜的動作一頓, 翁璟嫵想起下午的時候, 謝玦那有所停頓, 且隻吃了一個就不再動了,顯然是不合他的口味。
明月又道:“在雲縣的時候,娘子做的吃食, 侯爺好似就沒有剩下來過。”
聞言,翁璟嫵取下耳墜後,神色略有所思地放進了妝奩的小屜中。
仔細回想多年前記憶, 但卻記得不甚清楚了。
但唯一記得的便是她好似問過謝玦多次, 問她做的吃食如何。
而他的評價永遠都是“尚可”二字, 沒有任何的讚賞, 也就讓她越發的提不起親自下廚給他做吃食的衝動了。
珠翠全數取下, 翁璟嫵站了起來, 道:“侯爺自小與公爹出入軍中, 也行過軍,自是知道糧食珍貴。”
明月點了頭:“娘子說得也是, 侯爺對吃食也無甚要求, 平日裏也很少有剩下的。”
入了耳房, 寬衣沐浴。
明月往浴桶中添入熱湯, 低聲道:“聽說老太太已請了宮裏的嬤嬤來教三位姑娘禮儀了, 而那嬤嬤明日便會到府中,娘子可要過去?”
閉眼假寐的翁璟嫵思索了一晌,問:“可知道是宮中哪位嬤嬤?”
明月搖頭:“隻知道姓沈。”
姓沈……
翁璟嫵睜開了雙眸,在腦海中把宮中的多位高品階的女官過了一遍後,她約莫知道是誰了。
應是太後身邊的沈尚儀。
雖崔文錦這個兒媳做出了丟人的事情,但到底是親孫女,自然不能讓其名聲損了。
得沈尚儀教導,往後議親也是一個份量極重的籌碼,更無人再記得在明國公府賞菊品蟹宴鬧出的小笑話。
名門大家,往往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這也是她賞菊品蟹宴上隻對崔文錦小懲大誡的原因。
這二房那兩個嫡女若是能教得好,自是最好,但就怕還像上輩子那般。
上輩子崔文錦千挑萬選的給謝菀瑜尋了一門親事。
那人家雖然沒有爵位,但那青年才俊前途可期。
再者女兒嫁過去便是低嫁,自是不用受婆家的氣。
起初,夫妻二人還算是和睦,可後來卻是鬧到了休妻的地步。
原是謝菀瑜仗著自己低嫁,且帶來了豐厚的嫁妝,便不怎麽把和善的婆母放在眼中。
時常不經婆母的同意就去庫房取東西,有一回不明情況的用了家中高價尋回給老爺子入藥的珍貴隋珠粉。
鬧出了這一事後,不曾認錯便罷了,還甚是氣人的說“大不了我賠就是了”。
如此,她那夫婿豈能忍得了,直接揚言要休妻。
那時她才知慌了,連夜回來求崔文錦做主。
最後由侯府陪了好些禮,再有二房夫婦登門說情,這事才算了了。
這事原本已是三令五申不尋把這事外傳,但不知怎就傳了出去,都說永寧侯府不會教女。
流言蜚語讓那不過十二歲,原本驕縱的謝菀昕似變了個人似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而且整個人都變得陰鬱了。
“娘子,娘子?”久未等到聲響,明月喊了兩聲。
“嗯?”翁璟嫵回神,隨而笑了笑:“沒事,想了點別的。”
“娘子最近常常走神,可是心裏有事?”明月問道。
“可能是有了身子,愛胡思亂想了。”翁璟嫵輕聲解釋。
明月到底是跟在她身邊有十年之久了,能看得出她的改變,也多少都能看得出她心裏似乎藏了事。
“娘子也莫要怪奴婢話碎,這侯府確實是事多,在雲縣的時候,哪裏有這麽多的事。”
明月著實心疼主子,不過入府兩個多月,就成長穩重了這麽多。
翁璟嫵搖了搖頭:“無論身在何地,事都是多的,隻是這些事不一樣而已。”
她嫁給謝玦的最終原因,是因為父親上頭的知府想要娶她為續弦,父親知她心悅謝玦,才會挾恩逼娶。
若是沒有謝玦,她或是嫁給別人,又或是被逼無奈嫁給了知府做續弦。
這些都是煩心事。
說到底,謝玦本就無意娶她,不過是父親強求罷了。
原先她還會因謝玦不喜她而患得患失,可都過去那麽多年了,她也已經看透了。
在不在意的又有什麽用,總歸人都不在了。
後來她所在意的,不過就是英娘這個疙瘩罷了。
謝玦要是有嘴會說的人,在出征與她說清楚了英娘的事,何至於她如鯁在喉?
何至於她因英娘的事情被旁人嗤笑了那麽多年?
她又何至於一回來就張口給他咬出了血?
輕歎了一聲,算了算了,總歸是上輩子的事了,這輩子不過是場麵上過得去就好了。
他不喜她,那她也不用太積極與他做恩愛夫妻。
要是他再來英娘這麽一出,那便各過各的。
但英娘的事情,既然從他口中得不到答案,她就自己查去。
上輩子三年後查不到英娘的事,她便不信這輩子提前三年還查不到了。
打定了主意,便從浴桶中站起。
拭了身子,穿上了衣衫從耳房出來後,便讓明月下去休息。
坐在榻上,把長發撥到了胸前,微微偏頭,姿態慵懶的用帕子擦拭著發尾的水珠。
擦拭到一半,房門從外推開,她抬眼望去,正好與謝玦對上了目光。
謝玦步子一緩,就那麽一瞬,她似乎覺得謝玦那黑眸的眸色幽深了下去。
這樣的眼神,她怎麽能不熟悉?
就不說上輩子那麽遠的了,就是前幾晚她用了美人計勾他,他望著她時也是這樣的眼神。
……
她又沒勾他,他何至於見她擦個發都能變了眼神。
莫不是她前幾日的勾得太狠了?
這年輕的謝玦,定力著實太差了!
謝玦才入屋,便見披散著一頭烏絲的妻子抬眼望來,就那一瞬的抬眸,燭光昏黃柔和,眼波流轉,眼神裏是說不盡的嫵媚。
他默了一瞬,從屋外跨過了門檻,轉身把房門關上。
“夫君方才去了哪?”
翁璟嫵繼續擦拭著發尾,並未被他的眼神所影響。
待謝玦轉身之際,便見妻子眉眼微彎,笑意淺淺。
“讓石校尉明日回一趟軍中,順道商討一下軍務。”他如是說,目光暼了一眼她靠著倚靠軟塌憑欄,好似沒有骨頭的身子,便撇開了視線,坐到了圓桌旁,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謝玦著實不明白,這白日端莊的妻子,怎到了晚上就換了一副麵貌?
這麽的……
——不端莊。
他端起了杯盞,飲前說了句:“坐正來,沒坐相。”
翁璟嫵的笑意一頓。
又來了。
先前指正她穿衣,現在又來指正她的坐姿?
暼了眼他並未敢正眼瞧自己,便知這哪裏是他規矩多?
這分明就是他自己定力不足,她做什麽都好似勾了他一樣。
刺激到此,她沉默不語,繼續擦著發尾。
謝玦飲了茶水,轉頭便見她好似沒有聽進去一般,沒了笑容,他正要開口,但卻被她搶了先。
她低垂眼簾,悶聲悶氣的說:“夫君先前嫌我穿衣不正經,現在又說我坐姿沒正行,我是不是說句話,夫君都覺得我是錯的?”
說完她甩下了帕子,起了身就進裏屋,悶著氣道:“夫君這般看我不順,不如回了那東廂,眼不見心不煩,豈不是更好?”
謝玦:……
他隻是糾正她的姿態,哪裏有看她不順的意思?
看了眼她那入離間的背影,張口解釋自己的用意:“你為這侯府的主母,自然要端莊些。”
在梳妝台坐下,拿起了牙梳梳發,低聲道:“在外頭端莊都已經夠累了,為何回到屋中還要做出那副端莊的派頭,還有,真要端莊……”
她轉頭看向他,眼神中略有不滿:“那我這腹中的孩子又是怎麽來的?”
謝玦頓時被她堵得啞口無言。
翁璟嫵見他無話可說,心情頓時順暢,也就不再說話,收回了目光。
謝玦雖啞口無言,可卻覺得有些新奇。
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過。
這樣把心頭的話說出來,或是直接反駁了他的話。
隻是這後邊的話,有些不像是那個在房/事上邊易羞的她說出來的。
而且還說得那麽平靜。
謝玦略有所思的望向妻子。
最近,在他身上發生了太多離奇古怪的事情。
不僅是忽然有了能測未來的本事,便是這妻子都好似有些不一樣了。
這到底是哪裏出了錯?
謝玦沉思間,翁璟嫵放下了牙梳,轉身上了床,把帳幔放下,徑直躺了進去。
拉上被衾,背對床外而臥。
近來天氣涼了些,晚間蓋的被衾也厚實了許多,蓋在翁璟嫵的身上,倒也沒有那麽的顯身段了。
謝玦隔著帳幔看了眼影影綽綽的身影,沉默了片刻還是開了口:“在屋裏隻你我,確實不該端著,是我過於苛刻了。”
翁璟嫵沒有回他。
他這般說她,她還不能有點脾氣了?
這時,外邊傳來明月的聲音:“侯爺,熱湯備好了。”
謝玦應了聲,然後起了身,行至櫃中取了換洗的衣物,朝著帳內的妻子道:“你先歇吧。”
說著,取了衣物便去了耳房。
聽到耳房門打開關上的聲音,翁璟嫵才轉身隔著帳幔瞧了一眼那扇門,嘴角微微勾起,眼中傾瀉出愉悅的笑意。
讓謝玦啞口無言,原來能讓心情這麽的舒暢。
若是上輩子能早點發現,再膽子大些,也不至於憋了那麽多年他的氣。
作者有話說:
若是沒有意外,今晚十點還有一更~
這章留言送紅包,這大該是入v後為數不多的一次發紅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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