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第105章

    隨著太後發話, 齊國公世子郭征海隻好又坐回了座位上。


    說書人便又繼續說了起來,“此人後院裏早已經有十餘房妾室,其中不乏如這位姑娘一樣的良家女子,都是被這老頭霸占而來。且最要緊的是, 其府中的主母, 也就是這老頭的正室夫人,心腸十分惡毒, 凡入府的女子, 無不被她灌了絕育的藥, 以避免生出庶子庶女。而這位姑娘, 也自然難逃一劫,入府不過半月,便被這主母灌了藥,竟險些香消玉殞。總而言之, 這日子過得很是悲慘。”


    聽到這裏,眾人都是一愣。


    汝陽王妃忍不住問道,“等等,這主母聽著怎麽那麽像前頭那個故事裏的惡婦?”


    卻見說書人點頭道,“這位貴人說得沒錯, 這其實就是一個人, 這兩個故事, 實則說的是一家子的事。”


    這話一出,汝陽王妃一臉恍然, 點頭道, “原來是一家人, 怪道都這麽壞呢!”


    其餘人也都紛紛點頭附和。


    其間不知是誰罵了一句, “合著一個是色鬼, 一個是惡婦,這夫妻二人倒也挺般配。”


    燕姝聞言眼睛一亮,恨不得拍手叫聲好了!這總結的很是精辟啊!

    與此同時,她又看向那齊國公世子郭征海與魏氏的方向,卻見那二人臉上陣青陣白,神色已經很是扭曲,似是既慌張,又氣憤,卻又說不出口,十分憋屈的模樣。


    嗬,這才哪兒到哪兒啊,壞事都幹了這麽多年了,挨兩句罵算得了什麽?

    而正在此時,卻聽那說書的又繼續道,“諸位看官說得都有理,且聽小的繼續為諸位講接下來的故事,卻說這位姑娘在這京城的高門府邸中淒慘的艱難度日,卻並不知,那禽獸老兒其實還一直惦記著她的那位妹妹。待到兩年一過,估摸著那位妹妹長大了,這個老頭再度以打獵為借口去到她的娘家,妄圖故技重施,再度霸占人家的妹妹。”


    這話一出,看客們再度急了起來。


    大長公主又忍不住道,“這二姑娘可千萬不能再落入虎口了!這當爹當娘的得趕緊想辦法啊!”


    眾人也紛紛附和。


    卻聽說書的道,“殿下所言極是啊!所幸那夫妻二人也察覺到了危險,正好有人上門給二姑娘提親,於是這兩口子趕緊給二閨女定了門親事。”


    聽到這裏,眾人皆都鬆了口氣,隻當這一家子總算逃過一劫了。


    哪知卻聽說書人道,“沒想到這老頭竟然惱羞成怒,動用勢力給這位當爹的安了個罪名,硬是將人家送入了獄中。”


    這話一出,眾人立時又氣壞了,紛紛道,“這老頭眼中難道就沒有王法了嗎?”


    “是啊是啊!怎麽能如此欺負人!”


    大長公主也憤憤對那說書人道,“本宮活了這麽多年,還是頭一次聽見如此欺負人的事兒,這樣的人,不能給他好下場吧!”


    說書的連忙道,“殿下莫急,且聽小的繼續為您講,話說,這平頭百姓怎麽能扛得起京中權勢的欺壓呢?所以盡管滿腹冤屈,這當爹的還是下了獄,好在那當地的官員,也知他是被冤枉的,不忍重判,兩年過後,就將他放了出來。隻是,本來想著一家人就此能團聚好好過日子了,哪知這消息傳到京中,那老頭居然心生不滿,意欲再度故技重施,不光要將這當爹的再度送入獄中,還打算誣陷那位主審官員,以發泄心間怒氣。”


    故事聽到這裏,聽眾們再度炸了,紛紛怒道,“老天爺!這世上竟有這種惡人?”


    “就是就是,這天底下是他做主嗎?竟然膽敢如此肆意妄為!!!”


    大長公主也再度道,“這人現在還活得好好的?老天爺竟沒打了雷劈了他?哦不對,是劈了他們這一家子?”


    這話一出,燕姝不由挑眉,卻見她的榜一大佬太後忙看向自己的大姑子,頷首表示支持。


    燕姝心間感慨,怪不得這姑嫂倆一直很和諧,三觀都很棒啊!


    而再瞧那郭征海兩口子,已經麵如灰土,恨不得鑽到椅子底下去了。


    有人急著問那說書的,“後麵怎麽樣了?這麽好的人家,不會再叫這老頭陷害了吧?”


    說書的忙道,“那當然沒有,請諸位放心,所謂天理昭昭,不會輕易放過作惡之人,又所謂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終有一日,朝中有人發現了此人意圖,氣憤之下,立即上報君王,而君王自是龍顏大怒,即刻命人徹查此事。”


    “沒想到不查不知,此人竟還做過其他不少惡事,無不是借著天家賞賜的權勢,肆意欺壓平民,敗壞朝廷名聲,甚至不乏牽扯到了人命之事,且還不止一樁。如此歹人,君王又豈能容他?立時判了其殺頭之罪!並於當日就推出午門外斬首,以泄百姓們的心頭之恨。”


    話音落下,卻見殿中響起一片掌聲,聽眾們無不歡呼道,“痛快!天理昭昭,惡有惡報啊!”


    “痛快痛快!幸有天家主持公道!幸有明君啊!!!”


    而一片掌聲之中,卻聽轟隆一聲,似乎有什麽掉到了地上。


    眾人連忙扭頭去看,這才發現,竟是方才那位說自己不舒服的齊國公世子郭征海,跌坐在了地上。


    且還麵色慘白,一頭冷汗,似乎很是不舒服的模樣。


    眾人自是摸不著頭腦。


    卻聽君王開口道,“郭卿家若是不舒服,就叫禦醫替你看看。”


    雖是關問的話語,語氣卻十分冷冽。


    郭征海做賊心虛,硬是從地上爬了起來,又坐回到了座位上,道,“臣不敢,多謝陛下關懷,臣沒事。”


    而眾人心間還牽掛著故事,有人趕忙又問那說書的,“這人雖死了,但那些被他霸占的姑娘們呢,還有他家那個惡婦呢?”


    卻聽說書人道,“那惡婦作為其家眷,且清楚其罪行,自是難逃律法製裁,最終被判了流刑,終身在邊關苦寒之地遊蕩,不得回京,而其府上那些無辜的女子們,朝廷念在她們皆是受害苦主,便盡數還了她們自由,至此,那位可憐的大姑娘終於得以回到父母的懷抱,一家團聚了。”


    話音落下,聽眾中有人點頭,有人唏噓。


    安康縣主已經紅了眼眶,抹著眼淚歎道,“這樣好好的女兒家,到底是做錯了什麽,被那惡人兩口子這般糟蹋,還被毒壞了身子,往後做不了母親,怕是想嫁人也嫁不出去了。”


    這話一出,眾人紛紛跟著點頭,再度怒罵那惡人兩口子拿人不當人。


    卻聽太後道,“無論如何,能得自由身總是好的,如此重情重義的人家,養出的姑娘品性總不會錯,若能遇到好人,沒準也還會有一個不錯的歸宿,就算果真再遇不到,今後好好陪伴在爹娘身邊,也總歸比被那惡人糟蹋要強。”


    話音落下,眾人又都跟著點了點頭。


    而至此,這故事也算講完了,說書人得了賞賜,行過禮後便撤了出去。


    那郭征海與魏氏兩口子隻當這茬已經過去,正要悄悄鬆口氣,哪曉得卻聽君王道,“關於此人所犯惡事,諸位怎麽看?”


    眾人正意猶未盡,聞言立時紛紛發表感慨。


    燕姝的鐵粉一號工部尚書陸大人先道,“啟稟陛下,從故事聽來,此人以權勢欺人,有辱朝廷威嚴,僅僅霸占良家女子,誣陷朝廷命官,這兩項,便足以嚴懲。”


    眾人紛紛點頭。


    刑部尚書也道,“僅照這故事中構陷朝廷命官一事來看,此人手法相當熟練,若現實中真有此事,此人應該幹過不止一樁此等惡事,應該由此案順藤摸瓜,避免其他無辜者蒙冤才是。無論如何,敗壞朝廷聲譽,為虎作倀者,一定不可輕饒。”


    眾人再度紛紛附和,“可不是!一定不能輕饒。”


    卻見君王頷了頷首,而後,卻忽然看向齊國公,道,“齊國公對於此事怎麽看?”


    齊國公一頓,立時起身道,“啟稟陛下,老臣覺得這故事寫的很好,不過也隻怕是個故事而已。陛下英明神武,令當前國泰民安,百姓安居樂業,這種事應該不會發生在現實之中。”


    這話一出,燕姝不由暗自挑眉——


    這老頭可真會說話,照這意思,若這事兒是真的,皇帝就不英明神武了?


    好在宇文瀾並未上套,而是繼續問道,“朕想知道,此事若是真的,依齊國公之見,該如何處理?”


    卻聽對方又道,“啟稟陛下,如若此時果然為真,這作惡之人的確應該嚴懲。”


    宇文瀾哦了一聲,又問,“如若此惡人出身世家大族,以齊國公之見,律法可該偏袒與他,對他網開一麵?”


    這話一出,燕姝簡直忍不住在心間鼓掌。


    皇帝這問題問得好啊!

    世人皆知王侯犯法與庶民同罪的道理,若這齊國公說偏袒,必定一幫子大臣會反駁他,所以他必定隻能說不成。


    而如此一來,一旦皇帝要給他兒子定罪之時,他也就無話可說了吧!


    而果然,君王話音落下,便見這老頭道,“啟稟陛下,有道是王侯犯法與庶民同罪,老臣認為,無論此人是何身份,都不應該被律法偏袒。隻不過,事關重大,也務必要查明真相,不要被有心之人蒙蔽就好。”


    這話一出,眾人紛紛挑眉,心道這齊國公大概是年紀大了,久不關心時事,竟然不知道逍遙公子的話本子都有原型?


    且,哪個被冤枉過?

    不過話說回來,今次這故事裏的混蛋老色鬼,到底是誰呢?

    哪知正在此時,卻聽君王開口道,“前幾日朕接到舉報,齊國公世子郭征海仗勢欺人,霸占良家女子為妾,並惡意誣陷鹿州右衛百戶林成賢偷賣糧草,令其蒙冤兩年。”


    這話一出,齊國公一愣。


    眾人也都一愣。


    紛紛看向了那齊國公世子郭征海。


    ——怪不得方才一講起故事,這人就自稱不舒服還跌倒在地上,原來這惡人竟是他!!!


    而頂著眾人的目光,卻見郭征海立時跪在地上道,“請陛下明鑒,此事純屬子虛烏有!這個林承賢其實是貪貪財之徒,前些年趁臣去鹿州之際,硬是將其長女嫁給了臣做妾,而後又借此時時跟臣索要錢財。那糧草也確實是他偷賣的,其罪行敗露之後曾求臣為其包庇開罪,臣沒有如此做,其便懷恨在心,到處誣告與臣……”


    耳聽這般說辭,眾人無不挑眉。


    什麽?

    到了他口中,竟是人家一個小小的百戶威脅他堂堂公爵世子了?


    正在此時,卻聽太後開口道,“這話說得,人家好好的閨女,怕是比你兒子年紀都小,竟然硬要塞給你做妾?而你也要了?怎麽,難不成是他們一家子灌醉了你?強迫了你不成?”


    噗……


    話音落下,眾人氣憤之餘,竟忍不住要笑出聲來。


    太後娘娘說得好啊!


    燕姝也暗道了一聲大佬漂亮,而後,也開口道,“聽聞府上有妾室通房約麽十五六位之多,難道都是強迫世子才進了府的?若果真如此,世子可受了大委屈了。”


    眾人聞言又忍不住要發笑,紛紛看向那郭征海,卻見其已是汗大如雨,卻再編不出任何說辭,隻能結巴道,“臣,臣臣慚愧……”


    正在此時,燕姝耳中傳來那郭昭蓉的心聲,【哼!這個女子竟然敢如此侮辱我父親!將來我必要叫她好看!】


    吆喝,還敢威脅她?


    燕姝立時又道了一句,“對了,說起來,府上那麽多妾室通房,卻為何沒聽說過有庶子庶女?”


    這話一出,眾人自然又都看向了魏氏。


    咳,既然那老流氓就是郭征海,不必說,那惡婦自然就是這女人了。


    嘖嘖嘖,從前可真看不出來啊,這女人竟然如此惡毒!真要照話本子裏所說,死在她手下的冤魂大大小小少說也得有十餘條了吧?畢竟光被她墮掉的胎兒就有五六個了。


    卻見身為孕婦的安康縣主忍不住道了一句,“怎麽下得去手的?”


    眾人也都點頭,悄悄嘀咕道,“有這樣的娘,能養出啥好閨女來?還有臉上書想當皇後?”


    “就是,若真要叫她當了,天家豈不是要遭殃了?”


    ……


    而正在此時,卻見魏氏忽然也跪地哭道,“冤枉啊!請陛下,太後娘娘明鑒,這是那寫話本子的栽贓臣婦啊!臣婦可從來沒有做過什麽虧心事啊!若有,早就天打雷劈了……”


    話音落下,作為逍遙公子頭號鐵粉的工部尚書陸大人忍不住出聲道,“逍遙公子的話本自麵世以來,就沒冤枉過誰!”


    眾人紛紛跟著點頭。


    哪知正在此時,卻又聽撲通一聲。


    眾人趕忙看去,卻見是這兩人的兒子郭建廣忽然歪倒在地,且口吐白沫,渾身抽搐不已。


    這可把大家給嚇了一跳,燕姝也趕忙悄聲問係統,【這又是什麽情況?】


    卻聽係統道,【那小妾豈會白白勾引?當然給他還下了藥了!這會兒這人喝了酒又心間緊張,自然扛不住毒發了。】


    燕姝,【!!!】


    小妾真是有膽有識!


    合著今日最精彩的節目是這一家子了。


    而果然,見此情景,那郭家眾人自是紛紛驚呼起來,而宇文瀾便吩咐今夜的隨行禦醫道,“給他看看這是怎麽了?”


    禦醫應是,立時上前查看一番,而後得出結論,“啟稟陛下,郭公子身子虧空嚴重,似乎是房事過多所致。”


    嘖……


    眾人聞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度在心間嘀咕——


    這年紀輕輕的就虧空成這個模樣,這一家子都爛成啥樣了?


    卻聽太後發話,“來人,帶去偏殿,先把人救醒。”


    宮人應是,趕緊把人從殿中搬了出去。


    而眼前還有要緊事沒處理呢。


    卻聽君王道,“刑部已經去鹿州帶了人證物證回京,來人,將齊國公世子郭征海拿下,即刻開堂審理此案,及早給百姓一個交代。”


    話音落下,亦有侍衛齊聲應是,將那郭征海給押了出去。


    當然,作為其家眷,魏氏及其女兒郭昭蓉也被一並“請”了出去,看押了起來。


    見此情景,那齊國公忙要開口,“陛下……”


    然話未說完,便被君王打斷道,“難得齊國公深明大義,如你方才所言,一旦查實罪行,朕定會嚴懲不貸。”


    話音落下,沒等齊國公再說什麽,眾人紛紛開口讚頌道,“陛下聖明!”


    ……


    ~~

    將那郭家人清除出去後,殿中恢複了清明。


    眾人意猶未盡,於是禮官索性又將那說書叫了上來,再度說了幾個話本子。


    大家一邊吃月餅一邊聽說書,正是津津有味。


    而園中,卻見中秋的明月高升,與金波湖中倒影相映成趣。


    這個中秋夜宴,雖是與眾不同,卻也別有一番趣味。


    隻可惜那些盛裝打扮,原想表演節目的少女們,卻再沒能找到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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