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94章

    竹書實在沒有想到, 她找到的那個小祥子,明明是內務局時常進出宮門跑腿的小太監,與守宮門的那幾個侍衛關係也很熟, 今日怎的會輕易被他們抓住?

    難道是那小祥子臨時起意,賣了她?

    可她給了小祥子二十兩銀子的跑腿費, 已是不少,再說, 那小祥子又不知道她要做什麽,實在沒必要出賣她啊?

    但無論如何,此時麵對太後的詢問, 她還是不想就這麽承認……


    哪知就在她快速思索借口之時, 卻見燕姝忽然道, “難不成是竹書姑娘有了意中人?難不成你的意中人就是那書坊的?”


    什麽?

    這話一出, 眾人都是一頓。


    要知道, 宮女與外男私相授受,也是頭等大罪啊!

    竹書一個激靈,忙道,“不不不,那書坊掌櫃是奴婢的同鄉,奴婢隻是請他幫著叫回鄉的人帶信給家裏的。那銀子也是想請他代為轉存的。”


    聞言燕姝挑眉, “看來這位書坊掌櫃為人很是厚道, 竹書姑娘把銀子交給他,也不怕他私自給吞了。”


    然而太後卻已經不信, 依舊冷聲道,“方才不是說叫那小太監幫你?這會兒又變成那開書坊的了?你整日在宮裏, 又是何時認的老鄉?”


    說著又吩咐富海, 道, “把那封信給哀家那過來。”


    富海應是,忙送袖中拿了一封信出來,呈給太後。


    太後接過瞧去,見那信封上並沒有字,又拆開來看,內裏的箋紙上卻有幾個字,竟是寫著,“逍遙公子大約是宮中女子。”


    燕姝心間一定,麵上卻做驚訝的樣子看向太後,“娘娘,這……竹書姑娘怎麽會寫這樣的信給家裏?”


    太後已經徹底沉下臉來,看著竹書道,“這到底是要寫給誰的?”


    竹書已是麵色煞白,卻死咬著唇不說話。


    還是富海主動道,“啟稟太後娘娘,據那小太監交代,這是要送去貢院街南頭一家叫八麵書坊的。那家書坊已經在京城開了五六十年了,算是京城數一數二的大書坊,平素除過賣文具,也雇人寫話本子,印話本子賣錢。不過似乎,並不是給逍遙公子出話本子的那家。”


    話音落下,燕姝不由暗自吆謔一聲——富總管可以啊!這麽短的時間打聽得這麽清楚!


    想她剛才一門心思想辦法,都沒來得及跟係統問清楚。


    卻聽係統道,【人家富總管好歹也在京城幾十年了,平素跟著皇帝,隨時都可能被問個什麽,他不得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自然是主子想知道什麽,他就得知道什麽。】


    燕姝,【……知道富總管厲害了,那你倒是說說這八麵書坊是怎麽回事?】


    係統,【這不明擺著了麽?這八麵書坊作為京城排得上名的老書坊,卻隻能眼瞧著別的書坊賣你的話本子掙錢,這心裏肯定不平衡啊,那幾個模仿你寫小說的也就是他們找的,今次這事兒也就是他們挑得唄。】


    燕姝心裏嗬嗬,【幸虧鄒學士沒替我找他們印話本子,這種心術不正的,活該掙不了錢!】


    說著卻仍有些不明白,【但是竹書一個宮女,怎麽能打聽得這麽清楚?一找就知道給那八麵書坊爆料?】


    係統,【主要那個八麵書坊的老板,叫趙京時的,這幾日正到處發消息,說要重金買你的爆料,現在外頭消息滿天飛,稍微一打聽就能知道。】


    燕姝立時來了興趣,【重金???說來聽聽能有多重?】


    咳咳,她得看看自己如今是什麽市價啊!


    去聽係統道,【知道你真實姓名的,二十兩銀子;知道你家庭住址的,三十兩銀子;知道你真實身份的,五十兩銀子。】


    燕姝“!!!”


    好家夥,竹書這是一下子就要賺一百兩啊!

    早知道這麽好賺,放著她自己來啊!


    係統,【……你現在好歹是個妃位,缺那點銀子麽?】


    燕姝,【居安思危嘛!也難為這八麵書坊這麽肯下本錢不是?】


    要她姓名,住址,身份?

    嗬,難不成下一步還要買個殺手來害她不成?


    好個八麵書坊啊。


    為了點銀子,至於麽?

    當然,這都是後話。


    時下,卻見太後冷聲問竹書,“這是要做什麽?寫這樣的話送去宮外,到底是何居心?”


    竹書慌忙道,“啟稟娘娘,其實是奴婢聽說那書坊最近在花錢買消息,想試一試罷了,這都是奴婢瞎編的……”


    話未說完,太後閉了閉眼,道,“既不肯說實話,就送去內廷監吧。”


    說著已經喚起了富海的名字。


    竹書嚇了一跳,這才終於哭道,“求娘娘繞奴婢一命……”


    太後冷笑,“你原本是想害幾條人命?你的一條命,可夠還的?”


    竹書隻是不停磕頭哭道,“奴婢知錯了,奴婢知錯了……”


    太後卻已經懶得同她說,隻吩咐富海道,“如此多嘴多舌的人,合該給她一副啞藥,再發配邊關苦寒之地。哀家對她好,她不知道珍惜,叫她有生之年好好反省去吧。”


    富海應是,便指揮人將竹書拖了出去。


    一時間,慈安宮中眾人皆都心驚膽戰旁觀,無人敢出聲。


    ——誰都知道,從前太後對竹書多麽器重。


    如今……


    唉,也是她自己活該啊。


    ……


    ~~

    解決了這檔子事,燕姝原回了甘露殿。


    她知道,雖然此事莊嬤嬤也有份,但總歸出頭的是竹書,所以隻能先處置竹書了。


    說起來她也是想不通,依照從前太後對竹書的器重,隻要竹書好好的,等再過兩年,很有可能太後會給她選個像樣的夫婿,叫她嫁得不錯。


    可這位為什麽放著康莊大道不走,偏要跟她作對呢?

    難道叫她受到那些有心之人的攻擊,皇帝就能瞧上竹書了?

    正這麽想著,卻聽外頭一聲通傳,“陛下駕到……”


    咦,是皇帝來了?

    燕姝回了神,心道正好想找此人說道說道呢,便先去門口恭迎。


    “臣妾參見陛……”


    哪知還沒等她行禮,宇文瀾已經大步踏了進來,急切問她道,“如何?沒事吧?”


    燕姝立時蹙起眉頭撅起嘴,一副氣鼓鼓的模樣道,“有事。”


    宇文瀾還有些不解,道,“朕聽富海說,太後叫人給竹書灌了啞藥發配去了邊關,莫非你不滿意?”


    燕姝忙道,“太後娘娘的懲處最合適不過,臣妾才沒那樣想過。”


    哼,這人,休想挑撥她跟榜一大佬的關係!

    宇文瀾,“……”


    他哪裏就挑撥了……


    他隻好問道,“那還有什麽事?”


    卻見她挑眉看他,“陛下難道沒有想過,此時事情的根本原因是什麽?”


    宇文瀾道,“難道不是那女子包藏禍心,妄圖謀害主子?”


    燕姝又挑眉,“那竹書好端端的為什麽想害臣妾?還不是因為她喜歡陛下?她覺得要是沒了臣妾,陛下就會喜歡她了。所以此事的根本原因,還是陛下。”


    宇文瀾,“???”


    他一時竟有些分不清,她這是打算訛他點好處,還是果真如此想的。


    卻聽她心裏道,【哼,從開始給你當箭靶子到現在懷了崽子,老娘這一路走來容易嗎?從一開始張才人王昭儀安嬪寧妃周妃到現在的竹書,哪個不是因妒生恨來害我?也不知道好好的招這麽多人來做什麽!】


    宇文瀾,“……”


    好吧,她心裏原來是這樣想的?


    但前頭那些並不是他招來的,是當初禮部大臣請示太後過後去各處挑選的。


    而且竹書……也是太後的人啊!


    但他一說,想必又會被冠上挑撥她與太後關係之名?

    他隻好順著她道,“好吧,竹書喜歡朕,縱使朕並不知情,也是朕不好。”


    果然,這話一出,又見她抿了抿唇,道,“臣妾也不是這個意思……”


    其實燕姝也有點說不清,似乎因為懷孕,近來情緒越發容易起伏。


    本來自己沒覺得有什麽,方才一見他,就忍不住想怨他。


    正在此時,卻聽係統叮的一聲,【一般來說,這種情緒被稱為……撒嬌。科學研究表明,孕婦在懷孕期間荷爾蒙分泌異於常人,更容易對依賴的丈夫產生撒嬌的情緒。】


    燕姝,“……”


    【emmm所以說,我方才是在對皇帝撒嬌?】


    嘖,果然懷孕跟平常時大不一樣,一定是肚子裏的小崽崽搞的鬼!


    然一旁,默默聽著的宇文瀾卻恍然。


    原來這是在同他撒嬌?

    真是難得,從前那個隻知道錢和吃的丫頭,也終於知道跟他撒嬌邀寵了。


    如此想著,他不僅一點都不氣,反而滿心溫柔,伸手將她抱在懷中,道,“此事確實是朕不好,若早能發現她有這個念頭,早些斬斷禍患,也就不必叫你今日著急了。”


    別說,大約真與懷孕的荷爾蒙分泌有關係,燕姝也發現自己近來越發喜歡被他抱著,此時一邊乖乖趴在他懷中,一邊道,“陛下又如何早些發現竹書的念頭呢?您又沒有讀心術。”


    宇文瀾,“……”


    一時間竟有些渾身僵硬,心間不由暗忖,她這是在隨口一說還是在故意試他。


    好在悄悄聽了聽,她似乎果真隻是隨口一說,便趕緊附和道,“說的是,朕又沒有讀心術。”


    說著又暗自呼了口氣,還好她傻,不然豈不是要露餡?

    正在此時,卻聽燕姝又道,“對了,臣妾差點忘了跟陛下說,原來那貢院街南頭有家八麵書坊,裏頭的掌櫃嫉恨臣妾的話本子掙錢,這陣子懸賞打聽臣妾的隱私,估計是打算做些對臣妾不利的事。”


    宇文瀾立時皺眉,“竟有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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