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69章
第二日, 逍遙公子的新話本《仗義主母明斷黑白》全新上市。
其中講述了一位家道中落的大家千金,不幸被親人嫁給一個徒有其表的惡徒為妻,婚後受盡折磨, 就在其絕望之際,偶然一次, 遇見了家中長輩的故交——
一位慧眼獨具明辨是非的夫人,在得知這位大家千金的處境之後, 這位夫人立時出手相救, 將故人後輩拉出險境, 又叫惡人得到惡報的俠義故事。
眼看距離上一個話本又是半月之久, 等待已久的讀者們乍聽消息, 自是立刻紛紛衝入書坊搶購。
不過一個白天,便已經翻印了四次,成書皆都銷售一空。
而在讀過這個曲折離奇的故事之後,讀者們無不紛紛道好, 大呼爽快!
除過說書人在各個茶樓說書, 更有戲班將其改編成了戲本子, 在各大勾欄酒樓連番演出, 一連幾日十分火爆。
當然, 太後得到了新話本的消息後, 也一如往常的立時就叫人買了回來。
而燕姝也再次毫無意外的擔當起了慈安宮獨家說書人的角色。
而待她將自己的故事繪聲繪色的讀完,卻見太後一臉驚訝道, “這不就是昨日那洪天縱的事?這裏頭的仗義主母……是哀家?”
燕姝忙笑著拍馬屁, “臣妾瞧著也像, 應該是的。畢竟除了您, 還能有誰有如此俠義心腸, 利落的手段!”
太後瞥她一眼, “你這丫頭,就會哄人。”
不過話說回來,聽了這麽久的故事,沒想到自己竟當回了主角,還是叫人十分新奇的。
太後邊想邊歎道,“這逍遙公子是怎麽想的,竟叫哀家當主角了?”
燕姝忙再接再厲的拍馬屁,“因為這個故事裏頭,最關鍵的人物就是您哪!是您及時察覺不對發現了婉珺的傷,是您做主叫那洪天縱受到了應有的懲罰,如今婉珺也是您安排妥當的,您不當主角,誰來當呢?”
這誇得人,都不好意思了。
太後忍不住笑道,“說來說去,還是這逍遙公子會寫。尤其是打人的這段,你瞧瞧,叫人聽著多痛快!哀家都想見見他了。”
嗯?
燕姝一愣,太後想見逍遙公子?
卻聽太後又歎道,“也不知道是什麽年紀,什麽性格的人,竟能寫得如此好,哀家必定要親自看看他才成。”
燕姝一個激靈,忙道,“您都知道是陛下授意叫人寫的了,其實功勞也不在逍遙公子,用不著這麽誇她。”
太後卻道,“那不一樣,雖說素材是現成的,可他文筆好啊,你瞧這字裏行間,叫人讀著多解氣!尤其竟然還以哀家為主角了……哀家要賞賞他才是。”
燕姝,“……”
嘖,這是拍馬屁拍的太過了?
她忙又道,“若逍遙公子聽到娘娘的誇獎,一定會十分開心!隻是她這個職業……您也曉得,她寫了這麽多嫉惡如仇的話本子,得多招人恨呢!所以想必不好輕易出來見人。若是您貿然召見她,叫有心之人知道了,未準反倒會對她有什麽危險。”
“不過,賞賜的事……”
她咳了咳,笑道,“可以叫陛下轉交給她。”
嘖嘖太後一向出手大方,也不知會賞她什麽嘿嘿。
太後聞言想了想,頷首歎了口氣道,“你說的在理。唉,話說回來,這逍遙公子敢於揭露這麽多惡行,也算是位義士了。”
燕姝忙點頭道,“娘娘所言極是。她不畏艱險除暴安良,以一己之力頂住壞人們的咒罵怨恨,確實也很不容易的。”
太後不由挑眉,“居然有人罵他?”
燕姝又點頭道,“是啊。有些人做賊心虛自己對號入座,又或是眼紅嫉妒她的作品受人喜歡,一直明著暗著說她的壞話。正所謂人紅是非多嘛,免不了的。”
太後哼了一聲,道,“心裏沒鬼這麽跳腳幹什麽?那必定都是些德行有虧的!逍遙公子可千萬不能受他們影響,越罵才越要寫下去。”
燕姝忙點頭,“娘娘說的是,相信她一定會戰勝這些魑魅魍魎,畢竟還有這麽多如您這般如此俠義又熱心的讀者支持她呢。”
其實這話隻是她有感而發,沒想到太後聞言卻道,“隻是再支持,見不到他人,也沒什麽幫助,不如來些實際的。”
說著便吩咐女官竹書,“傳旨,賜逍遙公子湖筆徽墨端硯一套,再賜黃金百兩。送去乾明宮,請陛下代哀家轉達吧。”
竹書忙應是,領著人去乾明宮送賞了。
燕姝激動的險些控製不住,隻能忍了又忍,努力平靜的對金主大佬讚歎道,“有了您的肯定,逍遙公子一定會高興的。”
啊啊啊湖筆徽墨端硯一套,還有一百兩黃金!!!
太後可真是太大方了吧!!!
~~
隨著《新話本仗義主母明斷黑白》的熱賣,百姓對其中故事原型的猜測也再度形成熱潮。
而就在此時,一則消息非常及時的出現在了眾人麵前——
此次進京參加書院盛會的襄陽天德書院的山長洪宇升,因為放任兒子洪天縱肆意折辱身為宗室血脈的妻子陳氏,惹了聖怒,被攆回了襄陽,而其子洪天縱更是因為品行惡劣,被除了功名。
除過今後被嚴禁參加科舉之外,其還被判了杖刑,在菜市口當著京城百姓的麵被責打了八十大板。
直把那洪天縱的屁股都要打爛。
在丟盡臉麵之後,洪家一家三口灰溜溜的回了襄陽。
而其妻陳氏,則被安康縣主收作了義女,留在京城重新開始生活。
……
這消息一出,一眾讀者們終於曉得了逍遙公子最新話本的原型是誰。
一時間不由紛紛感歎——這洪天縱仗著功名隨意施暴,以為妻子是罪臣近親就可以隨便欺負。
卻沒想到,宮中太後陛下重情重義,怒治了他的罪,如今可算是前程盡毀。
當然,此事鬧得如此沸沸揚揚,不止京城百姓,才從外地來京的這些名家大儒們也自然得了消息。
眼瞧著前兩天還意氣風發的的洪家父子居然落得如此下場,眾人自是驚詫又意外。
這一日,趁著在文淵閣第二次議事之際,名士們免不得都感慨一番——
金陵名士嵇元卓搖著扇子道,“沒想到出口成章的人,也能對發妻下如此毒手!真是白讀了這麽多年的聖賢書啊!”
南陽大家俞經維也頷首道,“洪院長連自己的兒子都沒教好,如何能教得了學生?天德書院隻怕前途堪憂啊!”
眾人紛紛附和,“誰說不是呢!”
然話音落下,卻聽蘭陵大儒顧鴻白又疑問道,“不過……說起來,這位逍遙公子又是何方人士?聽聞他的話本每每都能風靡京城,且每個故事都能在現實中找到原型。一個寫話本的,怎會如此厲害?”
立時有消息靈通者壓低聲道,“顧先生有所不知,聽聞這位逍遙公子其實是聽命於陛下,所用素材皆由錦衣衛,都察院等地提供,所出的故事也都是經陛下授意才寫的,目的就是叫一些人的惡行公布於眾,令百姓臣子警醒。”
“原來如此,”
顧先生捋須歎道,“陛下真是用心良苦,有次明君,乃家國之幸。”
眾人紛紛附和起來。
有人玩笑道,“如此來看,若百姓想要稟報事情,找到逍遙公子,不就等於找到了陛下?如此,也算陛下與百姓之間的一個窗口了。”
眾人紛紛以小,“言之有理。”
從頭到尾,祁樹廣隻是在聽,並未發一語。
心裏卻道,原來那故事裏的主母是她。
確實是她的樣子,這麽多年,她依然嫉惡如仇,同時又心懷仁慈。
也好。
~~
第二日上午,宇文瀾正在禦書房內看奏折,便見翰林學士鄒墨中扛了一隻麻布袋來到麵前。
一看這情景便知,這是給“逍遙公子”送信來了。
——自打話本子爆火,燕姝積攢了一批忠實讀者,其中不少人每每看完話本都會有感而發,寫下信件送到書坊,再由鄒墨中轉到他這裏。
初時收到信件,他還替她覺得驚奇,然而漸漸地,眼看這來信由一月一兩封,變成了半月幾十封,叫人不免有些頭疼。
——畢竟……這些信大多是男子寫的。
雖然他們都以為“逍遙公子”也是男子,但事實並非如此啊!
且雖然大部分隻是發表對故事的看法,但竟有人心術不正者,竟在言語間向她表達愛慕之意!
——還是在以為她是男子的情況下!
然而燕姝卻竟以此為趣,每每收到就立時開津津有味的閱讀,全然將他拋諸腦後。
有心想替她攔下,又怕她收不到信而懷疑,宇文瀾怎能不頭疼?
眼下,卻見鄒墨中對他笑道,“啟稟陛下,這些都是近來讀者們寄給逍遙公子的信件,請陛下派人轉交。”
宇文瀾嗯了一聲,“放那兒吧。”
鄒墨中應是,又同他稟報了幾句政事,便出了禦書房。
時下才是上午,離晚上禦駕去甘露殿還有一段時日,富海主動上前請示道,“不如奴才給宜嬪娘娘把這些信件送去?”
宇文瀾嗯了一聲,“去吧。”
反正早送晚送都得送,尤其放在這裏還礙眼,隻怕等會兒惹得大臣們好奇。
富海應了一聲,便扛起麻布袋走了。
宇文瀾繼續看折子。
然而越看,卻越是看不下去。
心間忍不住琢磨,不知那信裏可又有不正經的向她的愛妃表白?
嘖……
不知過了多久,一旁侍立的小順子忽然聽見吧嗒一聲,悄悄抬眼一瞧,卻見是君王將手中折子擱在了桌上。
而後,竟然直接起身出了禦書房。
~~
待宇文瀾到達甘露殿,果然見燕姝正拿著信件有滋有味的看。
看得之認真,連他踏入殿中都沒察覺,還是忍冬在旁提醒,她才瞧見他,這才將手中信件擱下,起身向他行禮,“臣妾參見陛下。”
宇文瀾嗯了一聲,“今日沒去太後那兒?”
燕姝道,“今日太後沒有傳召臣妾。”
宇文瀾嗯了一聲,又瞥了一眼被她擱在桌上的信箋,裝作不在意般問道,“今日這些信裏可有什麽有趣的內容?”
卻見她道,“沒什麽特別,大多都是在誇臣妾的話本子好看而已。”
心裏卻嘖嘖,【完了我的文筆大概太好了,今次表白的人居然比上回還多!嘖嘖從前怎麽沒發現京城有這麽多斷袖呢?也不知道都是些什麽模樣的,是攻還是受?】
宇文瀾,“……”
果然又有!
而且她居然還好奇模樣?
不成,等會兒回去就跟鄒墨中交代一聲,往後不要讓書坊再收這些信!
正這麽琢磨著,卻見她問道,“陛下怎麽這會兒過來了?今日禦書房不忙嗎?”
宇文瀾唔了一聲,“的確不忙,所以出來走走。”
卻見說話間,她又拿起一封信看了起來。
宇文瀾心間癢癢。
有意伸長脖子一起去瞧,卻又擔心被她笑話,隻好努力忍住,隻豎起耳朵聽她的心聲。
哪知聽著聽著,卻聽見一句我曹。
嗯?
宇文瀾挑眉,沒等開口問,卻見她一臉驚訝的看向他,道,“陛下,有人爆廬州名士葛元化的料。”
宇文瀾不甚明白,“這是何意?”
燕姝忙重新組織語言道,“就是,有人跟臣妾交代了一樁關於廬州名士葛元化的秘辛。”
宇文瀾這下聽明白了,不由又問,“是何秘辛?”
——說起來,這位葛名士還是朝中不少大臣推舉的適合做鬆鶴書院院長的人選。
哪知卻聽燕姝道,“據說他曾看中一位學生之妻,於是威逼利誘,叫對方將妻子賣給了他做妾。”
宇文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