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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衍之的慌張無措簡直明明晃晃的寫在了臉上,魏溪挑眉,意外的神色一閃而過,視線在他的鼻端纏~綿不去,簡直讓人恨不得就此挖個地洞把自己徹底藏起來。


  他單手在鼻子上抹了又抹,手背上的血跡隨著動作又磨蹭在臉上,唇邊,於是,在小吳子的眼中,皇帝莫名其妙的就被糊了半邊臉的紅血,當場差點嚇得尿褲子。


  「皇,皇上……」


  秦衍之垂下頭,想要遮擋自己的窘況,結果,視線之下又出現了一隻骨節分明的手,葯香從遠到近,一點點盈滿了鼻腔。下巴一熱,他的頭就被魏溪給挑了起來。魏溪整個人靠了過來,居高臨下的端視著,因為靠近,那葯香就像潮水一般,呼啦啦從鼻腔滑入喉嚨,再到肺腑,然後整個血管裡面都充斥著,流淌著,沸騰著,秦衍之舉得自己要燃燒起來了。


  「怎麼越流越凶了?」魏溪道,「仰頭!」隨手就將指尖插~入茶水裡面。因為方才一直在議事,茶水已經冷透。冰涼的茶水噴洒在他的額頭,茶水冷,那指尖更加冷,輕輕的拍打在肌膚上,不過瞬間又熱了起來,就像突然而至的火星盈盈的揮灑著餘熱。額頭是冷的,鼻端是熱的,胸腔裡面有什麼在劇烈的跳動。


  秦衍之徹底慌亂起來,眼神下意識的躲閃,身體下意識的想要遠離,心又強勢的表示靠近。整個人處在拔河的兩端,頭偏著,身子反而依靠了過去,呈現一種扭曲的狀態。


  臉上熱氣騰騰,如岩漿之火奔流不息,連呼吸都燒灼了!

  魏溪的眉頭越鎖越深,不自覺的在殿內所有的物品中掃視起來。


  五月,窗戶早就日夜敞開著,殿外的花園中的奇花異草早就梳理過一遍。香爐裡面的余香在她來當差時就滅了,小朝來來往往諸多大臣,有些有鼻炎,有些聞香就頭腦昏沉,香有問題,也等不到現在才發作。


  魏溪又端起茶水仔細嗅了嗅,甚至品了一口,在小吳子膽戰心驚中搖了搖頭,最後連御案上的所有東西都檢查了一番,只要皇帝接觸過的東西全部沒有發現。


  她不由得疑惑了,無緣無故的流鼻血,不是中毒,那就是身子不爽利了?方才還精神抖擻的吩咐大臣們幹活呢!難道是看她畫的小話本看得熱血膨~脹,不至於吧?!

  魏溪一門心思想要找出人為殘害皇帝的痕迹,結果皇帝本人呢?魏溪太過於靠近,他就渾身僵直;魏溪稍微轉身拉遠距離,他就忍不住追隨她的背影;魏溪皺眉,他就想要撫平她的皺痕;魏溪咬唇,他就恨不得撲上去自己也咬一口。這種折磨,讓他整個人坐立難安。


  眼看著魏溪的指尖又搭在了他的手腕上,熔漿終於飛出來一塊傾在虎口,連皮帶骨都要燒化了。秦衍之克制住了自己的驚叫,身子下意識的跳了起來,魏溪眼睛一瞪:「安分點,把脈呢!」


  連薄怒的聲音都意外的好聽,清脆中帶著絲絲的冷冽,秦衍之瞬間手不燙了,心口舒坦了,眼睛也有神了,啊,他簡直坐立難安起來,渾身彷彿被無數個螞蟻在啃咬!


  魏溪內科雖然不如自家師兄,到底也有了多年的功底,給皇帝看個頭疼腦熱不在話下,不過半盞茶的時辰就收了手,嗤笑道:「上火了!你到底吃了些什麼?只顧著大補,卻沒有瀉火,遲早會便秘。」


  便……便秘?

  秦衍之瞠目結舌,一時間居然沒有了反應。


  魏溪已經招呼小吳子:「告訴負責皇上飲食的醫女,最近的膳食都要清淡點。如果不行,那就調理下,每晚的湯留著,午膳用敗火的葯膳,晚膳照舊。」晚上皇帝怎麼浴火焚身都行,白天得清清爽爽的上朝處理朝政。


  小吳子立即捧著茶碗下去,不過一會兒就泡了一壺枸杞菊~花茶來。


  秦衍之:「……」為了不便秘,朕忍了!一口氣喝得乾乾淨淨。


  沁涼的茶水入肚,肺腑裡面的火倒是散了些,就是身下……


  「朕,去更衣!」


  魏溪頭也不回:「把鼻血給擦了。」


  秦衍之慫拉著腦袋去了凈房,揮手讓伺候的人都下去了,自己一屁·股坐在雕龍的中空椅子上,發了一會兒呆,嘆口氣,任命的掀開自己的衣擺,看著自家精神抖擻的『兄弟』,伸手彈了彈了:「兄弟,你怎麼還不恢復原狀?魏溪都不在了。」


  『兄弟』:……


  秦衍之:「昨日朕還不知道自己心上人是誰呢,今日就被心上人給攻佔了。兄弟,你說,你到底有多不爭氣?」


  『兄弟』:怪我咯?

  秦衍之望著萬菊~花開的屏風,哭喪著神情只保持了一瞬,接著就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開始露出謎一樣的笑意:「魏溪的嘴唇真薄,看起來好好吃!」


  『兄弟』:好吃?


  秦衍之:「她生氣的時候眼神都在閃閃發亮,髮絲都要豎起來似的,給朕把脈的手好軟,好暖,好香。」


  『兄弟』:……


  秦衍之:「兄弟,你怎麼越來越精神了?」


  『兄弟』:呵呵。


  秦衍之長長的嘆氣,看著小兄弟一眨不眨,相顧無言,好像真是一對窮途末路的難兄難弟一樣,最後鬼使神差的將整個手都覆蓋了上去。


  小吳子隔著一張門,走來走去。快一刻鐘了吧,皇上還沒出來,難道又流鼻血了?還是真的上火,便秘了?


  要不要請太醫開方子啊,魏侍詔在,乾脆讓魏侍詔開個藥方吧!


  胡思亂想中,突然聽到凈房中傳出皇帝低啞的聲音:「小吳子,拿一碗冰沙來。」


  小吳子哎了聲,屁顛顛的吩咐人去敲冰塊,等把一碗滿滿當當的冰沙送進去后,才後知後覺的想到:皇上在更衣吧?要冰沙做什麼?一邊吃一邊……不能想,那是皇上,大不敬!

  暗自嘀咕自己大不敬的小吳子轉頭就聽到凈房中一聲『嗷——』的慘叫,他幾乎是拔腿就沖了進去,大喊:「皇上!」


  凈房內,皇帝好整無瑕的整理著自己的衣擺,地上一攤謎一般的冰渣。秦衍之見到小吳子,怒道:「慌慌張張的做什麼?扶朕出去。」


  頭一句就開罵,后一句就是命令,小吳子根本來不及多想,直接幾步上前撐起皇帝半邊身子:「皇上,您沒事吧?」


  秦衍之好像扭了腳似的,有點瘸,半個人都靠在了小吳子身上,慢慢的挪出凈房,道:「朕無事,今日的奏摺還沒批閱完呢。」


  兩人的背影終於消失在了凈房門口,誰也沒有看到椅背上搭著一條濕噠噠的錦帕,正歡快的淌著水。


  至於冰沙,鬼知道去了哪裡!


  今日註定是個火熱天,好不容易熬到傍晚,秦衍之幾乎是逃也似的跑回了昭熹殿。恩,朝安殿到處都有魏溪的氣息,哪怕是耳房中的龍床~上,魏溪都趟過呢。哪怕已經隔了這麼久,久道房內早就沒有了一絲魏溪的氣息,床~上連魏溪的一根頭髮絲都找不到了。可只要秦衍之踏入房間,他的目光就不自覺的落在了床榻上,呼吸放緩,好像生怕弄出一點動靜驚醒了躺著的那個人。


  所以,皇帝這一次沒有人催促,直接跑回了昭熹殿。


  照例喝了湯,這一次學乖了,沒有讓人伺候著沐浴,自己隨意洗漱了一番就爬回了床~上,明明滅滅的燭光中,搖曳的絞紗中,女子曼妙的身影出現在了床前。


  女子著齊胸襦裙,長發及踝,淺笑倩兮,烏黑的眼眸如同剛剛從海中洗過的黑珍珠,又沉又亮。


  殿內不知何時若有似無的飄來了琵琶聲,女子隨著聲樂起舞,泛著玉色的肩胛聳~動著,或崢嶸,或柔媚,連帶著女子本人像是成了精的柳樹,夾著暖香,踏著蓮步,緩慢靠近。


  柔若無骨的指尖挑開床幔,滑膩的手背從少年天子的腳底開始,蜻蜓點水般的碰觸,蝴蝶划水般的拉出長長的曖昧,癢意從腳背開始蔓延,一點一滑略過小~腿,在膝蓋上盤旋,在大~腿上彈琴,在他緊緻的窄臀上流連忘返。


  少年皇帝血氣方剛,哪裡經過這種陣仗,呼吸瞬間就沉重了起來,視線被繩索牽引了一樣追隨著女子的動作,臀~部的肌肉更是隨著對方的指尖或放鬆或繃緊。


  女子的眼神魅得出~水,唇線形成一條彎彎的小角,她輕輕的對著他吹氣,用髮絲在他的胸口划圈,用鼻尖磨蹭著他的下巴,就像一隻在討主人歡心的哈巴狗。她的腳更似狗的尾巴,一甩一甩的撩~撥著他的腿肚,束胸的衣帶或遠或近的飄散在他的懷抱之中,渾身都溢滿了訴求,求著天子擁抱她,呵護她,佔有她!

  秦衍之覺得腦袋裡一團漿糊,女子靠得越近,那漿糊就攪動著越是歡快。燥熱更是如影隨形,從兩人相觸的肌膚上層層疊疊的籠罩上來,弄得他口乾舌燥,然後……


  「皇上!」


  秦衍之掙扎著抬起手在鼻子上一抹,呵呵冷笑:「下去!」


  美艷的宮女震驚只是一瞬,委屈幾乎說來就來,那搖搖欲墜的淚珠在眼眶中打轉,火一樣的掌心更是在他身上做著最後的掙扎。


  秦衍之學著上午魏溪要求的那樣仰著頭,大喊:「挽袖!」


  挽袖在殿外朝著夜空翻了個白眼,任命的走進去,手一揮,兩個粗~壯的嬤嬤幾步上前,抓八爪魚似的把人從皇帝身上扯下來,一個眨眼就拖了出去。


  挽袖早就準備了冰涼的帕子捂住了皇帝的鼻子,秦衍之斯斯的抽著冷氣,隨著宮女的離開,渾身上下那發泄不出的熱度好像也被帶走了似的,整個人都輕鬆了下來。


  「這又是太后吩咐的?」


  挽袖:「太后是為了皇上您好……您就從了吧!」


  秦衍之哼哼兩聲,猛地一拍床板:「朕還真的是那紅燒肉了,是個宮女就要撲上來咬一口!」


  挽袖咳嗽兩聲,很想說:是啊,您是最肥~膩的那塊肉,不咬白不咬啊!


  與前一夜一樣,半開葷的少年天子悲催的又翻來覆去睡不著了,幾乎過個時辰就爬起來灌冷茶,最後直接喝冰水,後來乾脆去了凈房,恩,下半生濕漉漉的爬回了龍床,這一次終於睡安穩了。


  太后與皇帝終於再一次杠上了。


  一個死活要奪取皇帝的初精,一個死活不從,誓死捍衛自己的貞操!

  皇帝找太后抱怨了一次,太后就哭噠噠的說:「哀家都是為了皇上,為了先帝,為了大楚王朝啊!」


  太后那哭起來,先帝都只有認輸的份,更加別說身為兒子的秦衍之了。


  於是,每一到夜晚,皇帝的床前就出現或妖~艷、或清純、或冷傲、或率真的各色美人,一個個使盡了渾身解數誓要將『純正英武』的少年天子收入石榴裙下,這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


  戰場是龍床,戰爭雙方一個是捂著下~身狼狽躲閃的少年皇帝,一邊是玩著無盡花樣的女子。恩,女子從最初的美艷動人的妖~艷賤貨,到端莊賢淑的大家閨秀,再到羞澀忐忑的小家碧玉,最後乾脆連舞刀弄棒的女漢子都派了出去。


  每一場戰役從最初的交戰到雙方膠著,再到一方落敗,長的可能要戰鬥大半夜,短的可能就一眼,戰況之激烈,戰術之複雜,戰後的慘狀簡直罄竹難書。


  當然了,這一切魏溪毫不知情,可喜可賀!


  隨著昭熹殿的戰火如火如荼,朝安殿的氣氛也開始微妙起來。


  只要是宮裡的人,不管是太監還是宮女,不管你伺候那一個宮殿,除了當值的外,其他人基本每晚都會聚在一起。大宮女基本兩人一個房間,二等的八人,三等的直接大通鋪,人多自然就有交流。主人們的*自然不能說,不過各種在大庭廣眾下~流傳的八卦和笑話倒是不少。


  昭熹殿連續大半個月每夜都有宮女被抬出來或者拖出來已經不是奇事了。


  朝安殿的人雖然不知道裡面的細節,不過料想皇帝心情應該不好,特別是魏侍詔當差的時候,前一刻可能還風平浪靜,下一刻可能就火山爆發,再一眨眼的功夫,可能任何戰火就無聲無息的熄滅了。


  秦衍之抬頭,聽一段大臣們的彙報,就瞥一眼魏溪,從她的神色中揣測她的心情;魏溪拿著毛筆記錄政務,他就盯著她的手,想象著她的指腹在自己腹肌上摩擦的熱度;魏溪喝水,他就抱著自己的菊~花茶猛灌;魏溪喝完了,他就望著她的唇~瓣,自己嘴巴一啾一咬,下~半~身又開始發熱,腦袋發昏。


  若是魏溪發現他的注視,無聲詢問他,他就微笑;盯得太多了,視線太露骨了,魏溪瞪他,他就露出兩顆門牙傻笑;魏溪直接拋下毛筆,對他橫眉冷對,他就挺起了胸膛,像一隻雄赳赳的公雞,展現自己強壯英俊的一面。


  總之,不論皇帝做了什麼,都傻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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