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還好他們沒有在一起
兩位老人幾十年後的重逢，讓人類目。
佘嬤嬤在一邊擦著眼淚，尹素嫿也是覺得鼻子一酸。
人生能有幾個二十年？
而二十年後，自己身邊的人，還能剩下誰？
他們進入屋裏，手就沒有鬆開過。
木老夫人不停打量著何太妃，何太妃也一樣在觀察木老夫人。
尹素嫿並沒有打擾他們，跟著佘嬤嬤直接去了外麵。
“世子妃，這次真的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我們太妃娘娘也沒有辦法活下來，更沒有辦法見到木夫人。”
佘嬤嬤的感激，簡直太多。
她已經太多年，沒有見過何太妃這麽高興。
尹素嫿笑了笑：“也許，這都是天意，讓我遇到太妃娘娘。不過佘嬤嬤，以後要叫木老夫人了，畢竟我外祖母年齡也大了，木夫人現在一般說的是我兩位舅母。”
佘嬤嬤點了點頭：“是啊，我們太妃娘娘，也從當初的妃子，多了一個太字。大家都老了，我們回不去那個時候了。”
尹素嫿看到她這樣感慨，就安慰了一句：“還好這些年，太妃娘娘有你在身邊，才能有些許安慰。”
佘嬤嬤也很感慨，這麽多年過去了，她還能陪著太妃娘娘，也算是不負當年她娘家人的所托。
其實這個情況，跟他們當年預料的，完全不同。
“事到如今，隻希望太妃娘娘身體好行了。”
“嗯，我也這樣想，齊國來人了，你們也都知道是誰了。”
尹素嫿並沒沒有對佘嬤嬤有所隱瞞。
她本身就是知情者，又跟了何太妃這麽多年。
佘嬤嬤想到這個，其實有那麽一點激動。
“不知道這次，太妃娘娘，能不能跟他們見麵。現在太妃娘娘在這個世上，隻有這些親人了。”
佘嬤嬤的話，讓尹素嫿莫名心疼。
太妃娘娘這二十年，確實令人唏噓。
好在皇上對她尊敬，不然光是她這個足以撼動朝政的身份，都會給她招來殺身之禍。
何太妃見到木老夫人之後，整個人確實不太一樣了。
她覺得自己像是回到了年輕的時候，剛剛跟木老夫人認識的時候。
“阿阮，一轉眼，我們都老了。”
木老夫人想起當年他們在一塊的情形，也覺得恍如昨日。
“是啊，頭發都白了，我沒想到，今生今世，還能見到你。”
何太妃笑了：“當年發生了一些事，雖然我沒有死，可是心已經死了。我這樣的人，還要出現在大家麵前，不過是諷刺了，索性就讓皇上對外宣稱，我死了。”
木老夫人的手握的更緊了，這些年，何太妃真的太苦了。
“沒關係，我的孩子，就是你的孩子。”
她知道，一個人心如果死了，就沒有什麽指望了。
這些年，支撐何太妃活下去的，也許隻是回憶。
何太妃喊著眼淚說著：“是啊，我的孩子，都不在了，原本他也可以像是你的孩子們一樣，開枝散葉，我不求他一定要坐在那個位置上，隻要平平安安，就已經很好了，可是現在這個希望，我都沒有辦法實現。”
木老夫人跟著歎了口氣，然後問起齊國使臣的事。
“我妹妹這些年，一定沒有放棄找我。”何太妃說著。
“嗯，這一點我相信，姐妹天性，她應該是有感覺，你還活著。”
“我們其實很多年沒有見麵了，自從我來到這裏，就再也沒有見過。算算時間，也有四五十年了。”
何太妃說這個話的時候，表情很從容。
甚至還帶著一點點笑容。
可是她笑容裏麵的苦澀，同樣掩藏不住。
跟自己的親妹妹分離幾十年，從來沒有見麵，知道對方還在惦記著自己，心裏怎麽會沒有任何波瀾？
“明日就是宮宴了，風家的人，一定是為了你來的。”
何太妃聽進去了，其實她也有這個希望。
隻不過有時候覺得，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縱然他們是找自己的，可是皇上他們未必會讓自己跟他們相見。
當年的事情，很複雜。
如果他們知道了自己還活著，對於百姓們來說，需要解釋的東西太多。
而且對於現在的皇上，也是一個麻煩。
當年他們說過，要尊自己為太後，可是被自己拒絕了。
那個位置上的人，已經不是自己的兒子，讓她整日聽著別人叫自己母後，她要怎麽麵對死去的兒子？
“可是，我們沒有辦法見麵。”
對於何太妃的無奈，其實木老夫人也理解。
她突然覺得，自己今日進宮，不但沒有緩解何太妃的心情，好像還給她添堵了。
多年之後，當初是朋友的他們，已經完全不同。
她的兒子不在，而自己子孫滿堂，她從最受寵的妃子，太子的生母，變成了一個自我囚禁在冷宮的太妃，而自己是眾人羨慕的定國公夫人，她跟自己的親人分離幾十年，自己卻在多年之後，還跟自己的家人生活在一起，甚至還認回了一個懂事的外孫女。
這些東西放在一起比對，她覺得他們的人生，確實有些諷刺。
也許，這就是後宮女人的無奈。
如果當初她像是自己一樣，沒有進宮，而是嫁給一個普通官員，她的一生，也會順遂很多。
想到這裏，她有些無言。
還好何太妃早就已經接受了自己的現狀，她說著：“你能來看我，我已經很高興了，就像是你剛剛說的，這些都是天意，把你的外孫女素嫿送到了我的跟前，幫我治病，不然你是真的見不到我了。她的臉，長得給你年輕時候很像，我當時還恍惚間以為見到了你。”
木老夫人說著：“沒錯，竹兒像我，她像竹兒。我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還以為又見到了竹兒。不過人死不能複生，我已經接受了。”
“當年如果他們兩個人在一起，也許會連累你們家……還好，那件事情發生之前，我兒子喜歡上了別人，不然我真的會沒臉見你。”何太妃說起這個，情緒有些變化。
木老夫人想起當年，也不勝唏噓。
“我倒是覺得，皇上不是那種人，當年既然提出要尊你為太後，這些年還這樣善待你，足夠證明他心思不壞，而且當年的事情，他根本不是始作俑者。”
何太妃笑了：“他確實不是始作俑者，可是他確實是得利者，不是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