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西塔的法師
白塔上面的天空一如既往的湛藍無雲，從九位傳道法師之一，「白衣」曼努薩建立這座古老的高塔后，千年以來便一直如此。法師們用自己的力量干涉自然，輕蔑的用事實來將神祗們宣稱的無所不能的謊言給打了個粉碎。
塔內的法師也一如既往的作息。前日的動蕩對白塔的大部分中高級法師們來說只是日後的談資。他們的注意力很快便轉移到各自的法術學習和研究之中。
畢竟，他們大都是在獲得職稱后選擇留在白塔進一步了解魔法的奧秘，成為奧法追尋者，而不是出去成為某位貴族的御用法師，這種事情自有白道會的大人們去操心。其他的尚未步入魔法的最高殿堂，尚未掌握禁咒的法師們，就該如白塔之主年輕時所說，「生命不息，操法不止」嘛。
毀滅系導師助手格瑞德·布隆不在此列。此時正待在「西塔」中層的專屬房間里的他一邊處理雜務，一邊想著這幾天發生的事。近日來他一直對這件事很上心，雖然表面上沒有主動追詢過誰，但白塔之主的直系子孫故作不經意間的傾聽也可以得知一些秘密了。
拜火教團和他的聯繫十分隱秘，小心謹慎的格瑞德也從未在塔內和身邊留下過可能暴露自己的東西，而素以深謀遠慮著稱的「沸焰大君」的計劃之中也從未讓他冒險過。
格瑞德知道沸焰大君的計劃龐大，僅憑自己和死去的科林是遠遠不夠的，塔里定有其他的契約者。但他沒有冒著暴露的風險去找過誰，他只需要做好自己分內之事就行了，需要讓他知道的時候簽訂契約的黑焰公爵自然有手段讓他知道。
時機即將到來，格瑞德本來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之前突然進行的對召喚魔鬼記錄的調查，以及之後東塔的劇烈爆炸引起的白塔內的一系列新政策讓他著實有點措手不及。
格瑞德本來對調查坦然自若，他又沒召喚過哪只魔鬼。但隨後他得知白山上的眾多種植園發生的事後就開始有點叫苦不迭了——這意味著白山之後必將會遭受更加嚴密的控制，至少是在之後的一段時間內，而交給他的任務可已經沒多少時日了。
白道會對塔內宣稱安柏大法師是死在了爆炸之中——也不知道是哪位天才一拍腦門想出來的理由，變化系大魔法師會被自己的造物炸死？——厄，好像還真有類似的情況，被召喚出的地獄生物殺死的黑塔法師和永遠消失在狂暴的新法術的實驗中的紅塔法師確實不少。
但不管白塔的其他法師們信不信，反正格瑞德是不相信的。
那些在種植園裡的低階法師們的所作所為是半公開了的，親手捕獲他們的搜索隊成員數量可不在少數，稍微有點地位的中高級法師都不難得知種植園裡發生的事情。
這些低階的法師們在暴露后或拚死一搏，或亡命天涯，而雖然一開始很難讓人相信，但細想之下，變化系首席的安柏大法師的反應確實和這些低階法師們沒什麼差別。——當然，前提是無視掉白道會的對外宣稱。
愚昧的凡人之中有句俗語：「地獄里的一半都是火焰。」某種意義上來說，這話說得沒錯。法師們早已將主物質位面的各類火焰研究的透徹了，若要進一步專研，地獄里確有不少在凡人的世界里並不存在的物質。
非魔法的綠色巨型火焰，不滅不息.……確實很容易讓人想到地獄之火。至於要怎麼讓並不存在於主位面的物質大量形成，這不正是變化系法師的拿手好戲嗎？
也許是因為自己就和地獄的領主簽下過契約，格瑞德下意識的將思路引到了地獄。
安柏大法師簽訂的契約對象會是哪位地獄大君？和沸焰大君座下黑焰公爵簽訂契約的法師思考著，作死的種植園的低階法師們和安柏大法師有關係嗎？時間點倒是很接近，但目的先不談，最後逼得他自毀東塔，捨棄白塔的身份地位，逃離白山，怎麼看都是計劃失敗后才有的反應。
下意識的，格瑞德認為安柏大法師簽下契約的地獄君主不是那位沸焰大君。沸焰大君心思縝密，陰謀會醞釀很久，他的陰謀複雜而龐大，環環緊扣，就象在棋盤上運籌帷幄一樣。
他很難想象沸焰大君的計劃會輕易的將契約中必定付出了極大代價的一位大魔法師逼出白塔——格瑞德多少也是參與任務了的，如果安柏大法師真是沸焰大君的契約者，不管怎麼看，這位大魔法師留在塔里都會更有利於那個計劃的實施。
至少，不會是現在的情況，計劃非但沒有推進，反而陷入暫時的僵局。
這種結局……倒像是憤怒大君的手筆。格瑞德越想越覺得有可能，沸焰大君想要的東西，這位同為大魔鬼的地獄君主會不想要嗎？而且按它的習性——法師們懷疑是它天生的習性——得不到的，它也會掀翻棋盤，寧可兩敗俱傷。這位地獄君主可是能做出獻祭數以萬計的信徒，就為了召喚化身向凡間的一位國王進行報復的事來的「憤怒」的大君。
格瑞德正思考著，突然身體內傳來一股燥熱——相比之前越來越深刻了，比起一年前的細微感覺更是不可同日而語。
那感覺一閃而過。魔鬼契約者格瑞德心下瞭然，知道這是黑焰公爵的呼喚。但他有些煩躁，現在白塔管的正嚴，至少短時間內他是不可能像之前幾次那樣在白塔來去自如了。
格瑞德想起不久前奧克蘭和他交易時給自己的東西，這位「西塔」上塔區的高級魔法師就是用這種方法堂而皇之的在自己的房間里和魔鬼溝通的，而看起來白塔的調查並沒有影響到他。
他有些猶豫，自己的房間比起普通高級魔法師而言還要安全隱蔽，但他之前從未如此大膽。
……
西塔，上塔區的某個房間，奧克蘭懶洋洋的在自己的椅子上喝著蜂蜜水和鮮奶的混合飲料，心中一動。
謹慎的傢伙。自稱是從某部古籍中找到秘法的奧克蘭又喝了一小口。真是耐心，居然讓我等了近半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