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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地獄的血戰

  遮天蔽地的無數紅熾流星,和聲出充斥天地的尖嘯狂音,在幾次呼吸之後就拖曳著長蛇般的尾焰從阿佛納斯那永遠血紅漆黑的天空中先後墜落,降臨到遍布岩石和血塊,以及無數惡魔的荒野之上。蘑菇狀的塵埃雲不斷升起,隆隆的轟鳴由遠及近的傳來,而墜落點只留下一個個燃燒著魔法火焰的巨大坑洞,坑內的一切,都蕩然無存。


  微光衛士(TheGleamingGuard)軍團配合數百個深獄煉魔施展的流星爆法術成功的遏制了惡魔的攻勢。但僅僅幾秒后,潮水般襲來的惡魔們眨眼間便將剛才還空無一物的眾多巨坑填滿,然後以所向無前的氣勢朝魔鬼的陣地推進。


  即使是從《龍與地下城》內測至今,經歷了一千餘遊戲年(遊戲內紀年,非地球時間),早已是身經百戰的扎澤爾,這位地獄序列中僅次於九大領主和各大公爵們的魔鬼將軍,此時也不免心有惴惴。


  為血戰而生的暗黑八魔將,此時卻竟然對這次血戰產生了深深地無力感。甚至是,扎澤爾想,恐懼。


  血戰,作為魔鬼玩家們兩大活動之一,重要性遠勝靈魂收割,事關巴托九獄的存亡,甚至連新手魔鬼玩家們進入遊戲時的過場動畫都是這個。不管是剛進入遊戲的讀作劣魔寫作炮灰的新手魔鬼玩家,還是到遊戲目前資料片設定的魔鬼玩家中最高位階的巴托九獄前三層的大公,都不得不將大部分時間和心血交代在了血戰以及相關事務上面。


  就像扎澤爾現在通過法術「高等窺視魔眼」看到的一樣,無數的玩家和npc死於於巴托九獄的第一層,天族和魔鬼的靈魂交織,人類和真龍的血肉交融。在這場「秩序與混亂之永恆平衡的顯現」中,上到主宰位面的地獄領主,深淵巨頭,下到炮灰中的炮灰劣魔怯魔,都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選擇成為魔鬼一千多年來,扎澤爾在地獄第一層經歷了難以計數的戰鬥,就是從和傳奇一步之遙的第十六階的深獄煉魔被打成第一階劣魔形態這種慘痛經歷都遭受過不止一次,(須知,降階可是「魔鬼九種最為恐懼的事物」中排名第一位的,遑論連降15階)直至地獄軍團的將領之一,對血戰,它是再熟悉不過的了。


  但這次有所不同。「秩序與混亂之永恆平衡的顯現」,正是指秩序邪惡陣營的巴特祖魔鬼和混亂邪惡的塔納厘惡魔在漫長血戰中的焦灼。魔鬼有更為優越的戰術,百折不撓的士氣,以及更好的裝備,對於軍事技術的掌控無人出其右,如同它們對於陰謀詭計的狂熱投入一樣。而惡魔則天生就是毫無紀律可言的戰士,兼拙劣到近乎荒謬的戰略家,唯獨有一項重大的優勢——它們在數量上遠遠超過對方。因此,魔鬼們僅僅能在半數戰爭中贏得勝利。畢竟,當敵人的數量超出己方二十倍的時候,無論多傑出的才智與勇氣都發揮不了什麼作用的。


  魔鬼們能在半數戰爭中贏得勝利,那已經是過去式了。扎澤爾沉痛的想。趨勢一開始是從高階惡魔中玩家的比例上升到一定比例,足以大幅影響惡魔勢力時開始的——即差不多六百六十六個深淵領主中的十分之一——標誌性事件便是惡魔玩家領主們之間的聯盟的成立。當玩家開始能對整個惡魔勢力施加巨大的影響之時,惡魔「個體強大而無組織紀律,數量眾多但分裂內鬥」的時代便註定一去不復返了。


  首先倒霉的是各自為營的npc深淵領主。弱者先被玩家領主聯盟吞併,隨後最強大的深淵三巨頭惡魔王子、烏黯主君、不死帝王也被玩家領主們以巨大的代價群毆致死。即使還剩下寥寥的十幾個npc深淵領主因為各種原因倖存,也已經無關深淵勢力統一的大局了。


  在深淵勢力整合的過程中,主物質界的諸神,元素界的大君和地獄的領主自然不會袖手旁觀。然而,玩家惡魔領主聯合起來的力量著實驚人,畢竟,扎澤爾還是個第十階的骨魔時,巴托的魔鬼們就曾在遊戲第四紀元憑自己捍禦天堂山和火元素界的聯軍。而惡魔們不但同位階的個體實力勝過魔鬼,數量更是魔鬼的數十倍。


  塔納厘玩家們協同手下的惡魔npc一邊咆哮著在無底深淵和秩序聯軍廝殺,一邊侵入一個個深淵位面,幹掉或者降服位面的主人。遊戲紀元不過數百年,背景里的設定就開始在玩家的主觀能動性下逆轉。


  深淵整合,惡魔反攻,聯軍節節失利。無數位面被惡魔挖通位面蠕洞后淪陷,毀滅。星界諸神自顧不暇,元素大君固守難出,而地獄的領主們,也只能用盡全力動員巴托,在九層地獄的第一層阿佛納斯集結兵力,試圖憑藉難攻不破的青銅堡壘和聞名整個多元宇宙的精銳魔鬼軍團抵禦惡魔的大軍。


  截止目前為止,巴托陣亡的最高階的魔鬼便是幾乎和地獄公爵一個等級(換句話說,和下階的深淵領主差不多)的暗黑八魔將中的三個。根據傳說記載,從永世以前暗黑八魔將就一直率領著大軍在血戰中同惡魔交戰。不過所有玩家和擁有15點位面知識技能的npc都知道,這種宣稱不過是又一個魔鬼的欺騙而已,真相其實是通過迅速遴選出死去將軍的繼任者,再讓其他成員掩蓋這一事實,然後每一位新任深獄煉魔都採用死者的名號並根據需要而重塑自己的外表,以接替前任的職位。而目的則是為了有助於虛構出一個由永生不滅的統帥們組成的核心,而他們將無可爭議地團結一致對抗惡魔。扎澤爾自己就是靠傳奇等級的實力和赫赫戰功(準確的說,是一億三百多萬戰功點,烏黯主君手下的某位大惡魔貢獻了其中的一千七百萬點),以及拜爾大公的支持(一個總評s級的系列任務)成為暗黑八魔將之一的,他頂替的是「傲慢與輕蔑之達苟斯」——一個有亂七八糟技能專長和職業等級的大魔鬼——統率善於利用傳送能力從敵人後方甚至是內部發動突襲的精銳營。(TheFew)


  烈焰行者(TheWalkersinFire)軍團已經增加到平均每秒三個波次的火球術彈幕仍然難以阻擋惡魔的步伐,直到又是一波數以百計的流星爆從天而降,轟擊在充塞視野、毫無空隙可言的的惡魔大軍中。密密麻麻的大塊碎肉從煙塵中燃燒著如雨點般從空中落下,讓人很難和阿佛納斯司空見慣的無序火球分辨開來。塔納厘指揮官甚至都不願為這些炮灰耗費魔力來阻擋法術。不過,本來這些低級惡魔的主要作用之一就是消耗魔鬼的法術和武器儲備。


  魔鬼們的法術覆蓋布置得極度精確,再加上惡魔那毫無空間躲避的數量,扎澤爾猜都不用猜的就能根據出動的魔鬼推測出差不多有近二十萬惡魔被幹掉,其中至少得有百分之九十五都是和魔鬼中的劣魔同等級的怯魔,剩下的才是剛才準備用來進行局部突破的中級惡魔。


  魔鬼的流星爆法術已經不到一個基數了。扎澤爾面無表情的想。惡魔的傷亡和魔鬼的戰功以驚人的速度不停地刷新,然而陣地卻依然一個接一個的緩慢而不可阻擋的丟失。


  根本談不上什麼戰術,深淵的統治者們只是傲慢的讓他們的龐大軍隊蠻橫前進了數十個日夜,如海嘯般洶湧而前的惡魔就將魔鬼苦心經營的環繞青銅堡壘構造的前沿陣地摧毀殆盡,正面的將軍扎潘的鐵衛(TheIronDefenders)軍團和巴爾澤芬的黑暗鬥士(TheStygianChampions)軍團即使在齊米瑪的馬拉多米尼(Maladomini)軍團的精英打擊騎兵和微光軍團的精選法師的支援下仍然節節敗退,弗萊格索斯的烈焰行者軍團和瑪爾博吉的蠕動聚行(TheCreepingCadre)軍團的精銳空軍也漸漸招架不住,而扎澤爾(或者說達苟斯)主要負責突襲的精銳營和負責間諜活動的卡尼亞的蛇行兄弟會(TheSerpentineOrder)在這種情況下則根本派不上用場。


  再堅守外圍已經沒有意義了,扎澤爾和其他暗黑八魔將成員在外圍軍團露出疲態之前下達了之前計劃好的撤退方案,準備退往九獄第一層阿佛納斯的核心,難攻不破的青銅堡壘。


  這座巴托九獄第一層的領主大公拜爾那永遠不斷擴建的要塞,一直擔任著巴托抗擊惡魔入侵的主要壁壘的角色。大量的低階魔鬼勞工在這座建築上不停地辛苦勞作,環繞著最初的堡壘修建新的城牆與戰爭器械。時至今日,這片複雜的建築群已經蔓延佔據了600平方英里的土地,被十四道同心圓城牆所包圍,每一道長度驚人的城牆都設有由數量眾多、實力強大的魔鬼所把守的城門。一排排令人望而生畏的投石機,彈弓,以及魔法兵器從每一道高牆上伸出。它的後部建築一直延伸穿過與其鄰接的斯提格瑪提斯山脈的險峻山腳,使其難以包圍。而阿佛納斯的領主兼地獄首席將軍拜爾大公與麾下暗黑八魔將商討策劃的指揮部,便在堡壘的龐大內庭中。


  扎澤爾深知,青銅堡壘不僅僅是防守巴托地獄第一層的核心,也是守御整個九獄的要害和關鍵,一旦青銅堡壘失守,對於巴特祖魔鬼玩家們來說,一切都完了。它透過「高等窺視魔眼」,望著魔眼那足以覆蓋一座人類城市的視野、卻幾乎看不到一絲一毫空隙的惡魔大軍獨自出神,遊戲內千年的歷程,就到此結束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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