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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正文完結倒計時

  第91章 正文完結倒計時


    大寶兒六個月時, 終於有了名字,喚作陳珞妍,因年紀太小還未有封號,臣子背地裏都叫她六月公主, 試問, 誰家的孩子六個月才有大名呀。


    而陳呦鳴和煜王更是直呼她為陳六月, 毫不在意六月爹爹的臉色。


    六個月的大寶兒比同齡孩子發育得快些,已經會匍匐爬行和抓東西了, 時常抓住殊麗的長發不放,小拳頭特別有勁。


    每次見她拽得殊麗眯起眼, 陳述白就會將她抱起來, 假凶地拍一下她的屁墩。


    大寶兒是個厲害的小丫頭, 被拍了屁墩,一臉的不服氣, 咿咿呀呀個不停, 還使出了江湖失傳的無影腳, 連大腳趾都用上勁, 高高地翹起來。


    陳述白夾著她的腋下,將她高舉起來,看著她不停蹬腿, 好笑又好氣,這哪裏是小棉襖, 活活一個熊孩子。


    父女二人在那邊鬧,殊麗靠在窗邊繡著花, 眉眼透著過盡千帆的溫柔, 一切塵埃落定後, 也不覺得宮如金絲籠, 反而有了些許家的溫馨感,隻因身邊的一大一小時刻陪伴著她。


    “快別鬧了,讓大寶兒歇會兒。”


    陳述白將大寶兒放在嬰兒床上,遞過一根手指讓她攥著,偶爾“嘶”一聲,示意大寶兒太用力了。


    大寶兒比同齡的孩子能吃能睡,不鬧人、不起夜,是個會疼人的懶乖乖,可就是力氣大,下手沒輕沒重,為此,陳述白打過她幾次屁墩,小家夥每次都不服氣,咿咿呀呀像個小話癆。


    元栩過來稟奏陳斯年的病愈情況時,小話癆還在對著老父親咿咿呀呀。


    陳述白起了試探的心思,將她抱起遞給元栩,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親近舅舅。


    果不其然,一坐在元栩的臂彎,小話癆就變回了小棉襖,服服帖帖趴在元栩的手臂上。


    這下,連殊麗都吃味兒了。


    不過,除了大寶兒,林斐和陳溪也極為喜歡黏著元栩,也許是因為他身上渾然天成的溫潤感,即便動怒,也會斂著怒火,心平氣和地跟人講道理。


    孩子喜歡有耐心的人,他剛好是個耐心十足的人。


    殊麗從心裏這般安慰自己。


    陳述白將大寶兒抱回懷裏,走到屏寶座前,語氣平平聽不出情緒,“能治好陳斯年,謝紹辰居頭功,你代朕問問他想要什麽獎勵。”


    元栩點點頭,“陳斯年已經康複,接下來,陛下是不是該做好清毒的準備?”


    近臣和近侍們之所以對陳斯年的病情上心,多半是因為他和天子的病症相像,用他做個參考對比罷了,元栩也不例外。


    除了十月懷胎的周太妃和自小受恩的林斐,以及保留態度的陳呦鳴,誰還會真的去關心陳斯年是生是死。


    吝嗇付出真心的人,到頭來,又能得到幾人的真心?


    不過,陳斯年似乎也並不在意,我行我素,緊扣心門。


    聽完元栩的提醒,陳述白捏著大寶兒的小手,下定了決心,“讓謝紹辰去準備事宜吧。”


    元栩終於放寬心,雙手交疊深深作揖,“那臣就預祝陛下早日康複。”


    陳述白嗤笑一聲,覺得他大驚小怪,不過,醫治好心悸,才能更好地陪伴殊麗和大寶兒,即便有風險,也要試一試。


    殊麗還倚在窗邊,靜靜聽完他們的對話,捏緊了手中的繡針。


    等元栩離開後,她走到屏寶座前,彎腰看向還在逗大寶兒的男人,抬手捏住他薄薄的耳垂,“想好了?”


    “嗯。”陳述白抬眸,一隻手摟著大寶兒,一隻手搭上殊麗的腰窩,將人攬到肩頭,輕輕拍了拍,“不會有事的。”


    殊麗回抱住他,“有事的話,我一個人把大寶兒撫養長大,你大可以放心。”


    聽她一本正經的語氣,陳述白輕笑一聲,“那可不行,我的麗麗年輕貌美,覬覦之人太多,我要好好活下去,將你牢牢拴在身邊。”


    殊麗閉上眼,任柔情蔓延,沒有跼蹐和彷徨,堅定相信他能挺過去。


    “說點高興的。”陳述白握住她的手,拉她坐在身邊,“過幾日給大寶兒舉辦個抓鬮宴如何?”


    “不是一歲才抓鬮?”


    “咱們大寶兒能爬能抓,還愛看熱鬧,正適合抓鬮,待一歲時再舉辦,對她而言太幼稚了。”


    殊麗好笑地看向在陳述白身上找奶源的小家夥,刮了刮她的臉蛋,“娘來猜猜,咱們大寶兒日後想做什麽?”


    陳述白心裏有個答案,可也知道,凡事不能強求。


    抓鬮宴由禮部承辦,重臣們全來捧了場。


    殊麗一襲石榴紅古香緞丹繶衫裙,發梳淩雲髻,點綴釵鑷絮茸,一出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沉魚落雁的美貌,比之剛長開那幾年更為穠豔,展顏時溫柔嫻靜,不笑時冷魅無雙,曾在多少人的夢裏出現過。


    一些曾經偷偷留意過殊麗的臣子低下了頭,深知心思不能被天子看穿,否則,不知要被發配到哪兒去。


    眾所周知,陳述白在殊麗的事情上,小氣又計較,已不再是那個寡欲薄涼對美人無動於衷的人了。


    也可能,打一開始,就不是無動於衷,而是一點點撥開了欲念的種子,任其在心裏瘋狂生長。


    天子的心,誰又能猜得透呢。


    烏木圓桌上擺放著各式各樣的小物件,毛筆、算盤、金錠、布匹等,是尋常人家也會為孩子準備的,可另外一樣,隻有宮裏才有。


    一頂雕刻龍鳳的發冠。


    其中含義,重臣們了然於心。


    天子是在變相地告知他們,若皇室隻有小公主一人,皇位也未必傳男不傳女。


    這是事先讓他們做好心理準備啊。


    眾人心思各異,麵上言笑晏晏,分別站在圓桌一頭,拍著手吸引剛剛睡醒的小公主。


    大寶兒被陳述白放在桌子上,先是軲轆一圈,爬在了桌麵上,隨後好奇地盯著桌上的物件。


    陳述白站在發冠前,沒像其他人那樣賣力地撫掌試圖吸引大寶兒的注意,而是以隨天意的心態,等待女兒的選擇。


    殊麗則站在人群外,沒打算參與,抓鬮不過是一種儀式,討個喜慶熱鬧,當不得真,她並不十分在意,即便陳述白有意為大寶兒撐腰,那也是幾十年之後的事,太遙遠,何必庸人自擾,再說,她也不是不能生育,像陳述白說的,隨緣吧,想懷上,誰也攔不住。


    抓鬮開始,大寶兒瞪大眼睛環視一圈,清透的目光落在緋色官袍上,咧嘴笑開,朝那邊爬去。


    而擺放在元栩麵前的物件,是一個素麵的繡棚,以及五顏六色的繡線。


    看著寶貝女兒一點點爬過去,陳述白沒有吃醋,而是看向人群外的殊麗,感慨一切巧合的事,兜兜轉轉,他們的女兒,或許也會成為一名刺繡高手。


    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大寶兒爬到那團繡線前,單單抓起了紅繡線,來回扯了扯,抬手遞給了元栩。


    元栩不明所以,接過紅繡線的一端,眼看著大寶兒又爬向了另外一端的女客們,還從那幾人裏挑了一個秀美的女子,再次舉起小肉手。


    有人看著被扯長的紅繡線,恍然大悟,打起哈哈,“咱們小公主,長大後是想做紅娘啊!”


    隨著他的無心解讀,其餘人哄笑起來,紛紛看向那名女子。


    還別說,大寶兒是有眼光的,挑了一個極其漂亮的。


    “這女子是誰啊,以前怎麽沒見過?”


    “是啊,看年紀,應該及笄了,若真是應景,陛下或許會賜婚呢。”


    眾人竊竊私語起來,惹得女子躲在了父親身後,而元栩亦是一臉尷尬,一把撈過大寶兒,輕輕掐了掐她的小胖手。


    大寶兒“啊”一聲,覺得舅舅在凶她,委屈巴巴地扭頭尋找起來,在發現自己的老父親後,一扭一扭地爬過去。


    六個月的小娃娃,竟然會告狀了。


    陳述白抱起女兒,看向躲在宋老太師身後的幺女,挑眉問道:“老師的愛女,可有婚配?”


    天子發了話,其餘人豎起耳朵,全都充當起了紅娘。


    宋老太師也是尷尬的不行,怎會想到,帶女兒入宮熱鬧一趟,還被小公主相中成舅母啊。


    “……未曾婚配。”


    陳述白提提嘴角,多少有些調侃意味在眼中流淌,“不知老師對元侍郎印象如何?”


    非要當場問?私下不行?宋老太師為難地咳了咳,“宋侍郎年輕有為、懷瑾握瑜,甚為難得,難得。”


    那就是有戲了。


    陳述白沒再多問,意味深長地瞥了元栩一眼,將大寶兒放在桌上,笑意更濃。


    元栩抬手扶額,沒好意思去瞧人家姑娘的臉色,估計也不會有好臉色。


    抓鬮宴過後的第三日,陳述白躺在燕寢的睡塌上,接受起醫治。


    謝紹辰攤開九針和刀片,打開藥酒,提醒道:“第一次清毒,身體還不能適應疼痛,猶如刮骨,陛下需咬著東西,以防傷到自己。”


    馮連寬遞來削好的木條,眼含擔憂。


    陳述白搖搖頭,“不必了,朕能忍。”


    “陛下還是咬著吧。”


    有著七竅玲瓏心的老宦官忽然淚目,哽咽著求道。


    陳述白拍拍他的手臂,示意他不必擔憂,隨即看向站在一旁的女子,輕聲道:“麗麗,你先出去。”


    他不想讓殊麗瞧見自己痛苦猙獰的一麵。


    哪知,殊麗徑自走了過來,接過馮連寬手裏的木條,“我要陪著你。”


    “太醜,你還是出去吧。”


    殊麗附身,用細細的指尖描摹他的眉宇,附耳小聲道:“你什麽樣子,我沒見過?”


    像是身份對調,此刻的女子,堅韌而淡然,無畏而灑脫。


    陳述白失笑,不再糾結,是啊,連春意漫開在麵龐的樣子她都見過,醜一點兒又何妨,這不就是最親密的人該有的親近感麽。


    “開始吧。”


    沒有拖泥帶水,陳述白用左手握住了殊麗的右手。


    謝紹辰開始炙烤九針和刀片,又讓馮連寬取來一個銀盆,開始施針。


    清毒與針灸不同,手法不能溫和,還要配合放血,場麵令人顫栗。


    殊麗緊緊扣住陳述白的手,眼看著他的麵色越來越白,額角凸起青筋,右手摳壞了塌被,連牙齒都開始打顫。


    殊麗麵上毫無波動,看上去像是置身事外的旁觀者,並不關心陳述白是否痛苦,可就在陳述白微啟唇齒溢出低吟時,她快速遞出右手,抵在了男人嘴裏。


    咬吧,隻要能為你減輕一些痛苦。


    陳述白疼到幾近暈厥,可還保有一絲理智,縱使牙齒顫得不能自控,還是沒有傷及殊麗,隻在那纖纖素手上留下淺淺的牙印。


    疼到視線模糊時,他凝著殊麗,忽然覺得所承的痛苦都值了。


    徹底昏睡前,耳邊傳來一道溫柔的聲音——


    “陳述白,以後無論遇到什麽困難事,我都陪著你。”


    她是孤女殊麗,鎖情冷心,卻被他兩次撬開心門,一次次喜歡上他。


    也許是命中注定,也許是姻緣所牽,既已選擇接受,她就會用餘生與他廝守,直至桑榆暮景。


    作者有話說:


    大寶兒:姨姨們,替笨作者求個作收、預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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