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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三途川(三)

  「這是什麼意思?」杜尋凝一愣。


  容昔卻是不願再答了, 她慢慢站起身,道:「你倆氣運完全相反, 她是沒救了。」


  杜尋凝怔怔望著容昔。


  容昔聳聳肩:「你看我也沒用, 我說沒救, 就是沒救了。」


  這容昔仙子性格倒真是同傳聞中的不大一樣, 司茗皺了皺眉頭。


  「仙子姐姐,」司茗想了想,上前問道,「你剛才說我師姐命不該絕,可是怎麼就死了呢?」


  容昔似乎看司茗挺順眼的,這才多說了兩句:「你這個師姐本來是天命之女的氣運,卻和人交換了, 那人本是風中殘燭, 命中注定早該死了,卻因為借了你師姐的命數,這才得以活了下來,反而要死的是你的師姐。」


  她話到這裡, 便看了一眼杜尋凝。


  一瞬間,杜尋凝便什麼都明白了,她倏地跪了下來,哽咽道:「仙子,若我本就該死,那我便下黃泉,若我的命數本就屬於師妹,還請仙子為我們換回。」


  藍朔聽見杜尋凝這一番話,眉頭微蹙,道:「胡鬧。」


  容昔似乎也笑了:「你這話說的輕巧,我又為何幫你呢?」


  杜尋凝的眼淚已是流了下來,她哽咽道:「請仙子垂憐,若是沒有師妹,我也不想活了。」


  容昔頓了頓,卻是笑了:「好一番情深,讓我幫你也不是不可能。」


  杜尋凝聽見事情有了迴轉的餘地,彷彿溺水的人一下子捉住一根救命稻草,她猛地抬頭,渴求的目光直直盯著容昔。


  容昔看了看她,道:「聽說冥府聖物索靈契遺失在修真界,只要你為我找到索靈契,那我就可以為你與你師妹將命數換回。」


  索靈契?

  杜尋凝愣了一下,隨即,她慢慢回頭,看了看藍朔一眼。


  藍朔同這個師妹幾乎是一同長大的,他從未見她露出過如此無助驚惶的表情,她知道索靈契現在就在藍朔手中,她在哀求著藍朔。


  藍朔卻是皺眉:「容昔仙子,倘若你將命數轉換,那麼杜師妹將如何?」


  「如何?」容昔輕輕一笑,「自然是走自己的命數,死了罷!」


  司茗急道:「三師姐,事情或許還有別的方法。」


  杜尋凝拍拍司茗的腦袋:「茗兒,我現今,已是無路可走了。」


  她隨即又望向藍朔,道:「大師兄,求你成全我吧。」


  「你瘋啦!」這話卻不是藍朔說的,說這話的卻是何簫。


  「你可知道容昔若是參合進來,或許你再無迴轉之地,就此煙消雲散,容昔向來冷心冷情,她巴不得你去死。」


  杜尋凝慘笑:「我在踏入修仙道之前,便已經知道,人生如此,終歸是一抔黃土,我其實已經很好了,我畢竟遇到了師妹,這世上,怕是再也沒有第二個如她一般愛我的人了。」


  何簫顫聲道:「你太傻了。」


  杜尋凝卻是笑笑,不再說話。


  藍朔見杜尋凝決議已定,便不多說,只道「這使你自己的選擇。」


  杜尋凝道:「大師兄,我不會後悔,並且甘之如飴。」


  藍朔便不說話,掏出索靈契遞給容昔。


  容昔接了索靈契,拍拍杜尋凝的肩膀道:「既然如此,那你便親自去三途川將你師妹接來,但願你的師妹不要走得太遠。」


  杜尋凝點頭,容昔便兩指點在杜尋凝眉間。


  杜尋凝只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輕,低頭一看,竟是魂魄已經離體了。
——

  且說明千綾,自打上了那梨夏的船之後,便一直覺得心中不太舒服,卻又覺得平靜極了。


  待她看見那火紅的彼岸花,便問:「那是什麼?是彼岸花?」


  梨夏道:「曼珠沙華,也叫做彼岸花。」


  梨夏說著,輕輕一勾指,明千綾便感覺自己的發間慢慢開出一朵小小的紅色花朵來。


  倒真是有趣的法術。


  明千綾想著,便也不將那花摘下,因著心中平和許多,便同梨夏有一搭沒一搭地講話。


  「你在這兒擺渡,很久了吧。」


  梨夏輕笑:「三千年。」


  明千綾嚇了一跳,難道三千年,日日夜夜她都這樣撐著這條船行駛在這條河上嗎,那該是多麼單調無聊的風景。


  「你不寂寞嗎?」她問。


  「寂寞?」梨夏笑了起來,「我不能寂寞。」


  梨夏說:「我曾經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為此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過,可是我的父親卻原諒了我,只是罰我在這裡擺渡。」


  「我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贖罪罷了。」


  明千綾聽著,又望了望河水,河水已經變得渾濁不堪,甚至呈現出讓人難以接受的黑灰色。


  「吱嘎——」一聲,像是指甲在銳器上劃過的聲音,難聽到讓人心裡非常不舒服。


  「那是什麼?」明千綾問。


  「是沒有渡錢的亡魂,」梨夏道,「他們沒有辦法渡河,便在這河裡被劇毒腐蝕靈魂,因為沒有辦法往生,便生出了嫉恨,每每有人渡河,便想要將他們拉入水中。」


  明千綾只覺得汗毛倒立。


  梨夏將船頭那盞鎮魂燈點的亮了些,水下頓時歸於平靜。


  明千綾終於明白過來了,這兒是哪裡。


  她道:「我這是死了吧。」


  梨夏卻不答。


  明千綾又問:「你覺得值得嗎?」


  梨夏卻道:「愛就是不問值不值得。」


  明千綾聽著這句話,覺得若有所思。


  天空越來越暗沉,盡頭卻是在霧中慢慢顯現。


  梨夏道:「到了。」


  明千綾從小船上跳下,上了岸,回頭一看,漫天霧氣之中,竟是再也沒有女子與小船的影子。


  明千綾又抬頭一看,只見面前一道宏偉的黑金大門,左右兩面門上都雕刻著窮凶極惡的猛獸,張牙舞爪,好似要從門上跳出來將人生吃了一般,明千綾看一眼,便覺得那些凶獸逼真得可怕,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


  她這才發現門檐上都掛著剛才小船上見到的鎮魂燈,光亮將去路照得清清楚楚。


  明千綾略加遲疑,便向前走去,一路荒無人煙,只有道路兩旁幾棵歪脖子柳樹垂頭喪氣地立在那兒。。


  她越走,越是覺得心中平靜極了,一直走了大概幾里,便看見一座拱橋。


  她想,那大概便是奈何橋,可惜橋下沒有賣湯的孟婆。


  明千綾慢慢走上橋,只覺得前塵種種,好似做夢一般——她的腦中朦朦朧朧好似有些模糊的影子,但那些究竟是什麼,她自己完全捉不住。


  她想,我若是走過去了,來生投胎,會投成什麼樣呢?

  還未想完這個問題,她忽然聽見一個聲音自遠方遠遠傳來。


  明千綾一愣,轉過頭去。


  什麼都沒有。


  幾棵歪脖子依舊沒精打采。


  她略略低頭看了看腳下,她腳下穿了一雙月白色的繡花鞋,斜邊上綉著白色的玉蘭花。


  她想,這花兒繡得倒真是好看極了。


  於是便不再遲疑往前走去。


  但是遠方那個聲音卻又再度響起。


  這一次,明千綾聽清楚了那個聲音喊的是什麼。


  「千綾——」


  「千綾——」


  「千綾……」明千綾喃喃自語,「千綾……」


  隨即她慢慢張口嗎,遲疑道:「那不是……我的名字嗎……」


  誰在喊自己呢?


  她有一瞬間的疑惑,不知道自己應該是繼續往前走,還是走回去看一看。


  卻聽那個聲音越來越清楚:「千綾——」


  明千綾莫名覺得,那個聲音讓她感覺非常熟悉。


  她想了想,還是走下奈何橋,循聲走去。


  只見那扇雕刻著凶獸的門外,此刻正站著一個年輕女子,她穿一身雪色的長裙,可惜那衣裙下擺已經相當骯髒,全是一片濕漉漉的黑色,只有上身才能勉強看出顏色。


  那女子十分貌美,可惜此刻已是狼狽不堪,她長發凌亂,眼睛通紅,目光一與明千綾對視,便是簌簌落下兩行淚來。


  明千綾嚇了一跳,想了想,還是朝著對方走了過去。


  對方眼睛已經哭紅了,不知道為什麼,明千綾總覺得自己好像認識對方。


  她有些疑惑地問道:「是你在喊我的名字嗎?」


  聽見明千綾的聲音,對方的眼淚流得更凶了,「是啊,千綾,我帶你回去。」


  明千綾見對方只站在外面,便問:「你不能進來嗎?」


  對方搖頭,繼而又哀求道:「千綾,你出來,好不好?你在裡面,我的心,就很慌。」


  明千綾有些茫然,但是更多的,是自己看見對方淚眼的時候,心底的一種難受。


  她慢慢從門之中走了出來。


  對方似乎是想要擁抱她,卻又想到了自己身上的污漬,於是堪堪停了下來。


  明千綾問:「你是怎麼過來的?」


  看這個樣子,十有**並不是坐船過來的。


  對方笑了笑,答道:「我在那岸邊等了許久,也沒有見有渡船,可一想到你就在河的盡頭,便涉水過來了。」


  原來她身上這麼臟,竟是從水中涉水過來的嗎?

  「你現在,可能不記得了吧,」對方笑笑,說道,「我啊,叫做杜尋凝,是你的師姐,不過,我們也已經是道侶了。」


  「道侶、師姐……」杜尋凝琢磨著這兩個詞語,漸漸覺得心底泛上了一層暖意。


  「我是死了嗎?」明千綾望了望漆黑的天空問道。


  杜尋凝心中一哽,笑道:「怎麼會呢,他們搞錯了,所以我才來接你回去呀,千綾,曼珠沙華會讓人迷失,你只要走出去了,就能夠記起我是誰了。」


  「好,你帶我走吧。」明千綾完全不介意杜尋凝手上的污漬,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她好像能夠完全信任這個人一樣,或許他們真的是道侶呢。


  這樣一想,好像就迫不及待想要走出去呢。


  作者有話要說:

  明千綾:「各位道友元宵快樂~為慶祝元宵,修真界開展了「修真界最佳女配評選大會」,大家都積极參与呢,下面是拉票時間。」


  王思思:「大家好,我是宇宙美少女王思思,我這麼美的女配還有嗎?請大家給我投票靴靴。」


  溫蓮:「人家才不稀罕什麼投票啦!真的不稀罕哦!」


  何簫:「呵,我可是邪惡又迷人的反派角色,票數當然不在話下。」


  顏回邱:「我都這麼可憐了啊qaq給我票吧嗚嗚嗚。」


  容昔:「呵。」


  順便問一下你們訂閱這一章花了多少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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