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六章-再見已是陌路
其間還有好些個女生，嘀嘀咕咕的，看著她這一處，那眼神簡直是要殺人的節奏。
她不用去聽，都能猜到那些人在交頭接耳的在說些啥。一個毀了容的醜八怪，有人伺候就不錯了，還端起架子，擺姿態。
要不是怕惹事，估計那些人早就拿唾沫星子把她給淹了。
為免引起更多人注意，她把腦袋垂得低低的，小聲說道：「我們回去吧。」
「可是我還沒吃飽！」沐奇鼓著腮幫子，不肯走，嘴上還不閑著，吧唧吧唧的邊吃邊抗議。
沐瑤兒無語了，她委實佩服小傢伙這旁若無人的功力。那麼多人圍觀，它都能我行我素的放開了吃，也不怕噎著。
心下估摸著，小傢伙吃完再自己回去，應該不是什麼難事。反正這地方不大，拐角那條街就是賓館。她也正好可以去別的地方在逛一圈，太久沒回來，看看總是好的，便徑自起身朝外面走。
可她這一走，小傢伙和顧浩川也坐不住了。喊著她的名字，就追了上來，引得周圍又是一陣唏噓。
她耳根一熱，忙加快了步伐。然而她還沒走出小食攤的雨棚，目光朝一家麵食攤的方向一落，面色赫然煞白，整隻僵在了原地。
準確的說，她的目光，應該是落到了麵食攤前的一個男人身上。
攤販都是一家連一家的緊挨著，隔壁則是麵食攤，距離她的位置不足十米。與李嬸兒的攤位擺放幾乎一樣，後方是雨棚和桌椅，前端靠邊緣處是幾口飄著熱氣的鍋，和擺放油鹽作料的不鏽鋼桌台。
男人便停佇在桌台前方，單手插袋、低眉淺笑。
——是李立！她前世的老公……
平頭正臉、身軀魁偉。配上古銅色的皮囊，方正不阿的姿態。還是一如既往的顯得那麼內斂沉穩，氣宇軒昂。
這地方真是太小了，轉來轉去也就那麼幾條街。在來之前，她就料到會碰上，可萬萬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快。還沒等她做好思想準備，便已經打上了照面。以至於她一時心神大亂，怔怔的杵在原地，完全不知該怎麼辦。
看著對面那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她整顆心就像是被什麼東西揪著一樣，一上一下的揪痛難忍。眼眶裡還未乾透的淚，又在開始打轉，渾身似乎都在不由自主的發顫。
慌神間，她肩上驀然多了一隻手。抬頭一望，才發現顧浩川正站在她旁邊，腿腳一軟，便倚在了他身上。
許是她的神態舉止太過匪夷，李嬸兒湊上前來，瞧了瞧她，又看向對面的李立，問道：「小姑娘，你認識他啊。」
沐瑤兒渾身一哆嗦，臉色白了個徹底。
顧浩川暗暗收進了胳膊，承下她所有的重量，隨口還淡淡的替她應了一句：「看著眼熟，這人是誰啊。」
對方是誰，不光他早已猜出了七八分，就連沐奇都看出了個中端倪。看凶神惡煞的攥起了拳頭，顧浩川忙抽出一隻手，將它制止下來。這件事，讓沐瑤兒自己處理，會比較好。
「他啊……」李嬸兒怕惹事，拖著嗓音，狐疑的瞧了他們好一陣。
大概是看他們幾人面善，沒有什麼敵意。她才放放心心的說道：「他叫李立，是我們本地人。幾乎每天都會過來。咯……」她對著斜側努了努嘴，「他就住那個小區裡面，離這兒也近。」
顧浩川垂眸看了看懷裡的沐瑤兒，沒作聲。
李嬸兒瞅了幾眼對面的李立，轉頭去拿起一個打包好的外賣餐盒，續道「我這個啊，也是給他準備的，下午的時候，他就來打過招呼了，說要最新鮮的。」
沐瑤兒將目光徐徐移向，她手中的餐盒，眸色一頓，竟鬼使神差的低呼道：「小龍蝦，他不……」
——不是過敏么？
驚覺說漏了嘴，沐瑤兒心尖一顫，狠狠咬住了唇。
李嬸兒似是沒在意去聽，笑呵呵的將餐盒袋拎高了一些，徑自說道：「是啊、這小龍蝦，還是我專程去集市給他挑的呢，全是正宗的野生小龍蝦。」
見對面的李立在那邊買完單，筆直走來。李嬸兒拎著餐盒就迎上前去，交到李立手中。相差不過數十步，李立接過餐盒袋，一抬目，便注意到了旁邊死盯著他瞧的幾個陌生人。
抖……沐瑤兒迎上他的目光，渾身都在發抖。心臟更是『咚咚咚』的跳得飛快，跳得連呼吸都有些吃緊，就跟要從嗓子眼兒里蹦出來了一樣。
要不是顧浩川將她托著，估計她早就一屁股癱到了地上。
而李立神色頗為自然，禮貌性的淺笑著，對她們幾人點了一點頭，便拎著東西折身離開。
瞅著他遠去身影，李嬸兒搖頭『哎』嘆一聲，「這也都是命啊。多好的一孩子，年輕輕的就……」
她回過頭來，悵然道：「你們是不知道，他原來可不是這個樣子的。可打從他媳婦兒出了事以後，他就像是丟了魂一樣，整個人都垮了。除了來買東西、會說上幾句話，平時都一個人獨來獨往的，也不跟人接觸。看著怪可憐的。」
「他媳婦兒？」顧浩川訝然垂眸，盯著沐瑤兒煞白了的一張臉。
「是啊，他媳婦兒可是我們這兒最好看的姑娘，長得可水靈了。兩人走在一起，別提有多般配。唉、只可惜咱們小溪命太薄，去年出了一場意外，人就沒了。也不知道這老天是怎麼了，才多大點的姑娘，說沒就沒了。」李嬸兒老眼有淚。提到過世的程曦，她心裡還真不是個滋味，小丫頭是她看著長大的，結果早早的就沒了。
她端端的看向臉上有條傷口的女孩兒，「剛你叫我的時候，我差點、還以為是小溪在叫我，嚇我好一跳。」
要不是感覺這女孩兒，特別親切，她也不會說那麼多。
沐瑤兒麵皮微微一僵，沒搭腔。
顧浩川瞳眸微縮，意有所指的沉吟道：「他們的感情、應該很好吧。」
「好什麼呀。小溪在的時候，也沒見他李立有多在乎，十天半月的不著家。」李嬸兒憤憤的說著，忽然偏過頭來，壓著嗓門兒說：「我聽好多人在說，李立那會兒、在外面找了個女人。成天跟那女人混在一起，才不回家的。」
她轉到岸台邊收拾起碗碟，嘴裡「嘖嘖嘖」的繼續說道：「也真是鬼迷心竅了，放著小溪那麼好的姑娘不知道疼，學人家找小三兒。現在人沒了才知道後悔，晚咯……」
「後悔？怕也不盡然吧。」沐瑤兒的聲音很低，也很冷，只是她臉上浮起了一抹笑。是的，她笑了，她是在嘲笑自己。前面聽著，她還以為是自己誤會了，根本沒有出軌一說。弄半天，是人家掩飾的夠好。
但林嬸兒不太認同她的說詞，忙擺了擺手，拍著胸脯的反駁道：「那不是！別看我李嬸兒平時嘴上不把門兒，這心裡，可是跟明鏡兒似的，看得可透著呢。要不是真後悔了，他李立也不會到現在還單著，想跟他好的姑娘可多著呢，上門兒說親的也不少。
結果他全給推了不說，還每個月都往小溪家送錢。哦對了，還有這小龍蝦，我估計啊，也是給小溪買的。他自己過敏，哪會吃這玩意兒，以前是聞都不會聞一下的。現在倒好、隔三差五的就會來買一次。」
沐瑤兒聽罷，沒再接話。她知道李嬸兒健談，要聊上人家的八卦。估計李嬸兒能沒完沒了的，扯上個三天三夜。簡單道別了一番，便離開了李嬸兒的攤位，直奔賓館而去。
她累了，心累，身體也累。沒有更多的精神，再去管別人是否真的後悔。
即便是，又能怎樣，這世界上已不再有程曦。她沐瑤兒不會有半點觸動，更不會因此感動到上演一出回心轉意。
心……死了、就是死了，一切都不會有改變。
一路走到賓館門前，她悶著不吱聲，顧浩川和沐奇也都沒多話，只不急不予的跟在她旁邊。
她逐步下來，看向沐奇，淡淡的說道：「小奇、能幫我一個忙嗎？」
沐奇楞了一愣，指著自己的鼻子問：「我嗎？什麼忙？」忽地，它目光倏然一亮，「是要幹掉剛剛那個……」
沐瑤兒拍了一下它的腦門兒，將話接過去說道：「想什麼呢，少給我惹事。我是要你去，幫我準備一筆現金，最好在明天一早就能準備好。」
沐奇扁了扁嘴，摸著腦袋問：「那是要多少？」
沐瑤兒垂眸遲疑了一下，喃喃的應道：「我想、100萬應該足夠了。」
聞言，不光沐奇茫然不解的睜大了眼。就連一直不動聲色的顧浩川，都開口問出了聲：「怎麼突然要這麼多錢？難道你……」
是要給那個人？
他沒好點頭，沐瑤兒也沒正面回答，只略顯客套的說道：「我自由用處，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她看向沐奇，「小奇、你趕緊去吧。可能要跑得遠一點，這邊的銀行，提不到那麼多現金。」
「好。」沐奇點頭應完，便要走。
顧浩川板起臉，直接出聲阻止道：「去什麼去，這個點到哪都提不到錢。」他嘆了口氣，「我給你開張支票吧。」
「支票……」沐瑤兒嘴裡復念著、側過身去看向街角的遠方，沉吟道：「他們應該不會用支票吧，還是現金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