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三章-沐瑤兒打敗獓狠
喜極而泣?不像,倒像是遭受了什麼打擊似的,渾身上下彷彿都透著一種絕望、挫敗的頹然氣息。
抽噎間,她斷斷續續的哽出了一句話來,「是我、我才是……那個替身。」
「你說什麼?」問話的不是冉毅,是顧浩川。焦慮之中透著一絲慌亂,幾乎是脫口而出。
冉毅勾起了嘴角,不屑的道:「開什麼玩笑,你不是和丁遠山,在三萬年前就有婚約了嗎。那個時候、她還不知道在哪涼快呢。」
沉慕雪微顫著搖了搖頭,「不……不是三萬年前,是更早。她和遠山……」她抬起霧氣蒙蒙的眼,「不對、應該是和司空脩。他們之間的感情,遠比三萬年更久。我見過她,她就是那副畫中的女子。」
畫?幾個意思,她又不是畫靈,怎麼會冒出一副畫來。
冉毅眸色微斂,一字一頓的問:「什麼樣的畫?」
沉慕雪半面潸然,失魂落魄的應道:「是遠山筆下的夢中精靈。我曾以為,那只是遠山夢魘中的一個幻影。沒想到……她真的存在。」
她目露驚惶,唇畔微顫數番接著說到:「從遠山洗髓之後,她就出現了,像一個幽靈一樣,時時刻刻、都徘徊在遠山的心裡縈繞不去。」
她抬起一隻手,慢慢攤開,掌中白光一晃,便托出了一卷裝表精良的畫。「這是他送我離開崑崙時,不慎被我偷來的。」
站在她跟前的冉毅,起手一收,將畫吸入了掌中。而後她握著畫軸輕輕一抖,那捲畫便自她肩身處展拖於地,赫然呈現於眾人眼前。
那是一幅、雲霧縹緲的水墨丹青。
畫中女子,素衣清顏,蓮裙輕挑、遙望著前方蜿蜒綿長的山間清波,淺笑倩兮,翩然若仙。細膩、綿密的筆觸間,情思款款,宛如一首清揚的歌、餘韻悠長。
正如沉慕雪所說,那畫中的女子,與她只略有神似,並非是她。真正的主人,是沐瑤兒才對,那完全就是沐瑤兒的本體映照。
其間還提有幾行字:
【悠悠秋水攬芳華,翩然倩影出雲岫。搖曳生姿迎風舞,恍若精靈亦如仙。浮塵流轉千帆盡,一縷清夢意綿長。世間縱有百媚紅,揮鞭天涯心茫茫。意猶痴、思難語,唯寄一紙素箋,殘留剎那煙雲。】
看著執於冉毅手中的畫,不光顧浩川、沐奇、顧浩泉怔住了心神。就連冉毅自己也都呆愕得啞口無言。
幾人在震驚之餘,不由暗嘆,那是一種何其銘心刻骨的交際,才能造就一段、幾度輪迴,都無法忘懷的情。
沉慕雪忽然發出了幾聲凄楚的笑,道:「他曾說,對我只有義,沒有情,不能遵從師命,娶我為妻。可是我不信!我不相信、我連一個根本就不存在的夢幻泡影都比不過。所以、在他昏厥不醒,徘徊在生死邊緣的時候,我為他披上了嫁衣……」
話到一半,她哽噎了。她本想以未亡人的身份,送他最後一程。結果還沒來得及行禮,也一併慘遭了她父親的毒手。
而顧浩川、冉毅、沐奇、顧浩泉,似乎還在震驚中沒能抽回神來,皆然沉默著,沒人吱聲。
沉慕雪拭了一手滑於臉龐的淚,殤然續道:「但是現在……我信了。即便斗轉千百世,即便相隔天涯,他也會為卿等待,窮盡一生。因為他要的……」她將視線移向了冉毅手中的畫,「只有她。」
『啪』的一聲,冉毅手中的畫掉落在地。
幾乎是同一時間,密閉的墓室中,轟然綻放一道強光,轉瞬即逝。
是結界方向傳來的,眾人驚詫移目,便看到沐瑤兒凌空一鞭,直穿獓狠咽喉。緊接著猛然一收,獓狠便如自由落體般重重栽倒在地。她一回身,也跟著單膝著地,艱難喘圩。
風止,夜空綻亮。四周的景象,漸漸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銷融殆盡,恢復成了原先的浮雕石牆。只是牆體上,多出了一個白霧旋渦。而單膝著地的沐瑤兒,則出現在了旋渦之前。
她做到了,成功打開了下一層的墓室入口。本是一件好事,可眾人的臉上並沒有一絲喜悅。神情甚是悲摧,如同雷打的鴨子般,十分複雜的將她望著。
唯有沐奇揣揣的跑過來問,「姐姐、你還好吧?」
她目光掠過眾人,最終落到同樣癱跪在地的沉慕雪身上,反問道:「你們……怎麼了?發生了什麼……」
喉間血氣一涌,嗆得她一陣咳嗽。
沐奇忙在她背上輕拍著,敷衍道:「沒事、沒事。」
沒錯,小傢伙分明就是在敷衍她。雖是出於擔心,但小傢伙表現出來的慌,並非單純的關切。而是一種極其扭捏、惶恐、還夾雜著一點心虛的慌措。
咳喘間,沐瑤兒捂著心口,又瞟了幾眼周圍的情況。除去沐奇,其餘的人都還保持著先前的複雜神情,杵在原地、無甚動靜,連看她的眼神都分外詭異。
特別是沉慕雪,眼中似有萬千恨,盯得她背脊直發毛。而其身側,冉毅的腳邊,還散落著一副畫。半開半卷,掩住了畫景。
待到緩過了氣,她有意無意的半眯著眼問:「那是什麼?」
「沒什麼!」沐奇陡然撥高了嗓音,並將身子擋在了她前面。
迎上她毫無波瀾的眼,沐奇的面部神經都有些發僵,勉強搐措幾番,扯出一個甚難看的笑容來,說到:「姐……管那東西做什麼,又不重要。還是先把你的傷口處理下吧,你看你身上這些傷,都還在流血呢。」
她眸色微斂,定定的凝著沐奇,沒搭腔。
隨即顧浩泉、和顧浩川也一邊打圓場似的,附和著勸她處理傷勢。一邊緊張兮兮的圍上前來,橫在了前方,將她視線徹底隔斷。她本是隨口一問,沒想去管。
不過瞅著他們反常的舉止……
她目光微微一閃,浮起了點點笑意。卻就在這毫無徵兆的情況下,她驟然起手一揮,長鞭瞬時繞過前方几人,纏繞於畫軸邊緣。輕輕一擰,整幅畫便隨之一卷。然後「嗖」的一下,拽入了她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