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履行承諾
天剛蒙蒙見亮,淳接到傳音入密便去了憶的房間,推開門卻看到一襲藏青色短打裝束的男人,靜立在窗邊。
——那是彥冠修,主人流放元神時寄宿的軀殼。
淳心驚的連忙關上門。
主人元神歸位那一天,彥冠修便被封存到了冰棺里,兩俱軀殼雖有九成相似,但從那不同的膚質上,淳一眼就能分辨出來。
憶封印沉睡千萬年,膚質不僅偏白,還略顯細緻。而世間混跡的彥冠修,則屬於小麥色,加上有抽煙的習慣,嗓音區別也很大。
他萬萬沒想到,如今彥冠修的軀殼竟重見天日。
太多的事情超乎他的掌控範圍,當日帶彥冠修去潁水河,他是有私心的,喚醒主人不是為了要救人。
元神覺醒后本應忘卻凡塵俗世,不會再受妖物蠱惑,沐瑤兒將會在他腦海里徹底成為空白。可事宜願為,主人遺忘的是征戰殺戮的過往,而那隻妖物,卻被牢牢鎖在了記憶中,甚至頑固得像細菌一樣還會不斷繁殖,愈發不可收拾。
「主人,發生了什麼事?您怎麼回到了修的軀殼裡?」淳滿腹擔憂的望著窗前的男人。在此之前,主人以彥冠修的身份出現在世間,從沒替換過軀殼,因為差距本就不大。
憶淡淡的笑了笑,「我這樣,她應該不會看出來吧。」
「您想、放她出去?」淳面色驟然大變,忙走上前,「主人,您不能這麼做,她戾氣未除,要是放出去後果不堪設想,您不能冒這個險。」
憶神色嚴謹的道:「我已經決定了,等下她起床,你就帶她出去吧。」
淳語重心長的道:「您以為,她會傻得分辨不出來嗎?就算您帶美瞳遮住瞳孔顏色,看起來像普通人,她同樣能感應到您體內的靈力,您騙不了她的。與其這樣,還不如直接告訴她,您就是修。而且您本就不是普通人,還有更重要的使命需要您去完成。」
「不行。我試探過很多次,她接受不了這樣一個事實。到時,她只會把彥冠修一起划入黑名單。你就按照我說的去辦吧,我自有辦法讓她感應不到。」憶不悅的擰起眉。
她的雙眼被仇恨浸染,封閉了內心,那他就遮住與常人不同的眼,改變原有的身份,攜手與她同行。為她,在人潮中湮沒,庸碌一生。
「您就不怕她再扼殺生靈嗎。她執念那麼深,一旦出去,肯定會伺機再動殺念,到時候要怎麼辦。還有,您忘了嗎,外面還有個顧浩川在滿世界的找她。」淳滿面焦慮。
憶目光暗了暗。
沉默數秒,他極為嚴肅的說:「我會看著她。你照辦就行了,其他的事不用你操心。」
淳無言以對的點了點頭,心裡清楚,不論怎麼勸說,也左右不了主人的決定,從前是,現在也是。
……
沐瑤兒從睡夢中醒過來,已是半晌十分,房間里空蕩蕩的不見了憶的蹤影,彷彿昨夜發生的一切,不過是一場夢。
只是枕頭上留有一片被淚浸濕的印記……
他去哪了?
是外出去辦事了,還是刻意避開不想帶她出去?不過,好像已經不重要了,她並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去面對修。所以憶不在還好一些,否則她只會更加無地自容。
沐瑤兒抱著枕頭,愣愣的在床上坐了好久,才揉著紅彤彤的眼眶下床穿戴,而後她又靠回床頭徑自唉聲嘆氣。
沒過多久,淳提著一袋衣物進了房間,黑著個臉連門都沒敲就大步邁入,把袋子往桌上一丟,說了句,「穿好就出來。」便轉身離開了。
沐瑤兒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淳已經把門都給重新關好了。
一連串的動作看得她應接不暇,愣了半晌,才爬起來去翻開那個袋子。
裡面都是冬季的衣物,純白色的長款呢絨外套,淺灰色的短褶裙,還有一雙細跟長靴。看上去價格不低,外套還有一圈雪白的狐狸毛領子,摸起來甚是舒服。
可是外面艷陽高掛,氣溫不低,穿這些就算不悟出一身疹子,都會熱得中暑。
沐瑤兒擰著眉,思來想去,才猛然驚覺過來,這是要穿著離開的衣服,人世間不比暘谷,她被關了一兩個月,外面大概早就入冬了。
是憶,在履行他的承諾!!
讓淳來出面,他是不想看著她離開,還是不想再見到她?
沐瑤兒垂下眼,鼻子莫名的湧上一股酸氣,熏紅了眼眶,不知道是應該開心,還是難過,心裡竟有那麼一絲不舍。
她望向身後那張床,彷彿在那上面還存有昨晚的餘溫,而他在耳邊低語的話,還清晰的回蕩在腦海。她默默的看了許久,才慢慢換上衣服,開門出去。
淳和沐奇早已等在院子里,兩人動是冬裝打扮,不知道是不是淳故意的,沐奇的衣服看起來充滿了青春少女氣息。
粉紅的羽絨服,白色長褲,襯托得他那紅撲撲的小臉蛋,著實帶有幾分嬌艷欲滴的感覺。若是再配上頂假髮,那整個就是一大姑娘。
沐瑤兒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原本低落的情緒瞬,間就被沐奇的裝束逗得一掃而空。
沐奇耷拉著個臉,似是不爽到了極點,再被她這一笑就更加不樂意了。看她走近,沐奇氣哼哼的直接背對過去不理人。
「跟我走,別耽擱時間了。我事情還很多,沒工夫跟你們閑耗。」淳面無表情的扔了一句,不想廢話太多,抓起左右兩隻的胳膊便要離開。
「等等,那個……」沐瑤兒忙止住淳的動作,四下望了望,發現到處動空蕩蕩的沒有半個人影。猶豫了下,她忍不住小聲問道:「他人呢?」
「誰啊?」淳語氣中透著滿滿的火藥味,明知故問的反問了一句,看她低頭不做聲,又問:「你到底要不要走?」
沐瑤兒點了點頭,臨走時不死心的又回頭望了望,卻還是沒有發現半個人影,就連一絲異樣的氣息都感應不到。
直到淳將她帶到海邊,蒙上眼那一剎,她才確信那個人是真的不會再出現了。
她忘記了跟他說上一句道別的話,而他好像並不需要,甚至不肯現身見上最後一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