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最後的告別

  對於這樣的狀態，安小擇心裡是不踏實的，她把自己心裡的不安告訴了歐陽，歐陽很快也趕到了醫院。


  小羅和大天在微信里也是看到了信息，只是因為他們都在外地，沒有辦法立刻趕回來，但是歐陽一直在安小擇的身邊，這兩個傢伙也就放心了。


  這一天的父親，說了好多好多，從很多年前，說到很多年後，包括他離開之後對所有人的叮囑。


  大家本來都以為，這是一個最好的預兆，大家以後可以經常這樣聚一聚的。


  這樣的狀態，一直到母親過來，都是很好的。


  就在大家說著，分頭去用餐，之後再回到病房的時候，一切的美好，就在這時徹底崩塌了。


  安小擇清楚地記得，她和歐陽陪著母親剛剛來到餐館，大家根本就沒有想到要坐下來好好吃飯，只是想著趕緊打包，趕緊回到父親身邊。


  安小擇只是剛剛拿起菜單，還沒有開始點餐，手機就響了起來。


  沒錯，打電話的就是美娟阿姨，她的聲音是顫抖的，是害怕的，電話里還可以聽到安瑞尼在那邊大聲喊著「爸爸」的聲音。


  「小擇，你快點回來啊，你父親一直在喊著你的名字呢，恐怕……」


  安小擇明白美娟阿姨的意思，父親一直在喊著自己的名字，這時的歐陽和母親也是明白了事情不太好，於是趕緊往病房趕去。


  回到病房的安小擇，被眼前的一切嚇到了。


  之前那個神采奕奕的父親哪裡去了，此時出現在自己眼前的父親，儼然已經是一個意識不清的人了。


  所有人都在祈禱著，之前父親是好起來了，可以一直那樣好下去的。


  可是，現在，這是怎麼了，這樣的變故，在這裡站著的每一個人，都是接受不了的啊。


  「術青姐，老安剛剛還是好好的呢，怎麼突然就這樣子了呢？」


  美娟阿姨很明顯是心裡慌了，雖然知道眼前的一切意味著什麼，只是，此時的自己還是不願意接受的。


  母親一直握著美娟阿姨的手，在這樣的時刻，自己居然能與美娟阿姨這樣相互扶持著站在一起，也實在是不知道這緣分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安排的啊。


  「姐姐，雖然，這個稱呼，我一直都不想承認，但是沒有辦法，爸爸在最後關頭還是一直叫著你的名字，我自然希望爸爸的身邊，能一直有你陪著。」


  安瑞尼說出這些的時候，表情很淡定，只是眼淚一直在流。


  安小擇並沒有回應什麼，只是一直在關注著醫生的緊急搶救，眼睛不曾離開病床上的老人。


  父親的心臟衰竭很快，儼然是已經油盡燈枯，回天乏力了。


  雖然大家的心裡都清楚這樣的結局，但是誰又能這樣輕易地願意親自去面對呢。


  醫生的最後努力，已經都只是家人最後的安慰，沒有辦法挽回的事情了，誰都強求不了。


  最後的告別，在最後的時刻，醫生也是對家屬最後的告慰。


  母親和美娟阿姨分別在距離父親最近的地方，她們身後緊緊靠著安小擇和安瑞尼。


  一邊的歐陽，一直沉默，在這個場合，雖然他是唯一的外人，但是，在意識里，應該是父親最想說話的人吧。


  最後的囑託，雖然父親沒有說出來，但是在場的人都明白，父親最後的牽挂就是安小擇，而緊緊跟安小擇聯繫在一起的，也就只有歐陽了。


  父親的口中，一直叫著小擇的名字，安小擇輕輕握住了父親的手，這是二十多年來，安小擇第一次牽起父親的手。


  在記憶中，父親曾經牽著自己的手，送自己去幼兒園，父親牽著自己的時候，是那樣幸福，那樣踏實。


  而此時，父親的手，只是感覺到了蒼老，無力，還有冰冷。


  「爸，我是小擇，我在這裡。」


  安小擇一直重複著這句話，但是，父親顯然是已經沒有了意識，不知道自己身邊發生的一切。


  只是，安小擇的話，好像是被父親理解的，父親輕輕拉著安小擇的手，那力度，太輕微，但在安小擇來說，足夠感受到心的溫暖。


  「小擇，小擇」


  這個名字，一直掛在父親的嘴邊，一直到最後。


  最後，父親的手徹底鬆開了安小擇的手。


  父親走了，眾人難掩悲痛，淚淹沒了眼前所有的真實。


  如果，這一切真的能這樣輕易被模糊，那麼所有人願意在淚眼的模糊中，長久不醒。


  只是，生者的痛，逝者知，逝者的傷，生者懂。


  即使，從此不在一個世界，親情，血緣，依然牽動著所有人的心。


  父親就這樣走了，走得安詳。


  與其說，生命脆弱，不如說，生命經得起蹉跎。


  父親的遺體，被緩緩推走，安小擇徹底崩潰的神經，轟然倒地，之後便一無所知。


  歐陽，一直陪在安小擇的身邊，醒來的時候，身邊多了小羅和大天。


  之後的一切事情，大家都在身邊，都是一起面對，包括後來回來的小羅和大天。


  「原來，我用二十幾年糾結的親情，折磨了自己那麼久，同時父親也在用付不起的責任，牽絆了自己一輩子。」


  安小擇醒來之後，說的第一句話，傷感，但是，解脫。


  歐陽，坐在安小擇的床前，把安小擇攬在懷中，「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你最近太累了。」


  歐陽的安慰，在此時是安小擇最需要的，沒錯，一切是會好起來的，只是，有些事情，在心裡實在是，難受啊。


  「原來，在父親的心裡，一直也被責任困擾著，原來，到了生命的最後，他的心裡還是在挂念著我，原來，在父親意識的最深處，我是如此的無可替代。」


  安小擇自言自語著，沒有人再去打擾她，就讓她好好地梳理一下自己的心吧。


  心裡，總是裝下了別的，就要讓之前的很多東西讓位的。


  如今，對於父親的感情，雖然說不清楚，道不明白，但是，可以確定的是，這份感情，在安小擇的意識深處，是起了變化了，一直在改變著，過去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