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你要去哪，我願相隨
這樣的情形，大家第一反應是安慰安小擇，而此時的安小擇，安靜的可怕。
看到安小擇的樣子，大家屏住呼吸，不知道說什麼，也不敢說什麼，什麼都可能會導致局面瞬間崩潰。
監護室里，人們到底在幹什麼，只看見，大家正準備把顧年一轉移到別的地方。
就在這時，昨天出現的記錄護士沖著專家點了點頭，快步向門口走來，手裡拿著記錄本。
又是簽字，這次護士沒有多說任何話，她看著安小擇，輕聲說：「顧年一，需要馬上二次手術。」
這樣的打擊，對安小擇是致命的，她明明已經看到了希望，她滿心期待馬上就可以見到那個熟悉的眼神，卻又眼睜睜地看著手術室的燈再次亮起。
她想要逃避，人生第一次有這樣的衝動，想要逃開現實，逃開決定，逃開無法決定的結局。
而沒到最後一刻，她又不敢有絲毫的懈怠，她怕年一走出來，會第一眼沒看到自己。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這次手術要多久，大家的心裡都很忐忑。
不是很順利的嗎，不是一切都很正常平靜的嗎，這平靜之後的突變，恐怖地讓人窒息。
別說是安小擇無法接受，就是身邊這些人，此時此刻也無法面對剛剛發生的一切。
大家就這樣安靜地等著，不敢有絲毫的反應，大家靜靜聽著，聽著手術室在某個時刻傳出的腳步聲。
等待，是催人淚的煎熬，亦是消磨意志的利器。
曾幾何時，大家聚在一起歡歌笑語，把酒言歡；
曾幾何時，大家聚在一起暢聊人生，約定未來；
有誰會想，此時此刻，大家的相聚，會是如此的感傷……
半個鐘頭過去了，就在大家焦急等待的時候，手術室的等滅了。
這麼快，這該是喜事吧，手術很快結束，大家都希望是這樣。
大夫第一個走出了，面色凝重，一眾人快速起身，期待的眼神，想要同樣的答案，迫不及待地圍住了這個他們希望的唯一寄託。
大夫看著眼前的安小擇和劉院長，一個是面容憔悴的孕婦，一個是眼神滿是期待的老人，他實在是不願說出該說的話，那實在是太殘忍了。
這一刻，大家心裡都有數了，此時的助理醫師也陸陸續續走了出來，同樣的沉默。
安小擇心裡清楚，面前的這些人，他們只是醫術高超的醫生，不是控制生死的神靈，一切如果不是註定，也是無法違背。
他們可以盡心儘力，而永遠無法逆轉天命。
大夫嘆了口氣，低下了頭，其實，他們根本無需有內疚，他們的本職工作很完美，只是人心還是暖的，他們看著眼前家屬，同樣是會心痛。
安小擇明白了，不知道自己能說些什麼，就這樣無奈地一直在點頭，一直點頭。
「小擇，你沒事吧，你說句話好嗎？」
小艾擔心極了，說話的聲音馬上就要哭了。
安小擇還是什麼話都沒有說。
雖然一切的結果都已經擺在大家的面前，可是大家還能做什麼呢，什麼都無能為力，只有沉默是對現實最大的抗拒，最憤怒的回應。
大夫沉默良久，此時開口說話：
「顧太太，我們真的已經儘力了，您千萬要保重自己啊。」
「我明白，謝謝。」
隨著安小擇的話語擠出嘴角，眼淚也順著臉頰流下，模糊了周圍的一切。
這時，手術室的門再次打開了，護士助手們從裡面走了出來，下面大概就是家屬與逝者告別的時間了吧。
打開的手術室，模模糊糊的光亮，安小擇分明看到了顧年一正向著她走過來。
沒錯，那真的是他。
「小擇，小擇。」
安小擇分明聽到了顧年一在喊著自己的名字。
年一，真的是他。
他正伸著手招呼自己，還是他最熟悉的樣子，沒有改變。
安小擇笑了，她清楚，顧年一不會丟下她一個人的。
她努力伸手去牽住顧年一，眼看就要牽到了。
安小擇，慢慢伸著胳膊，突然，閉上了眼睛，倒在了身邊小艾的肩頭。
本來凝重的局面，頓時陷入驚慌之中。
大家按照醫生的指示，趕緊把安小擇推進了病房。
醫生檢查之後，安小擇並無大礙，只是因為休息不好，加上遭遇這樣的打擊，突然暈倒，身體狀況並沒有其他的問題，只要好好休息，安心修養，注意補充營養就好。
醫生這樣一說，小艾她們這下可算是放心了，謝過醫生，她們便開始商量怎麼樣一起照顧受傷的小擇。
身體的傷害，可以痊癒，大不了只是留下個傷疤，而心裡的打擊，該如何治療啊，大家都在擔心著安小擇，等她醒來的那一刻，要面對的實在是太多太多。
一旁的劉院長此時也算是放心了，從顧年一離開的那一刻開始，她的眼淚就沒停過，哭到眼睛紅腫，嘴唇乾裂。
雖然，她看起來比別的家長穩重許多，但是看那憔悴的面容，實在是無法理解一個老人眼看自己的孩子以後不能守著自己的痛苦。
再看看身邊依然昏迷的安小擇，劉院長就哭的更是厲害，想想就哭，想想就哭，再想想還是哭。
曾經，這兩個孩子，是她最放心的兩個，他們的生活註定是美滿和幸福，他們年輕，他們的路還很長很長，他們的孩子還沒出生，他們的一切蔡剛剛準備開始，只可惜天不遂人願，人又是脆弱的可憐。
點滴緩緩低落，悄無聲息，順著細細的輸液管進入安小擇的血管，涼涼的液體，融入血液，安小擇卻沒有任何的知覺，她就這樣靜靜的睡著，沒有想要醒來的跡象。
她累了，可以這樣好好的睡一覺也好，她該好好休息一下了，醒來她有著更重的使命，更重的責任。
沉睡的安小擇，平靜安詳，她會在做夢嗎，重新溫習一下過往的幸福。
如果命運有剝奪幸福的權利，那麼夢中的重逢，就該是命運之外，天意註定的福利，。
是的，安小擇真的看到了顧年一，真真實實的顧年一。
看到心心念念的人，安小擇迫不及待地先開口說話。
「你去哪，我都跟著。」
安小擇說著，緊緊抓著眼前的顧年一，這一切是如此的真實。
顧年一依然在開心地笑著。
安小擇的依靠，她要緊緊地抓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