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隻是想說你是我命定的老公。”
節目組又重新調整了一下上場順序, 這次開場的就是大公司送上來標了星的選手。
見到這個名字，在選手在後台進行準備確認的時候，紀憑語扯了一下凉不怨的衣袖。
凉不怨看他, 紀憑語又覆在他耳邊掩著嘴低語：“這個人是上次我去機場接你時，那些女生接機的對象。”
凉不怨微頓，垂眼看了看資料上貼著的寸照, 他看得出來, 這張本來應該是「證件照」的寸照被精修過, 拍照的人也特意做了打扮。
凉不怨的語氣有些微弱冷淡，但還記著壓著聲音：“我沒注意。”
紀憑語挑了下眉，似笑非笑地望著重新垂下眼的凉不怨：“凉不怨, 你不會這都要……”
他沒有說完, 但他想說什麽他們彼此間肯定都懂。
紀憑語：“我隻是記性好。”
他看了應援牌一眼, 就記住了而已。
凉不怨麵無表情地伸手，把紀憑語麵前的資料上的寸照用水瓶給壓著蓋住, 不讓紀憑語去看那張特別打扮過的臉：“我記性不比你差。”
紀憑語：“……”
他看著凉不怨動作, 覺得好笑。
之前他還認為自己有些想法太幼稚, 但現在看看……
凉不怨和他比, 誰更幼稚還真不好說。
兩個人的年紀加起來都半百了, 卻仿佛幼稚班的小朋友一樣。
全易上台做了自我介紹後開始表演。
他和大多數選手一樣選擇了彈唱, 背的那把吉他牌子是紀憑語目前在所有選手裏見過最貴的。
貴到他送凉不怨的第一把吉他也就隻有這把的尾數——不過那把吉他是紀憑語利用假期做翻譯兼職賺的錢買的, 紀憑語也攢了很久。
故而又低頭看了看全易的資料。
上頭寫著他是某著名大學的音樂專業畢業生。
單看資料，這得是個S級預備役。
他們這一晚上還沒出新的S級，故而紀憑語有些期待。
而全易唱的, 是凉不怨的那首最火的歌。
《喜劇》
這首歌火是火, 但是難唱程度也是業內公認的。
事實上凉不怨的歌絕大部分要演唱都有一定難度, 要麽是調太低, 要麽是高潮音太高……所以圈內有人玩笑過說要唱凉不怨的歌，本身就是一個挑戰。
等到全易表演完後，紀憑語沒有說什麽，隻是低頭在表格上打分。
李與賀倒是在沈奇先接手話茬的時候偏頭問了宋絮一句：“小宋，你覺得怎麽樣？”
宋絮沒有正麵回答，隻意味深長地勾起紅唇，捂住了話筒輕聲說：“全易是這些選手裏名氣最高，粉絲基礎最大的。這麽說吧，他那些粉絲都是被養蠱留下來的，要是我的粉絲和他的粉絲碰上，吵不贏，得輸。”
李與賀頓了頓。
沈奇還在那邊按照劇本寫得cue全易：“其實我和全易還挺熟。”
他在心裏默默道，才不熟呢，連話都沒說過幾句。
“我倆算是同期出道。我看見全易的名字的時候特別意外，還在想會不會是同名的。”
沈奇的演技其實要比他的舞台高出無數個境界，他衝全易笑：“所以我很好奇全易已經擁有了這麽高的人氣，是怎麽願意重新回到這樣的舞台，回到一個起點重新開始？”
全易先是呼出一口氣，隨後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像是做好了什麽準備一樣：“其實沒有什麽理由，隻是這些年資源越來越差、能得到的舞台越來越少，我真的很熱愛舞台，也很想站在舞台上盡情的唱歌。我有時候在獨自一人的深夜，就總會看著自己以前的舞台哭。”
他說到這兒，還哽咽了一下，聽得正在打分的紀憑語掀了下眼皮。
“因為真的，現在要得到一個能夠表演的舞台太難了。我在這個圈子太渺小了，我知道自己還有很多不足。
但是我每天隻睡四個小時，練習二十個小時，就是為了有一天能夠重新回到舞台上唱歌。”
他頓了頓，還cue了一下之前拿了S級的和他差不多都是「回鍋肉」的選手唐火：“像火哥應該也和我一樣能夠體會到這種感受。”
選手席上的唐火：“？”
本來唐火想給一個「你有病吧，賣慘別拉我」的眼神，卻被另外一個同是大公司的S級的選手注意到鏡頭在拍他，立馬掐了把他的腰，讓他硬生生憋了回去。
那人等鏡頭掃過去後，才低聲說：“我經紀人說全易現在背後有新的金主，得罪不起。”
唐火登時憋了一肚子火：“我比他小！他居然喊我哥？！”
對方：“……”
重點是這個嗎？
而台上的全易已經開始抿唇望天憋眼淚了。
紀憑語沉默了下。
雖說這有點不尊敬，但他確實不合時宜地想到了他們高中時流行過的那些中二病。
比如隻要將頭抬起眼淚就不會掉下來。
其實全易有些話說的也沒錯，這個圈子的機會就是那麽少，他們就是要抓住每一次機會。
唐火他們會來這個節目，就是為了這個機會來的。
就算是被叫回鍋肉也無所謂。
但是……
“不好意思。”紀憑語拿起話筒，出聲詢問：“我想請問一下您，您說您一天隻睡四個小時，差不多有二十個小時是在練習，是練習彈唱嗎？”
全易衝自己扇了扇風，好像是想要扇幹眼淚一樣：“是的。”
紀憑語：“那不知道您有沒有聽過一個詞叫做「勞逸結合」？”
他語氣溫和：“我不知道您以前的表演是怎麽樣的，但是今天您的表演並沒有讓我感覺到您每天練習了二十個小時。可能是因為您練習太多沒有休息好吧。”
“跑調、彈錯，這些問題都很明顯。您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不擅長彈吉他一樣，你甚至還有指法錯誤。”
全易一僵：“我……”
談正事用敬語是紀憑語的習慣，但此情此景下配上他改不掉的兒化音，難免會讓心思不正的人覺得他在譏嘲。
全易下意識地想要解釋：“紀老師你不是專業的，或許你不知道，我是改編了一點。”
紀憑語挑了下眉，原本還端著的水登時就直接給灑了。
之前也不是沒有因為緊張跑調了的，紀憑語也沒什麽特殊反應，包括剛剛跟全易說話，他的態度也依舊，但是現在……
紀憑語輕哂一聲，端正的身體懶散下來，微眯的狐狸眼裏閃爍著令人看不懂但卻能夠感覺到壓迫力的神色。
他的語調甚至於在某種程度上和凉不怨重疊了：“是嗎。”
全易莫名更加緊張。
他握緊了手裏的話筒，告訴自己沒有關係。
都打點好了，他們應該也都知道要特別關照他。
然而凉不怨卻是握住了話筒：“既然你認為紀老師不夠專業，那麽我夠麽？”
猝不及防聽到了一聲「紀老師」的紀憑語挑了下眉，原本寡淡的神色又鮮活了起來。
他本來想跟凉不怨說沒必要為他得罪圈裏的金主，但又一想不對啊。
真要說金主，最大的不該就是他們天紀麽。
慫什麽。
於是紀憑語就翹著嘴角，等著自己未來男朋友替他說話。
全易幾乎是肉眼可見地緊繃了起來。
凉不怨淡淡道：“我的評價和紀老師一樣，你有幾個地方跑調，也有幾個地方彈錯。單論音樂我給你評級會是C，但要按整體，我的評級是D。”
全易的臉色登時有些繃不住了。
偏偏凉不怨還要繼續：“有野心想展示是好事，但不願意承認自己的錯誤是很致命的。”
“以及。”
他望著全易，眸光冰冷：“紀老師的吉他是我教的。”
他這話出口，本來有些凝重的演播廳又重新恢複了聲音。
來自於後麵選手席的，某個女聲的一聲過於響亮的粗口：“我靠！！”
這聲髒話實在是太大聲了，紀憑語拿起話筒，好笑地看了眼後麵：“蘇今同學，女孩子不要在公共場合說髒話——當然男孩子也不能。”
蘇今捂著自己的嘴，臉都紅了：“對不起對不起。”
雖然紀憑語和凉不怨給全易的評級都是D，但因為節目組說過了，所以最終全易還是進了B。
不過……按照劇本他本來應該是S的。
紀憑語其實沒把這事放在心上，凉不怨也沒太在意。
但他們沒有想到的是節目組沒有想開。
在剪輯上，節目組先把全易的剪輯到了第一期上的末尾，以紀憑語說他跑調了作為結尾，成功將節目話題引到爆。
本來節目一開始宣傳說邀請到了凉不怨和紀憑語時，網絡上的熱度就很高昂了，第一期上是在中午播出的，播出後斷在這種地方……
熱搜直接#紀憑語憑什麽給人評分#
點進去特意剪輯出來的視頻裏也幾乎是一片罵聲，隻偶有懂點的人說感覺全易確實唱錯了，但全易的粉絲就在底下說全易改編了不行嗎？！
畢竟網絡不是人均真正音樂家，也沒什麽特別好反駁的點。
熱搜衝上去時，紀憑語本人其實並不知道。
因為節目播出時，他和凉不怨都已經回到豐北，凉不怨留守家中寫歌，他被紀亭晚揪著去公司開夏季季度董事會。
凉不怨看見熱搜時，先發了條微博，然後直接給節目組的導演打了個電話。
他沒有說什麽別的，隻淡淡說了聲：“紀憑語姓紀。”
他是天紀的大少爺，天紀董事長兼總裁是他親哥。
導演一個激靈，立馬讓外宣發了條微博。
【@凉不怨：就憑全易的確跑調彈錯，而且紀憑語有絕對音感。】
【@屬於我們的音樂時代：原定下午六點的加更提前到下午三點了哦！大家記得要來看！另外六點有花絮加更——
（再小聲嘀咕一句，節目正片都是有修音的，無修版vip可以在花絮一欄查看，有純享舞台！）】
——
【我淦紀少是絕對音感？！這不是天生的音樂家嗎？】
【倒也不是，其實有些絕對音感是音癡來得，絕對音感是聽覺上的天賦】
【涼哥都說全易的確跑調了！還罵？！】
【lby被天紀推開了這麽多年，當然要死抱著jpy這個大腿啊】
【我笑了，既然小妹妹你們知道紀少是大腿還敢罵？】
【節目組都因為帶了紀少節奏反應過來了立馬滑跪了，你們還不跪？】
【我立馬就去衝純享版了，回來後我隻想說全易的粉絲們都帶著耳朵去聽一聽吧，你們哥哥真的不值得】
有沒有修音的版本上來，就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網友做了個凉不怨的彈唱和全易的彈唱左右聲道對比。
Cpf們的戰力很足，直接把這個音頻帶上了熱搜，路人點進來後，真的會站紀憑語。
實在是差距太大，全易就跟被公開處刑一樣。
而真正讓輿論達到了高峰的，是定位在國外的一個留學生發的微博。
【@紀少一生吹：本人紀少同校生（非同班，我認識紀少，紀少不認識我），聽到有人說紀少不專業，我笑了。
紀少前年在學校校慶晚會拉了小提琴，讓某知名小提琴家發出了邀請，想收他做學生，被紀少拒絕了，我還有視頻！
別問為什麽有，問就是我是攝影部負責錄製校慶活動的——（視頻）】
因為這條微博帶了熱搜的tag，所以很快就被cpf們衝了上去，尤其還有好多人在底下艾特凉不怨，關注著輿論的凉不怨也有看到這個視頻。
隻見紀憑語一身墨綠色的西裝，黑色的襯衫打底，整個人顯得華貴又莊重。
他垂著眼，小提琴架在肩上，拉的是那所學校的校歌。
悠揚的音樂配上背景學生們自發合唱的外語，紀憑語就像是指揮家。
而在一曲結束後，正好來這兒看望友人的某位真的知名到稍微一搜就能搜到的外國音樂家驚喜地跟紀憑語用外語說了什麽。
紀憑語則是露出了個笑，張揚肆意到了極點，回了句流利標準的外語。
評論區有人翻譯出來了：“大佬問紀少有沒有興趣走這條路，他想收他做學生。紀少說不了，他隻是覺得好玩，玩玩而已。”
【啊啊啊！Woc真的有人可以這麽酷嗎？！】
【有有有真的有！】
【我宣布了！紀少就是我命定的老公！！】
就因為這一個視頻，不知道有多少人湧入了紀憑語的微博底下喊他老公。
紀憑語的會開完回來時，凉不怨就收起了手機，終於結束了自己第不知道多少遍的循環。
完全不知道網絡上發生了什麽的紀憑語直接撲進了凉不怨的懷裏，好像全然忘了他們現在還沒有正式地蓋章。
凉不怨回抱住他，結實的手臂在他的西裝上壓出一道褶皺，他的背微微抵上了鞋櫃：“不是說我接你？”
紀憑語歎氣：“我哥非要送我，我也沒辦法。”
“那怎麽沒和我說？”
“手機沒電了。”
“先換鞋子進屋吧。”
“不想動。”
於是凉不怨直接將紀憑語抱起來，放在鞋櫃上，又半跪在他身前替他脫了皮鞋，套上了棉拖——屋內開著冷空調，一時貪涼容易感冒。
紀憑語由著他動作，還晃蕩了一下自己的腿。
凉不怨：“好了。”
聽了一下午「爭吵」的紀憑語根本就不想維持自己的形象，隻想在凉不怨懷裏撒個嬌。
所以他衝凉不怨伸手，方才還在會議上輕笑著跟紀亭晚主宰全場，震懾了某些懷著異心的股東的人，現在就拉長了語調抱怨：“好累啊凉不怨。”
凉不怨頓了頓，伸手將他抱下來，將他整個人都抱在懷裏。
紀憑語輕聲問：“你不高興，為什麽？”
凉不怨沒有第一時間吭聲。
他撫著紀憑語的發尾，有一瞬很想問他可不可以不要這麽耀眼，可不可以不要被這麽多人看見，可不可以永遠地在他懷裏。
但是……
凉不怨眼中浮現出紀憑語拉小提琴時的模樣，在高丨潮激昂處時，他微抬的下頜和眼裏流露出的驕傲自信，是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
有些人天生就該光芒萬丈。
譬如紀憑語。
所以凉不怨隻是緊緊地抱著他：“沒什麽。”
他在他耳邊低笑了聲：“隻是想說你是我命定的老公。”
紀憑語還沒看見網絡上的事，那他就是第一個和他說這話的。
作者有話說：
啊啊啊涼你！！啊啊啊我淦！！
下午六點還有！！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