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瞎弟弟5
溫綏自己住的地方不大, 但是看上去比易懷謙那裡溫馨多了。她說是搬家, 其實也沒準備把所有的東西都帶走, 只把自己喜歡的東西打包了,一共也就打包了四個箱子而已。
她走過來走過去收拾東西的時候,就把易懷謙安排在一個軟綿綿的單人沙發上坐著, 給他開了一罐牛奶, 還真就是個對待孩子的架勢。易懷謙沒有反抗什麼,他端著牛奶聽著耳邊溫綏走路嗒嗒嗒的聲音,還有各種她收拾東西的細微聲響,聽得很認真, 同時在心裡猜測著她現在在做著什麼。
這對於他來說就像是一種有趣的遊戲。
溫綏做什麼事都很快,三下兩下收拾好了東西, 叫人來搬東西, 完了拍拍手帶易懷謙去吃飯。
「我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今天就先帶你去我之前說的那家地方,等明天你把喜歡吃什麼不喜歡吃什麼都告訴我, 我準備東西的時候也好參考著辦。」溫綏說。
上輩子他們相遇已經是末世后,那會兒到處都亂著,食物也缺,有什麼就吃什麼, 也沒法挑,易懷謙更是好養活不過, 給什麼吃什麼, 有時候她都吃不下去的東西, 易懷謙都能面不改色的吃下去。
但現在,她既然有條件能給小瞎子更好的生活,就要努力讓他過得更好更開心一些。
「綏姐,你對我這麼好的話,我受之有愧。」易懷謙心中嘆息,這樣說道。
溫綏也在心裡嘆息,這樣就叫做對他好了?小瞎子不愧是小瞎子,這標準也太低了。和他為她做的那些比起來,她自己都覺得這些事小的根本不用提。但她又知道小瞎子這毛病,直接對他說了:「你也別想著我是對你好怎麼樣,就當是我為了自己心裡好受才會做這些事,要真追究起來,不是為了你,是為了我自己,明白?」
不知道易懷謙明不明白,看上去倒是暫時接受了她的說法。兩人這一餐吃的異常和諧,因為易懷謙看不到,溫綏就一直不停的給他夾菜,並且簡單介紹是怎麼做的,自己覺得味道怎麼樣,中途易懷謙被湯汁濺到了袖子,溫綏極其自然的替他擦拭。
兩人都有心和對方相處好,於是看上去就越發親密。在外人眼裡看來,這就活脫脫是一對感情好的情侶。他們自己倒是一點覺悟都沒有,一個想著自己要當個好姐姐,一個想著自己要做個不給人添麻煩的弟弟,吃完飯又去兜了一圈風,這才回去了易懷謙那裡。
之後幾日,溫綏帶著易懷謙出門買東西,吃的用的都囤積了。要緊的準備好,再就是些衣服之類的東西,也要多準備一些。
帶易懷謙去買衣服的時候,溫綏聽見兩個店員在猜測她們到底是正經男女朋友關係,還是不正經的富婆和小鮮肉關係。
差點就想跟進試衣間替易懷謙換衣服,但是被拒絕了的溫綏心想,我和我弟這麼純潔的姐弟關係,這樣明顯的親情都看不出來,眼神實在不好。現在的年輕小姑娘,就是喜歡想太多。
易懷謙從試衣間里走出來,溫綏眼前一亮,覺得弟弟果然好看,上前替他理了理沒弄好的褶皺,然後評價:「確實好看,但是這衣服穿著有點麻煩了,嗯,你穿簡單款式的肯定也很好看。」
易懷謙也贊同,微笑道:「確實,簡單一些比較好。」
反正易懷謙看不到,也不知道她替他買了些什麼衣服,溫綏就順著自己的心意給他買了,還循著私心給他買了幾套特別『紳士』的。溫綏想,弟弟以後穿這些衣服,大多數時間都是給她看的,當然要她喜歡。
溫綏都沒幫方肅騏買過衣服,倒是在易懷謙這裡找著了給人打扮的樂趣,暗搓搓叫店員拿了不少自己最中意的款式,還絲毫沒意識到哪裡不對。拿著手杖坐那等著的乖弟弟易懷謙,就更沒發現哪裡不對了。
他的綏姐天天圍著他轉,易懷謙覺得自己走路都像踩在雲上一樣不踏實,哪裡還注意得到那麼多。
溫綏現在出門都要帶著易懷謙,說是讓他提前適應在外面的生活,但易懷謙其實沒有她想的那麼不常出門,他偶爾也是會請人幫忙,去聽聽音樂會什麼的。更沒溫綏想的那麼四肢不勤,很多事他都習慣了自己做,也能做好,但溫綏一番心意,他總是一個字的拒絕都說不出口。
如果說溫綏樂在其中,易懷謙又何嘗不是樂在其中。
在小區附近的超市遇上認識易懷謙的鄰居,那大媽大概是第一次看到易懷謙和一個年輕女孩子一起出門,眼裡滿是好奇。
「小易啊,這些天看你經常出門,這是交女朋友了?」
遇到第一個這麼說的,溫綏還解釋了兩句是姐姐,後面一連遇到好幾個,全都這麼說,她就不由得思考起來。
她問小瞎子,「我們很像情侶嗎?」
易懷謙猶豫了一下搖搖頭,溫綏贊同的說:「對啊,咱們這是多麼純潔的姐弟關係啊。」
於是她就不在意這些人們的誤解,繼續和乖弟弟相親相愛的相處,像是帶著他出門吃好吃的,帶他去玩,一連半個月幾乎天天在外面跑。考慮到易懷謙其實是個比較喜歡安靜的,溫綏適可而止的結束了這种放風行為,改帶著易懷謙在附近的公園散步。
或者說,易懷謙帶著她在公園散步,因為在這裡,顯然是易懷謙比較熟悉。
這公園面積不小,溫綏記得自己從前學過兩年畫畫,經常來這裡寫生。那時候她是寧願抱著速寫本跑出來在這裡畫一下午,也不想待在家裡。可是後來她放棄了畫畫,這裡也就漸漸不來了。
她還記得自己最常去的地方是個長滿了藤蘿的亭子,附近有一個長長的木凳,她就坐在那。那地方還挺偏,沒什麼人去,但溫綏沒想到易懷謙熟門熟路的帶著她找到了那裡,說實話溫綏都不記得怎麼過來了。
易懷謙徑直往那長長的木凳走過去,還解釋說:「那條木凳兩年前壞了,後來換了新的。」
他在那木凳上坐下,溫綏也走過去坐在他身邊,摸著漆了白色的木凳點頭說:「太巧了,我從前也喜歡在這裡坐著寫生。我記得我那時候來這裡,這凳子是灰色的,現在變成白色的了。」
易懷謙就笑了一下,「是嗎,我都不知道這木凳其實換了顏色。」然後問她:「綏姐,你覺得現在和從前,什麼樣子更好看?」
溫綏愜意的撐著腦袋看他的側臉,回答:「我覺得啊,都挺好看的。」
「你說你經常過來,就是坐在這裡發獃的啊?」溫綏擺弄著手機,趴在椅子上拍了旁邊的一叢粉紅色野花,又轉頭來拍他。
易懷謙不知道她一臉笑的在拍自己,點點頭說:「這裡很好,有很多鳥,鳥鳴很好聽。」
溫綏經他提醒才注意到,這裡附近果然有很多鳥叫聲,不僅如此,閉著眼睛細聽的話,各種各樣細小的聲音充斥在耳邊,草叢裡窸窸窣窣,微風樹葉沙沙,有種說不出的熱鬧,簡直就不像是在城市裡了。
兩人安靜坐著,忽然溫綏注意到了不遠處的亭子後面露出來一角白色的裙子,她咦了一聲,站起來往那邊看。那不知道什麼時候躲在亭子後面的姑娘恰好也偷偷冒出個腦袋偷看,和她的眼神恰好對上,頓時呀的一聲就扭頭從一條小路跑了。
溫綏一腦門的霧水,那姑娘怎麼了?正想著,那姑娘又冒冒失失的跑回來把落在亭子里的速寫本帶上,看了一眼木凳上的兩人,一咬牙再次埋頭跑了,中間還差點摔跤。
「怎麼了?」易懷謙疑惑的問。
溫綏把那姑娘的事說了,易懷謙點點頭,說:「我偶爾在這裡會遇見她,不過她沒和我說過話,都是在附近寫生。」
溫綏不像他,她清楚的看到那姑娘剛才看到他們坐在一起的時候,一臉的難過,再聽易懷謙這麼一說,敏銳的在其中察覺到了某些關於少女的細膩心思。於是她好笑的拍了拍易懷謙的肩,對他語重心長的說:「懷謙啊,那小姑娘肯定是喜歡你呢。」
易懷謙愣了一下,隨即淡笑著搖搖頭,「怎麼可能呢,我們連話都沒說過。」
「小弟弟,你太天真了!」溫綏越想越覺得是這樣。她走到那姑娘剛才的位置,再扭頭去看依然坐在木凳上的易懷謙。
盲人青年坐在白色的木凳上,表情溫和自然,背景是一片深深淺淺的綠,陽光燦爛,落在他的腳邊,這一切看上去就像一幅清新的水彩畫,溫綏下意識摸出手機拍了幾張,然後盯著手機屏幕感嘆,小瞎子越看越好看。
話都不用說,就往那一坐,光外表就能迷倒不少小姑娘。溫綏走回去,一手按在易懷謙身邊的木凳靠椅上,半傾下身子說:「我跟你打賭,那小姑娘肯定對你有意思,人家不跟你說話那是不好意思呢。」
「剛才那小姑娘慌慌張張的跑了,該不會也誤會了咱們兩的關係吧?」溫綏這麼一想,就覺得抱歉了,弟弟的愛慕者被她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姐姐給嚇跑了。
不過這其實也沒什麼,他們就是姐弟關係,就算那小姑娘暫時誤會了,只要他們有緣分,以後說不定還是會在一起的嘛。以後雖然是末世了,但是弟弟總要談戀愛,他才這麼年輕呢,說不定哪天就遇到喜歡的人了。
易懷謙聽溫綏這麼不在意的談論那個小姑娘,心裡有點不太好受,但臉上還是微笑著,很有禮貌的說:「綏姐,我們還是不要隨便談論人家小姑娘了,這樣不太好。而且我覺得,很有可能是綏姐你誤會了。」
溫綏聳聳肩,「行行行,小紳士弟弟說的都對。」
她只當易懷謙臉皮薄聽不得玩笑,笑呵呵的說:「姐姐不說了,你談戀愛我也不能替你談不是。」
溫綏把自己往好姐姐的形象去努力塑造,可她完全沒想到,打臉竟然來的這麼快。
她竟然,把小瞎子給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