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章 一無所有
春日的陽光照進窗欞，上官一襲緋衣坐在那裡，看著坐在窗前的姬皇后，嘴角的笑意淺淺。
聽見姬善輕笑道：「說到底妹妹只是一介商女，難不成真當自己的金枝玉葉了。」
一瞬間，上官愛看著她，含笑不語。聽見翡翠憤憤不平道：「皇後娘娘真會說笑，要做我們主子的義妹，還真怕姬大人消受不起呢。」
姬善聞言，臉色不由得一變：「笑話，有什麼消受不起。」
「我們主子是……」翡翠的話戛然而止，聽見上官愛柔聲道：「翡翠這丫頭不懂事，口無遮攔而已，皇後娘娘不要放在心上。」
「主子。」翡翠一時不大樂意起來，眼下反正也不算什麼秘密了，為什麼還要委屈自己，讓別人看輕呢。
「不用再說了，我本來就挺喜歡淺碧，約莫有點兒像我們家蓮心。」上官愛說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看著姬善，笑意淺淺，「既然皇後娘娘開口了，這個妹妹可以認，不過我有個條件。」
「條件？你還有條件了。」姬善臉色又不好起來。
「娘娘。」淺碧不由得拉了拉她的裙擺，一臉懇求的樣子。姬善蹙眉看了她一眼，無奈道：「有什麼條件，你說吧。」
聽見女子清冷的聲音淡淡道：「讓姬大人親自來求我。」
「你說什麼！」姬善終於忍無可忍，豁然起身，怒目而視道，「你還真把自己當回事兒了，是吧。」
「我想皇後娘娘誤會了兩件事。」上官愛看著她，眸中的笑意淺淺，柔聲道，「第一，我是大楚的公主，不比任何人低。其二，我並不是一個心地善良，心胸寬廣的女子。」
「你……」
上官愛坐在那裡，抬手輕輕支著下巴，柔聲道：「原先姬大人對我的招待可不是一星半點呢。我說過，我很記仇的。」
姬善看著她，一時有些犯怵起來，畢竟別的她不知道，當初這個墨素是怎麼對付她的，前些日子又是怎麼對付朵蓉的，她可是一清二楚的。眼下，第五淼都生死未卜呢……這個女人，不是開玩笑的。
偌大的寢殿一瞬間安靜了下來，上官愛悠閑的坐在那裡，看見姬善的臉色瞬息萬變的，終於起身道：「皇後娘娘可以考慮考慮，不過不要太久，不然這妹妹恐怕認了也是白認。」
姬善回過神來，不由得一愣：「什麼意思？」
上官愛淺淺一笑，沒有回答。聽見有人大步進來道：「皇後娘娘不必考慮了，先前是我不對，自當給貴妃娘娘道歉的。」
幾人聞言看去，只見姬蟠一襲藍衣，大步進來道：「貴妃娘娘要在下如何道歉，在下照做，還請娘娘成全我與淺碧。」
聞言，淺碧跪在那裡，一時無比感動的看著他高大的身影，宛若神祗。
方才聽見上官愛開出那樣的條件，她已經打算放棄了，畢竟她捨不得姬蟠為了自己低頭，做妾便做妾吧，只要能在他身邊她就心滿意足了。可是……他卻這樣說。
上官愛站在那裡，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含笑看著他，似乎在探究什麼。姬蟠見她含笑不語，便也耐著性子等她。
「既然姬大人如此爽快，那麼我就直說了。」上官愛說著，回眸看了一眼姬善，「不過在這個條件也是為了姬氏一族好，大人答不答應我都無所謂。」
姬蟠聞言，心中微微一動，卻還是說道：「娘娘請說吧。」
「很簡單，娶第五淼。」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一驚。
淺碧一時抬眸疑惑的看著上官愛，眼中的不解夾雜著震驚：「為什麼要娶她？眼下她不是還被關在地牢么。」
姬善一時也是覺得又好氣又好笑：「眼下第五氏如此，你還要我大哥娶第五淼，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么，墨素，你是瘋的吧。」
上官愛卻是看著姬蟠，道：「酈江出事不久，元氣大傷，如今這第五氏也是搖搖欲墜。朝堂之上一直是三足鼎立，大人覺得，如今便是姬氏一族一枝獨秀的時候了？」
「難道不是么。」姬善脫口而出道，「放眼現在誰還能跟我們爭高下了。」
一瞬間，姬蟠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一時深深地看著上官愛，不知所想。
「大人考慮考慮吧。」上官愛說著，轉身看著淺碧，然後從手上除下一隻手鐲帶在了她的手上，淺淺一笑，卻什麼也沒有對她說，起身道：「時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說完便帶著翡翠離開了。
「哎，你就這麼走了，話還沒說清楚呢……」姬善一跺腳，不滿道，「大哥，她這是什麼意思啊，為什麼要你娶第五淼那個蛇蠍女子啊，這不是害你么。」
姬蟠一雙丹鳳眼一時思忖的看著淺碧手上的那隻手鐲，片刻，恍然道：「她這是認了這個義妹了。」
「什麼？」姬善不解。
淺碧聞言也是一愣。
「妹妹，你們先忙著，我去去就回。」姬蟠說著，連忙撩起袍子追了出去。姬善見他如此慌張的模樣，不禁嘟囔道：「什麼呀，慌慌張張一驚一乍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去追心上人了。」
淺碧聞言，不禁垂眸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鐲：可不是么……
千錦宮外。
上官愛剛走出門沒多久便聽見了身後急匆匆的腳步聲，身旁的翡翠回頭看了一眼，說道：「主子，是姬蟠追來了。」
緋衣女子聞言停下了腳步，回眸看著匆匆跑來的男子，嘴角的笑意淺淺：「大人這麼快就想通了？」
「多虧了公主提點。」姬蟠理了理衣袍，拱手道，「樹大招風，這時候姬氏如果不知道收斂鋒芒，依照陛下的性子，過不了多久，就會幫我們收斂了，到時候……」眉心微微一動，「我們就很被動了。」
上官愛站在陽光下，但笑不語。
姬蟠一雙丹鳳眼看著她，有些疑惑道：「娶第五淼可以，但是我既然要娶淺碧，就不能入贅國師府。」
「只要第五淼不再是大祭司，不就可以嫁入尚書府了么。」緋衣女子眼中的笑意淺淺，柔聲道，「屆時陛下的難題也就迎刃而解了，這第五氏要再出一個大祭司，就只能等第五酉娶妻生子了。」
男子不禁一個激靈，佩服道：「如此再怎麼快也要十七八年了。」
上官愛輕輕點頭：「如此就算是大人答應了，我回去便跟陛下提此事。」
姬蟠見她轉身要走，忽然喊住她：「公主留步。」
「大人還有什麼事么。」
姬蟠想了想，還是上前問道：「公主如此思量，究竟是為了陛下著想，還是為了王爺著想呢。」說著微微一頓，一瞬不瞬的看著她淺笑的眉眼，「第五淼嫁給我，不僅打擊了第五氏，收斂了姬氏，解了陛下的難題。也解了麟安王的困局，不是么。如此，第五星辰也就別想在用第五淼去套住他了。」
春風浮動，緋衣女子手心微微一動，卻是抬眸笑道：「大人真是高看我了，我不過是要第五淼一無所有罷了。」說著笑意深了深，「不再是大祭司，也得不到心愛的人。」說完微微頷首，帶著翡翠頭也不回的走了。
姬蟠站在陽光下，看著她漸行漸遠的身影，不知所想。
上官愛回到千塵殿的時候，便看見那些花匠正在將開的正好的曼珠沙華往院子里挪。心中微微一動，眼下開了的曼珠沙華就只有墨凰的千熾殿里的了。
「這是要做什麼？」翡翠不禁問道。
單嵐遠遠地看見他們回來了，連忙走過來道：「屬下也不清楚，好像是陛下的意思，知道主子喜歡，便挪了千熾殿一半的花兒過來了。」說著回眸看了一眼那些還沒有種好的花兒，疑惑道，「只是這花兒不是六七月才開么，眼下才五月中呀。」這麼早。
上官愛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看著那些花兒，一時不知所想。
「陛下這是討主子歡心？」翡翠看著上官愛，有些猶豫道，「可是我們……」
上官愛搖搖頭，正要說什麼，便聽見身後傳來一陣笑聲，略帶慵懶的說道：「聽說愛妃去皇后那裡了，看來朕來的剛剛好。」
緋衣女子回眸看去，淺淺一笑：「皇後娘娘想叫我收了淺碧做義妹，好出嫁。」
墨凰待時有些意外，含笑走來道：「你答應了？」
「為何不呢。」上官愛抬眸看他，「姬蟠已經應允了我，會娶第五淼，就請陛下賜婚了。」
「果真？」
一怔清風拂過女子的耳畔，上官愛抬手攏了攏耳畔的碎發，點了點頭：「第五淼除去大祭司的職務，嫁人尚書府，至此只能做一個平凡的深閨夫人，況且夫君還有一個寵幸的側室，不好么。」
「哈哈哈，不愧是你，不愧是你……」墨凰一時欣喜無比，上前握住了她的手，側眸看了一眼那院子，「這樣看來還真是有些亂糟糟的，不過愛等他們都種好了，就好了。」
「陛下費心了，只是這些花兒是依仗著陛下，才會在這四五月的天氣里開的正好，若是乍然挪到我這裡，恐怕……」
墨凰聞言，微微挑眉：「你不喜歡？」
「不管我喜不喜歡，你不是都做了么。」女子嘴角的笑意淺淺，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卻看著他，不由得深了深，意有所指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