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一路坎坷，一路順遂
轉眼已是冬月初，今日是大雪，上官愛攏著那件紫貂站在廊下，看著院子里去年種下的梅樹，只覺得今年的冬天格外冷。
「再這樣下去，很快就要下雪了吧。」女子看了看天空，喃喃道。
蓮子聞言，也抬頭看了看天空：「這兩日天氣都甚好，應該還不會吧。攖」
「傻丫頭，要是什麼都能一眼瞧見，那還叫變幻莫測么。」上官愛淺淺一笑，看見一隻雪白的鴿子落在了梅樹上，阿璃已經飛身上前將它捉了下來。
上官愛接過來，在鴿子的腳上取下一隻小竹籤，裡面的字條只有四個字：申時，安閣。
女子看完見字條遞道那鴿子的嘴邊，只見鴿子毫不猶豫的吃了下去。蓮子見狀又驚又喜：「這鴿子好特別，居然還會吃紙。」
「這不是尋常的鴿子。」上官愛抬手輕輕的撫摸鴿子的頭，鴿子乖巧的蹭了蹭，然後阿璃一鬆手，便見它撲著翅膀飛走了。
女子抬眸看看著它消失在天空的身影，說道：「這是涼州特有的鴿子，燕氏一族訓練了用來做軍鴿的，最遠能行三千里，能野外覓食，宿夜的自生能力特強，可是外表上跟普通的信鴿並沒有什麼區別。」唯一的區別就是，會吃了送信的紙。
「這麼厲害。」蓮子一雙眼睛嘖嘖發亮，「小姐，咱們也養一隻吧。償」
「養，這一隻鴿子的價錢把你跟蓮心兩個摞在一起都不夠。」上官愛說著含笑看著阿璃，「估計還要加上阿緋和阿璃。」
阿璃聞言，連忙擺手：「還是算了，把奴婢賣了，誰給主子抓鴿子。」
上官愛笑道：「你捨得蓮子也捨不得呀，是不是呀。」說著看向蓮子。
對方一愣，隨即臉紅道：「小姐又消遣奴婢了。」話音剛落便看見阿緋走了過來，臉一下子更紅了。
「主子。」
上官愛聞言看過去，淺淺一笑：「看來已經大好了。」
「對虧了主子的照顧。」阿緋說著單膝跪下道，「阿緋沒用，如今正是主子用人之際，阿緋卻只能卧床養傷，毫無建樹。」
「以後彌補就好。」上官愛一雙清澈的眸子含笑看他，「再說這些日子阿璃也做的不錯，快要趕上你這個哥哥了。」
「多謝主子誇獎。」阿璃聞言，笑道。
上官愛淺淺一笑，抬手攏了攏紫貂：「既然能走動了，便陪我走一趟吧。」說著看向阿璃，「你去做你該做的事情。」
「是。」阿璃應了一聲，回首看了一眼阿緋，然後便快步往外走去。
剛出了園子，便聽見單嵐忽然喊她：「阿璃。」
女子一襲緋衣，回首看他：「什麼事。」
「最近看你早出晚歸的，到底在忙什麼。」
「關你什麼事。」
「我總覺得你們都有事情做，就我閑著。」單嵐看著她佯裝委屈道，「就連那個子虎似乎都比我得郡主器重。」
聞言，阿璃一本正經道：「侯爺派你來不就是看家護院的么，好好做就是了。」
「要不你幫我去跟郡主說說，找點事情給我做，別讓我一個人閑著呀。」
阿璃忙著出門，哪裡有空跟他扯皮，回頭看見上官愛他們也出來了，說道：「郡主來了，你自己去說吧，我還有事先走了。」說完便不管他，匆匆走了。
「唉……」單嵐眼睜睜的看著她一溜煙的沒影了，無奈一嘆：「想跟你好好說會兒話怎麼就那麼難呢。」
「單嵐。」上官愛走來看見他一直看著阿璃的背影不禁問道，「怎麼了。」
單嵐回身行禮：「郡主。」燦燦一笑，「沒什麼，郡主是要出去。」
「嗯，你看好院子。」上官愛說著便帶著阿緋和蓮子走了。
單嵐微微垂著頭回到原來的位子上，不遠處，阿緋回首看著單嵐，凜冽的眸子微微一斂，不知所想。
安閣。
上官愛到了時候，時間尚早。小二熱情的上了茶點：「郡主好些時候沒來了。」
上官愛點點頭：「燕公子來了直接引他過來。」
「是。」小兒應了一聲，弓身出去了。
蓮子在裡面伺候，阿緋守在廂房外面。
上官愛一手撐著下巴，側首看著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有些出神。
蓮子倒了茶，說道：「小姐，手爐有些涼了，奴婢去添一點火炭。」
「嗯。」
一室安靜。
「聽說沒有，慶王這次栽大了。」隔壁傳來了不高不低的聲音。
另一個聲音是說道：「小聲點兒，來這裡的都是非富即貴的，要是讓有心人聽見了怎麼好。」
「怕什麼，你真以為現在的慶王還是從前那個慶王么。」
「慶王殿下有伏皇后撐腰，你又不是不知道。」
「伏皇后？」那人輕輕一笑，「你還不知道吧，五殿下已經叫人上奏了，奏請裁減伏將軍的軍隊。」
聞言，上官愛一雙清澈的眸子微微一斂，撐著側臉的手臂不由自主的緩緩放下，側耳傾聽。
「你小聲點兒……裁減軍隊是大事兒，不可胡說。」
「我有什麼可胡說的。」那人還是不由得小聲道，「去年嵐州水患，慶王包庇手下貪污的那些銀子夠養多少人了，其中伏氏一族佔多少你又不是不知道。」
「是啊，如今證據確鑿，昨天皇上在早朝上可是發了大火，當眾訓斥了慶王殿下。」
「這次慶王可算是拉著伏將軍一塊兒死了，皇上乘機裁減伏氏一族的軍隊，我覺得沒有什麼懸念了。」
「這麼一說……難道是真的？」
「你說呢……」
下午的陽光照不進窗欞，上官愛忽然覺得有些冷了。下一刻，門被人推開，蓮子含笑進來，身後跟著燕氏兄妹。
「對不起，我來晚了。」
「沒事兒，坐吧。」上官愛抬眸淺淺一笑，「燕姐姐，好久不見。」
「你那麼忙，哪有空見我們這些閑人。」燕凝霜率先坐在了上官愛的對面，看見蓮子將才添了炭火的手爐遞給她，不由得蹙眉，「知道你畏寒，怎麼才冬月就這樣離不開它了。」
聞言，燕允珏的目光落在上官愛的手上，驀然想起了去年她被慕容玉從冰冷的池水裡撈出來的樣子。
上官愛微微抿唇：「沒什麼，注意保暖就好。」
燕凝霜輕輕一嘆，看向一旁的蓮子：「我哥帶了好茶來，你去看著。」
「是。」蓮子轉身要走，卻看見上官愛使了個眼色。
蓮子會意，點了點頭，轉身出去了。
燕凝霜見狀問道：「怎麼了。」
「隔牆有耳。」上官愛微微垂著眸子，長長的羽睫掩蓋了一切情緒。
見狀，燕凝霜看了看一旁的燕允珏，兩人一時都不說話了。
過了一會兒，蓮子端了才沏好的茶進來，說道：「已經好了。」說完便把盤子放下，轉身出去了。
上官愛抬手倒茶，熱氣氤氳，映得她的面容有些朦朧。
燕允珏靜靜的看著她，聽見她說道：「二哥今日叫我來，是為了裁減軍隊的事情么。」
「你知道了？」燕允珏微微一愣，「有人以赫連太子已經同意年年向我大楚納貢，北境已然無虞為由，上書請皇上削減伏光在西北的兵力。」
女子的手心微微一頓，抬眸看著他，嘴角的笑意不再：「這件事情真的是五殿下的意思？」
燕允珏搖了搖頭：「不是，我們查過，提議這件事的幾位大臣，有三人在你之前給的那本名冊里，是我們一直按兵不動的，還有幾人不是，我還在追查，不過不是跟慶王有關係就是跟伏氏有關。」
上官愛放下茶壺，沉默不語。
燕凝霜見狀，自顧自的拿過茶壺，淡淡道：「這是二哥叫人從涼州帶來的雪蕊，只在冬月之後產茶，有梅花的香氣，你一定喜歡。」
聞言，上官愛端起杯子，在鼻尖輕輕一嗅，終於笑道：「果真有梅花的香氣。」說著看向燕允珏，「多謝二哥。」
「你喜歡就好。」
上官愛將杯子握在手心，嘴角的笑意淺淺，片刻終於說道：「他們是想以退為進。」
「我跟玉商量過，也覺得只有這個可能了。」燕允珏沉聲道，一旁的燕凝霜將才倒好的茶遞給他。
「眼下，我們對他全面的打擊，雖然做的循序漸進，但是皇上未必看不出是五哥在背後推波助瀾。」上官愛垂眸看著氤氳的水汽，「這個時候明著有五殿下的人提削減在伏光的兵權，難保不會讓皇上起疑，是五殿下想要排除異己，一支獨大，好順利奪位。」
燕允珏握著杯子的手微微一緊：「一旦讓皇上對玉有這這樣的誤會，恐怕不妙。」
「自然是不妙的。」上官愛抬手抿了一口茶，幽幽道，「皇上自是不會真的削減伏光的兵力的，因為他壓根兒不信任赫連巍。」這個男人就算真的年年納貢，也抹不去他的野心。
「既然皇上不會真的同意，那不如……」燕允珏一雙清明的眸子看著她，見她抬眸淺淺一笑，「你親自上書，以涼州才是主要的北方邊境為由，請求一併削減燕將軍的兵力。」
燕凝霜一愣：「你們瘋啦，萬一皇上真的同意了呢，二叔知道了是要砍人的。」
上官愛看著她，淺淺一笑：「不會的，涼州是北境最重要的邊防，皇上一旦同意，北漠還不翻天了。」說著看向燕允珏，「退一萬步講，萬一皇上真的答應了，那就說明皇上起了別的心思。」
這下燕允珏真的吃了一驚，低聲道：「什麼意思，你要測量皇上的心思，為什麼？你在懷疑什麼。」
「我在懷疑的是我最不想看到的。」上官愛的聲音忽然顯得飄渺而不真實，「萬一皇上真的藉此削弱燕氏一族的力量，只能說明他一直忌憚燕氏一族。」大楚王朝最大的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