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少年,好口才
慕容亮雖然脫離了危險,卻依舊卧床不起。皇帝因為此事已經拖延了回京的行程,此刻上官愛作為當事人之一,終於開口,自然是迫不及待的要查明真相。
畢竟,不管是誰敢刺殺幾位皇室貴族,都是死罪!
此刻,上官愛拖著虛弱的身子,堅持的跪在那裡,楚楚可憐。在座的除了上官遠峰父子,慕容霄、慕容玉和燕允珏,連燕貴妃他們也來了攖。
「皇上,小愛大病初癒的,還是起來說話吧。」上官惠妃坐在一旁,略帶憐惜。
慕容淵一雙眸子卻深不見底的看著上官愛:「她自說要請罪,究竟什麼罪?」
「是我射傷了四殿下。」
聞言,所有人都驚疑不定的看著上官愛,聽見皇上沉聲道:「你再說一遍。」
慕容霄深深的看著那個纖瘦的女子,手越來越緊。
「是臣女射傷了四殿下,雖然當時臣女並不知道那人是殿下。」上官愛的聲音不大,還有些虛弱,但是卻很清晰很堅定償。
時間彷彿靜止了一般,慕容玉靜靜的看著上官愛。
「為何。」此刻皇帝的聲音變得難以捉摸。
上官愛微微抬頭,表情卻很是平靜,亦如她的聲音:「皇上,沒有刺客,沒有神秘人,是四殿下帶人圍殺雁王,臣女不慎迷路才捲入其中。」
聞言,燕貴妃和上官蕙妃相視一眼,一言不發。慕容蓮想要說什麼,卻被柳明月給拉住了,只能幹著急。
「郡主,你我什麼冤讎,要這樣誣陷我。」慕容亮半倚在床上,臉色蒼白,卻還算冷靜。
慕容淵一言不發的看了他一眼,不知在想什麼,聽見慕容霄說道:「郡主,莫不是燒糊塗了,射殺皇子可是死罪。」
「我當時只是自保才射殺為首的黑衣人,並不知道那人是四殿下。」上官愛並不退縮,平靜的陳述。
「你怎麼知道你射中的那人是亮兒。」慕容淵微微側倚著,不知為何放鬆了姿態。
「太巧合了,加上雁王說那日是四殿下約他一同狩獵的,但是殿下在中途失蹤,王爺等來的卻是一群黑衣人。」
慕容霄好意提醒道:「郡主,或許是皇叔誤導你了,不然你們一同墜崖生還,為何他卻依舊下落不明。」
「我並不知道王爺去了哪裡,還是又遭人暗算。」上官愛肯定道:「但是射中四殿下的那支是靈角箭,蕙妃娘娘前幾日才贈與臣女的。」
想起那支箭,慕容霄淺淺一笑:「郡主,射中四弟的箭是支普通的箭,並不是郡主的靈角箭。」他盡量保持這中立的的態度,不想被她的神情所迷惑,也不想被別人覺得他也牽涉其中。
該死!得知她平安回來的那一刻,他就像立刻衝到她身邊去,緊緊地抱著她,甚至吻她……可是他不能,而此刻她卻一臉委屈又義正言辭的想要將他計劃毀掉。
真是個妖精!
這時,慕容玉看了一眼身邊的燕允珏。便見他上前說道:「皇上,臣在尋找郡主的時候,在北山坡下撿到了郡主的靈角弓。」說著,便有人呈上了那把弓,弓身有些擦痕,卻還完好。
「那就說明,郡主墜崖的時候的確是帶著那把弓的。」慕容玉說的雲淡風輕。
慕容霄眉梢微微一挑:「如此,那日郡主究竟是為什麼去的北邊樹林,可否一說呢?」
上官愛剛要說什麼,就聽見慕容蓮急忙道:「小愛是陪本公主去樹林射箭的,當時用的就是靈角。」
「然後呢?」慕容霄看著皇妹,不急不緩。
「然後本公主射偏了,去尋那支箭的時候被人打暈了,小愛去找我才出的事。」慕容蓮說的是事實,所以理直氣壯。
「這樣說來,那支箭被四妹射丟了,另一支箭恐怕還好好的躺在天狩閣,那麼郡主又是用什麼射中的四弟呢?」
上官愛看著他,聽見慕容亮說道:「是啊,我怎麼會去圍殺皇叔,又怎麼會牽連郡主,郡主不要上了別人的當而不自知啊。」
一瞬間,所有人都看向上官愛,有探究,有疑惑,還有懷疑……
女子依舊跪在那裡,心中冷笑:顛倒黑白么,真是可以!
她知道,慕容霄只要一看見慕容亮身上的箭就知道是她射的,慕容亮再一次因為上官琪要置她於死地,慕容霄也知道!
但是冷靜如他,他選擇了保住慕容亮,然後想辦法除去慕容沖。這樣即便是她上官愛緊咬慕容亮,也是死無對證了。
女子的嘴角忽然揚起一抹淺笑,竟然帶了一絲自信。那一刻,慕容霄深不見底的眸子彷彿被點上了星光,卻又忍不住心驚肉跳。
「皇上,可否讓臣女看一眼四皇子的傷口。」上官愛說著,就見蓮子捧了另一支靈角箭進來,恭恭敬敬的跪在了上官愛的身側。女子纖細素凈的手指輕輕的捻起那支利箭,彷彿只是一根繡花針。
「這箭頭是純銀打造,當初家母只是作為陪嫁贈與蕙妃娘娘,所以更加註重特別與精巧。」上官愛輕拭著箭頭,「也是多虧了四公主那日一直射不中,才讓我發覺,這箭頭比普通的箭頭要頓,以及上面的花紋。」
慕容霄手心漸漸握緊:百密一疏!
「而且四瓣箭頭,只有一瓣是精細的倒鉤梅花。」上官愛笑顏如花,彷彿只是個在春日裡賞花遊園的少女,在誇讚今年的春花美好,可是她那雙清明的眸子卻像是利箭暗自射向了慕容霄,「這樣的鈍箭雖然沒有射死殿下,只是真不知當初這箭被拔出的時候,四殿下流了多少血呢。」
一句話,慕容亮臉色慘白,匆匆看了一眼慕容霄,然後低頭不語。
所有人都陷入的沉思,忽聞慕容玉公正道:「如此,只要看看四哥的傷口,不就真相大白了么。」
「老五你……咳咳!!」慕容亮一時心急,居然咳出血來,一旁的嚇人連忙上前給他擦拭,卻被他一把撥開。
「皇上,此刻雁王殿下還下落不明,若是四皇子真有嫌疑,或許能問出一二。」燕允珏的態度就冷靜的多,毫不給慕容亮轉圜的餘地。
慕容淵看了看慕容玉,又看看了床上一臉慘白的慕容亮,最後目光不知為何從慕容霄的臉上越過,終於沉聲道:「亮兒。」輕輕一聲,卻不提驗傷一事。
慕容亮臉色越來越難看,他不敢抬頭,甚至不敢向慕容霄投去求助的目光,生怕連累了他,滿盤皆輸。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他總是不能殺死這個女人,這個女人如此可怕,總有一天……總有一天要害死三哥的!
時間一點點過去,整個寢殿彷彿只有燭火是活的。
慕容亮的手心越來越緊,終於聽見他認命一般的說道:「是,兒臣這一箭的確是郡主所射。」男子忽然抬頭嗜血的看著上官愛,「但是兒臣要殺的不是皇叔,是她,上官愛!」
「什麼?」上官蕙妃一臉震驚,「亮兒,小愛與你毫無瓜葛,你為何要這樣做。」
慕容霄聽見這話,心中稍稍鬆了一口氣。
「郡主幾次三番對我咄咄相逼,她沒有母親,我也沒有,憑什麼她就處處高人一等,我就處處受人白眼,連自小跟我一同長大的三哥其實心裡也都是看不起我的!」慕容亮說的真切,抬頭狠狠地看著慕容霄,「三哥你不是喜歡她么,她哪裡配得上你,我就要殺了她,我要她死!」
慕容霄深深的看他,怒道:「你胡說些什麼!」
「我沒有胡說,三哥替我換了箭包庇我,是還念著手足之情,都是我的錯,是我心胸狹隘。」慕容越說越激動,「父皇,兒臣沒有要殺皇叔,是皇叔倒霉,被兒臣利用。四妹也是兒臣叫人綁了的,就是為了引上官愛上鉤。一切都是兒臣做的,請父皇發落。」
上官愛跪在那裡,笑的漫不經心:棄車保帥啊,自然是了,殺她一個小小郡主的罪名,可比圍殺王爺的罪名輕多了。何況,他說的確實是一半的事實。
慕容淵看著重傷的兒子,沉默了。此情此景,這樣的說辭恐怕是不能把慕容亮置之死地了。
慕容玉一襲淺碧色的長袍,站在燭火下是那麼的安靜,可是他那雙清冷的眸子淡淡的看著上官愛又是那麼不平靜。
女子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微微抬眸,嘴角依舊有淺淺的笑意,還是那麼淡雅從容。
真是不甘心呢,都已經逼到這份上了。上官愛垂眸淺笑:慕容沖,你究竟死哪兒去了……
夜風乍起,驀然就覺得寒冷刺骨了。
上官愛依舊跪在那裡,膝蓋已經有些僵硬了,但是她不能示弱,她這樣一直跪著也是給慕容淵一眾無形的壓力,畢竟上官遠峰和蕙妃都在。
「四皇子慕容亮……」慕容淵終於開口,卻還沒等他說完,就有人大步進來,略帶慵懶的聲音打斷了他的判決。
「姐夫不用聽聽我的冤情么。」慕容沖含笑走來,帶起一陣清風,是上官愛熟悉的味道。
女子的嘴角露出一絲釋然的笑容,抬頭看他,目似星河,俊美無雙,微微揚起的眉梢哪裡有一絲狼狽。
「你身子還沒好,怎麼一直跪著。」慕容沖說著伸出手,毫不避諱的將她扶起來。
上官愛雙腿已經麻木,一個踉蹌倚在了他的胸口。
一瞬間,在場的人神色都變了一變。只有慕容淵,自他進來笑容也不禁多了一分,寵溺道:「你去哪裡了。」
慕容沖一隻手扶好上官愛,女子定了定神,微微離開他的身側,保持了幾分距離。感覺到他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不由得側過頭,落在旁人眼中,竟然有幾分嬌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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