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095:秋葉,我把所有都告訴慕星崇了,你也不要怪我好不好?
慕星崇派手下追了一段時間就沒有繼續追了。
追到了又有什麼用?讓她看到他,再次想起剛才婚禮上有多難堪嗎?
男人想到這一層,就強行壓下去心裡的關心,還有想把她抱在懷裡的衝動償。
算了,還是讓她好好靜一靜吧攖。
他有些頭疼的撫了撫自己的眉心,一種類似挫敗的感覺,再一次在他的心裡擴散開來。
他忘不了她當時一個人站立眼底蒼涼的眼神。
那麼安靜,那麼絕望。
像是傾倒天幕壓下來最後一個抬頭默默仰望著天主的棄徒。
明明比誰都要虔誠,卻永遠得不到命運的眷顧。
………………
………………
余秋葉下車后就被曲天書帶進了星河灣的家。她現在也沒有特別多的財產,只有一輛跑車,一個房產,讓她在星城還有最後一塊容身之地。
秋葉從婚禮上跑出來,婚紗還沒有脫。一路上引來不少別人的注目,現在躲進屋子裡,總算能鬆一口氣。
她低頭看看自己的婚紗,第一時間就想到婚禮上被自己撇下的男人……
想到慕星崇,她說到底還是有些於心不忍。
這個表情落在曲天書的眼裡,一瞬間就看穿她的心,冷冰冰的提醒,
「余秋葉,你不要說,到了現在這個時候,你還在想那個男人?」
秋葉抿抿嘴唇,嘆了一口氣,很冷靜地說,
「本來逃婚的就是我,是我對不起他。」
「你對不起他?!」曲天書好像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你對不起他,你現在會變成整個星城都津津樂道的大笑話?他慕星崇是誰。他要是真的想要辦好,誰能在他婚禮上出岔子?你是不是想打開電視看看那些人是怎麼說你的?」
「算了……不怪他。」
這件事根本不能說是慕星崇的錯。顧默是他的好兄弟,他不可能連兄弟都十二分戒備的防著。
但是她也累了。
她只想過好自己的人生,順便如果可以,也稍稍奢求慕星崇能進入她的生活。
但是好像,這一次,又失敗了。
「天書,你過來吧,」余秋葉轉過身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過來幫我把婚紗脫掉,這個婚紗很難脫……」
「脫什麼脫,直接剪掉算了!」
「不行。」
余秋葉想也沒想的拒絕,「仔細點,別弄壞了。」
曲天書聽到就一臉鄙視的翻了個白眼,
「再貴不也就是個婚紗,瞧你寶貝的……」
………………
余秋葉換上舒適的居家服以後,接下來想的就是那個婚禮上被她爽約的男人。
其實確實也不能說是被她爽約。只是當時她頭腦一片空白,加上曲天書拉著她就是跑,沒想那麼多,跟著就跑出去了。
只是現在事後反應過來,她才做了一件多麼荒唐的事。
「天書,你手機能借我一下嗎?」
曲天書都不需要猜就知道她要幹什麼,「不借。」
「天書。」
曲天書被她纏得煩,一邊擺手就從沙發上站起來,
「我說不借就是不借,你都被他害成那樣了還想著給他打電話?你還嫌自己現在不夠慘是吧?」
好端端的婚禮,被鬧成一個批判大會。現在星城上下估計所有人都在指著她的照片罵「不要臉」。
「天書,」余秋葉好聲好氣的跟她說,「這件事不是慕星崇的錯,他只是沒有料到而已,你把電話給我,嗯?」
……
曲天書最後還是妥協了。
雖然作為曲天書作為余秋葉的閨蜜,顧默作為慕星崇的兄弟,他們兩個都已經不再支持這對眷侶在一起,甚至還拚命阻止,但慕星崇和余秋葉總是能像黏合劑一樣,怎麼拆都拆不開。
但其實靠阻止的話,這兩個人最不怕的就是外力阻止。
畢竟當年的阻止力量,可要比現在這兩個朋友大的多了。
「喂。」
電話撥出去幾秒鐘就被接起。
「阿崇,是我。」
余秋葉這時拿著電話的聲音竟然有些激動,「我……我現在在天書家裡。」
「我知道。」
他知道,雖然他已下令不必追。但對於她的行蹤安全,他還是了如指掌。
余秋葉聽著電話那頭很平靜,但很緊繃的聲音,內心突然百感交集,「我……我沒什麼事,我這裡很好,你別擔心……」
余秋葉清冷的話語還沒落下,慕星崇就聽見無線電里另一道嬌俏的女聲,
「你可別聽她嘴硬!她渾身上下都是事!她都哭一下午了!」
「天書!……」
余秋葉捂著話筒就朝那頭低喊了一句,
她真是要被這個好閨蜜坑死了,什麼叫哭了一下午,明明是她自己哭得比較多,她余秋葉根本一滴眼淚都沒有掉,
「——沒有,慕星崇,這都是沒有的事……我真沒事,我……」
余秋葉說了這麼多,這才感覺到自己沒說出最想說的,
「對不起,我沒有把婚禮堅持下去……」
這樣只差一步的結婚典禮,上不上下不下,雖然全城人都知道她現在是慕星崇的妻,但也都知道她今天半路逃走了,
「我……」
「沒關係。」
電話里,男人的聲音平靜而寬容,
「本來就是一個形式,你不用對我說對不起。」
「那……」
「你如果不想回來,這幾天可以在天書家好好休息。」
男人不需一秒就預知她接下來想要說的話。可能是料到她現在情緒不佳,所以在這件事情上居然格外的縱容。
反正,他最近也有很多不能被她知道的事情要做。
他想著,就很淡漠的開口,「星空我已經接回來了,他沒有受任何影響,這個你大可以放心。」
余秋葉點點頭,對於慕星崇照顧星空的事上,她向來放心。
「那阿崇,我們……我先在天書家休息幾天,你記得,最近不要喝酒。」
電話那頭,慕星崇拿在手裡倒酒的動作一停,靜止了兩秒,又把那半瓶紅酒重新放了回去。
「嗯,答應你。」
………………
余秋葉這一通電話,很成功的讓慕星崇從今晚被逃婚的陰影里走出來。
但說是逃婚,他也明白,這不是她心甘情願的,
畢竟她出席了,而且像今晚那種情況,她如果不走,情況只會更加糟糕。
男人還是很想喝酒的,只是想起女人剛才細聲細語的叮囑,硬生生竟然給忍回去了,
其實,今天婚禮上的那三張照片,對他來說,又何嘗不是一種迷惑?
也許錢不是她拿的吧,也許和霍遠洋接吻也不是她心甘情願的吧,
就算去那種地方做陪酒小姐也是迫於生計所需——
他接受,他通通接受,
但他心裡也不可能會有多好受的。
………………
夜晚的時候,余秋葉和曲天書兩個人躺在一張床上。
這張床非常大,兩米乘兩米。兩個纖細的女人就算再怎麼翻滾也很難觸碰到彼此。
明明是很累的一天,卻誰都沒有什麼睡意。曲天書獃獃的看著天花板,突然就問出一句話,
「秋葉,你以後準備怎麼辦?」
「什麼以後?」
「你和慕星崇。」
余秋葉沉默了。
這個問題,她也問過自己很多遍,但她不知道答案。
「我不知道。」
「唉……」
黑暗中,不知道是誰徐徐長長的一聲嘆,
過了很久,曲天書翻過身來枕著自己的手背,看著余秋葉說,
「秋葉,有時候我很心疼你,真的。」
「所以,如果有一天我告訴慕星崇所有事情的真相,你也不要怪我,好不好?」
曲天書說這句話的時候,自己心裡也不知道有積分動搖。她當然知道星空身世的問題當然不能告訴慕星崇,可是她也不能保證,哪天,突然再也忍受不住,就和盤托出了。
慕星崇也找過她好幾次,她這邊也撐不下去了。
「秋葉,你現在已經二十六歲了,二十五歲是女人的分水嶺了。」
曲天書說著,語重心長的拉過她的手,
「你也說過,你只想過好以後的生活。現在全中國的男人像慕星崇這種條件的真的不多了,像他這種男人,你要把以前受過的苦都讓他知道,他才會更憐惜你。」
「天書,睡覺吧。」
余秋葉只是溫柔的拍了拍她的手背,黑夜中語氣淡漠而幽靜
很多事情,別人都不明白的。她也沒有辦法說。
………………
這一覺睡得尤其平穩,秋葉自下半夜終於入睡之後,有一段大概三四個小時的深度睡眠。
大概到凌晨天蒙蒙亮的時候,她感到曲天書好像起來了。但她具體做了些什麼,她卻不知道。
秋葉沒來得及問,就再一次陷入昏睡。
再次醒時,是床頭震響的手機。
「喂?」余秋葉平穩著聲音。
「你好,請問是余星空的媽媽嗎?」
余秋葉聽到是自己兒子的名字,再疲乏也清醒了好幾分,「我是,」她立馬從床上坐起來,「您好,是白老師嗎?」
「對,我是星空的班主任白老師,請問您現在方便來星城幼兒園一趟嗎?」
………………
余秋葉顧不得那麼多第一時間就到幼兒園。
老師說余星空今天突然和別的小朋友起了衝突,把對方的胳膊給擰骨折了。事態非常嚴重,搞得對面家長鬧到了學校,一定要把他抓去少管所。
余秋葉趕到幼兒園第一時間就衝進老師辦公室,還沒進門,就聽到一個潑辣的婦女在罵,
「早就說了這種心理畸形的小孩不能留在學校!一粒老鼠屎,壞了蒸鍋粥!你看看我兒子這手,你看看,要是落下了什麼病根,你們以後怎麼負責啊?」
那個女人罵著罵著,又把矛頭指向星空,「還有這個小兔崽子,爸媽平時管不管的?三歲看八十,哦對我忘了,早就聽說他媽行為不檢點,當小三當坐台還腳踏兩條船的,連個爸爸都沒有,我呸!這種人能教育出什麼東西,雜種!」
余秋葉終於聽不下去,抬腳走進辦公室,就看到一個穿紫色衣服身體肥胖的中年婦女,還有一個高高瘦瘦手臂上綁著紗布的小男孩。
而她的兒子此時正站在角落,深色的衛衣上頭髮被抓的亂七八糟,漂亮的小臉上也血跡斑斑。指甲抓的,小拳頭打的,青一塊紫一塊。
秋葉看到了以後說多心疼就有多心疼,直接忽視他們繞過去站到兒子身前,蹲下伸手抱住他的耳朵還有後頸,
「疼不疼?」
星空只是沉默著不說話,一雙暗暗的眼睛像極了沉默時的慕星崇。
秋葉剎那間淚意翻湧,抹了抹眼睛,站起來,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很堅強,
事實上她也真的很堅強,轉過身後,所有的淚意都消失不見。只剩下冷冷透出來的冷意,讓她看起來不屬於這個年齡,
「孩子面前注意點用詞,不要什麼話都亂說。」
「呵——」
那個肥胖的婦女看著她就輕蔑的笑了出來,「你就是那個當過坐台昨天剛剛被拋棄的破鞋?呵,慕星崇還真是瞎了才會看上你這種人——」
「請就事論事。」
余秋葉整個人冷得像塊冰,握緊孩子的手,眸涼涼的看向旁邊的幼兒園老師,
「到底怎麼回事?」
……
經過老師的敘述,余秋葉才了解到,原來昨天她婚禮新聞爆出以後,雖然余星空並沒有看到。但是幼兒園還是有很多小朋友風言風語就甚囂塵上,
他們不知道是聽他們爸爸媽媽說的,還是自己在電視機上看的,加之對余星空這個不合群的孩子本來就孤立,今天一上學就齊齊針對他侮辱他,
原本以星空孤僻清高的性子,是不會多做理會。只是其中一個小孩說話特別過分,又罵他是野種,又罵她媽媽是婊-子,星空早熟,當然也就知道婊-子是什麼意思。
他實在忍無可忍,就動手打人了。
……
秋葉知道了兒子是為維護自己打架,心裡更是酸楚難捱。她原本就寵小孩,這種時候就更不可能還責罵他。
只是牽著他的手,自己擋在了孩子前面,不卑不亢,平靜地說,「張太太,這件事說到底是我個人造成的不良影響,我兒子並沒有什麼錯。至於給您兒子造成的損傷,我很抱歉,我願意全額賠償。」
「我呸!」
張太太立馬啐罵出口,「誰稀罕你靠爬男人床賺得那幾個錢?你要真那麼有手段,你就把慕星崇叫來啊!讓他給你撐腰啊!破鞋!」
余秋葉這下好不容易靠教養強扯出來的禮貌都褪的乾乾淨淨。
她拉著兒子的小手,一母一子,已經不是第一次這樣面對命運的挑釁。
只是她還是那樣年輕,對於三十五歲的張太太來說,已經小了十歲。
但她毫不示弱,
秋葉剛想要不要拿出手機給慕星崇打個電話,放在兜里的手機,卻像有心電感應一樣沒有徵兆的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