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疑案(十二)
丁大夫人雙手一叉腰,一跺腳,指著丁老爺怒道:「我不就是生不齣兒子來嗎?你憑什麼要納妾?也不想想你當初怎麼發的家?還不是靠我娘家接濟?
納個妾也就罷了,幹什麼要處處寵著她?人家納妾都是小的侍候大的,我就讓她侍候侍候我怎麼了?瞧把你心疼的!她不就給你生了個兒子嗎?生個兒子就了不起了,要騎到我頭上了不成?」
丁夫人越說越激動,說著說著竟理直氣壯起來。
「我今天還就承認了,你兒子就是我叫人給拐出去弄丟的,你能把我怎麼樣吧?還有啊,這女人要是不瘋早就讓我給毒死了,算她命大,哈哈哈哈.……」
丁夫人癲狂地大笑起來,丁老爺指著她「你,你,你」的說不出話來。
我拍著巴掌,豎起大拇指道:「好!敢做敢當,有氣魄!那您是不是把三夫人的事也說一說呢?」
「呸!三夫人?她也配!她不過就是個走江湖賣藝的戲子!我辛辛苦苦經營了這麼多年的家,用自己滾燙的鮮血供養小鬼積攢下來的家業,她仗著臉蛋好看就要分去一杯羹,憑什麼?她居然還敢懷孕!我不殺她還留著她做什麼?難道還要讓她生出孩子來和我女兒爭家產嗎?」
「你是說葯里的斷腸草是你下的?」我趁著她情緒激動的當兒,趕緊追問關鍵的。
果然,丁大夫人昂首而立,得意道:「哈哈,我有小鬼,這種事還用得著我親自下手嗎?笑話!」
「這麼說,你承認張老闆是無辜的了?」
「哈哈哈,沒錯!張老闆就是我的替死鬼,不過那葯怎麼放進去的我還真不知道,要問就得問他!」丁大夫人一指供在佛龕里的小鬼向我叫板道:「有本事你去問他!」
眾人的目光隨著她的手指唰的看向念慈的肉身,又唰的轉回來看向我。
「好!那我就讓他親口說一說。」
我在眾人驚懼的目光下,緩步走向那栩栩如生的肉身,和藹道:「乖,你現在說話別人是聽不見的,你得上了別人的身才行,懂嗎?」
念慈對我點了下頭,真是個聰明的孩子。
我回頭掃視著眾人,躊躇道:「上誰的身好呢?」
或許是大家都被我這一舉動嚇得不輕,目光所到之處,驚得眾人紛紛後退。
我在人群中發現了一個略熟的面孔,那個狗眼看人低的守大門的家丁,便用手一指,對念慈說:「好孩子,你看那邊那個叔叔的身體是不是挺壯實的?扛折騰,要不就上他的身吧?」
念慈點頭說了聲「好」,然後一點都不含糊,嗖的一陣黑風就撞進了那個家丁的身子。
只見那個家丁渾身打了個冷顫,晃了兩晃便穩住了,接著動了動自己的胳膊腿,象個小孩子一樣露出了天真的笑容,奶聲奶氣地說:「大哥哥,您想讓我說什麼?」
話音剛落,在場的人毛都要乍開了,眼珠子都快瞪出了眼眶,嘴巴大張著,就差把下巴掉地上了。
我哼笑了一聲,眨眨眼,想了想,道:「就說說,那葯是怎麼回事吧?」
「葯?噢,大哥哥,我知道了,您是說小黃花嗎?」
「對,真聰明,叔叔說的就是那種黃色的小花。」
「叔叔,那兩種小黃花長得可象了,一點都不好認。那個大嬸餓了我好幾天,昨天傍晚忽然來找我,說要和我做遊戲,如果我贏了就多喂我血喝。」
「什麼遊戲?」
「嗯,就是拿了一些小黃花給我,說廚房有個姐姐在熬藥,我要是能把花放到葯里就算我贏了,她就喂我。這是小事,我上了那姐姐的身,她自己就把小黃花加進去了。」
「後來呢?」
「後來,她又拿出一種小黃花,和先前的那種很象,讓我記住。然後,她又把我帶到了一個地方,說如果我能進到裡面,在一排排的抽屜里找到這兩種小黃花,把它們串著放一下,就算我贏了,會喂更多的血給我喝。」
「原來是這樣!」眾人一片嘩然,再看丁大夫人,已面如死灰,癱坐在地上。
捕快上前,戲謔道:「請吧,丁夫人!」
丁大夫人癱軟在地,哪還能站得起來,被幾個捕快從地上拎小雞一樣給拎了起來,捆綁了直接押走。
領頭的捕快向我施禮道:「敢問法師如何稱呼?」
我雙手合十還禮道:「貧僧神龍寺方丈,凈心。」
捕快聽了一愣,「神龍寺?神龍寺不是荒了很多年了嗎?」
「貧僧自幼在神龍寺出家,外出雲遊多年,前幾日方才歸來。」
「哦,凈心方丈,回頭此案怕是還有勞煩您之處。」
「放心,貧僧隨叫隨到。」
捕快點頭,道:「這人的事我們管得了,可鬼神之事我們就不在行了,這小鬼該如何處理,怕是還得仰仗您啊。」
「沒問題。」
捕快又點點頭,躊躇了片刻便帶著人走了。
「大哥哥,我可以出來了嗎?」
「乖,出來吧。」
念慈歡快地從家丁身體里鑽了出來,只見那家丁身形一晃,打個激靈清醒過來,一臉的茫然,完全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
「老爺,老爺,您怎麼了?」二夫人一聲哭叫,把眾人的注意力立時又拉回到了丁老爺的身上,只見他面色鐵青,暈倒在地。
我忙過去翻看他的眼皮,稍微檢查了一下,沒什麼大礙,只是急火攻心引起的暈厥罷了。用昆在他指尖上劃了道口,放出幾滴黑血,又在他的人中處狠狠掐了幾下,這人也就一口氣緩過來了。
丁老爺的眼睛剛一聚集,就捶胸頓足地哭了起來,「這可怎麼好啊,怎麼會有這樣的事啊?」
二夫人哭著撲到跟前,說:「老爺,您還有我呢,您還有天賜,您別嚇我,您可不能有什麼三長兩短的呀!」
「爹,你還有我呢!」天賜也跑過去,撲到了丁老爺的懷裡。
丁老父哆哆嗦嗦地摟住天賜,摸索著二夫人的臉,喃喃道:「對,對,我還有你們呢,我不能倒下。天賜她娘,我對不住你啊,讓你受了這麼多年的委屈.……」
「我不怪你。」
一家人抱頭痛哭,在場的人看了皆是唏噓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