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夜宴之似是故人來
我冷臉道:「吃飯也堵不上你的嘴!」抬頭賞他一記眼刀。
吉利巴爾聞言,忙低了頭往嘴裡送吃的,不過,偷偷側頭沖蘭巴擠了擠眼,用口型說:「回頭我再告訴你。」
蘭巴會意地點了點頭。
這是要嚼舌根的節奏啊!兩個大男人怎麼還有這愛好?我皺著眉看了他倆一眼,倆人馬上噤聲。
這個蘭巴怎麼跟吉利巴爾在一起就完全成了一個不正經的樣子?
什麼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就是一個鐵證!
——我在內心無比咆哮地想。
沉默地吃了一會兒,我用眼神瞟了一下坐在不遠處的一位戴面紗女子,漫不經心地問:「你們這兒什麼時候開始流行這種服飾了的?」
兩人循著我的眼神看去,蘭巴搶先說:「您是說那帽子吧?這是最新流行的,以前沒見過。」
吉利巴爾嘖嘖稱讚:「嘿,別說,還真挺好看的,難怪把法師的眼都看直了。」
「可以理解,法師也是人嘛。」吉利巴爾說得不正經,蘭巴不但不覺得有問題,還一本正經的點頭表示贊同。
我瞅了瞅他倆,無語又無奈。想解釋,可又覺得無從解釋,只會越描越黑,乾脆也不多言,悶頭吃自己的。
這倆人,以為我心虛,更肆無忌憚地擠在一處,擠眉弄眼的咬耳朵,編排著我,時不時還竊笑幾聲,表情要多猥瑣有多猥瑣。
我心裡有事,對他們的調侃充耳不聞,面不改色,全不受影響。
他倆說了一陣,被當事人無視,也覺無趣,便不再管我,互懟著嘻鬧起來。
或許是我與他們吃飯時一向就是這副清冷的德行,所以兩人對我的異樣完全沒有感覺似的,聊得歡實得很,把這頓飯局的陣線拉得奇長。直到飯館里只剩我們三人、路上都沒了行人,才算結束。
他倆喝得酒酣耳熱,興緻不減,互摟著肩膀,哥倆好地往外走。夥計打著哈欠,強挺著把我們送出了門。
今晚沒有月亮,外面漆黑一片,身後的飯館也在大門關上后以最快的速度熄了燈火,整條街道頓時陷入了徹底的黑暗。
剛剛吃飯的時候,外面下過一場小雨,街道的石板路上濕漉漉的,空氣中透著股沁人心脾的清新。
「好久沒這麼放鬆,這麼開心啦,真是太好啦!」吉利巴爾放開喉嚨嚎了一嗓子。
「這麼晚了,你是不是想把狼召來呀?」蘭巴去咯嘰他,兩人笑做了一團。
我無聲的跟在他們身後,咬牙切齒。要知道,我已忍了他們整整一個晚上了,本以為再忍一會兒就能結束了,誰知道吃頓飯也能磨嘰到這種程度?真是沒誰了。
看著前面一肥一瘦兩個不走直線的身軀,尤其是吉利巴爾那個肥碩的大屁股,不好好走路,還一扭一扭的,讓我突然有了種想踹上一腳的衝動。
吉利巴爾忽然回頭沖我說:「要不你倆都去我那兒睡吧,別回去了!」
「好啊!」蘭巴馬上響應。
「我就不去了。」我頓住腳,「我想自己走走。」
倆人也止住了腳步,一起轉身來看我。
蘭巴沒吭聲,吉利巴爾抬手指了指天,說:「都這麼晚了,還走什麼走啊?要走明天我陪您走。」說著就要上來拉我,被我用眼神制止了。
我平淡如水地說:「你們明天還有公幹呢,趕緊回去休息吧。我就一閑人,走累了自然就回去了。」
吉利巴爾還想說什麼,被蘭巴一把攔住,「法師又不是小孩,做事自有分寸,還用得著你瞎操心嗎?走啦!」說著就連拉帶拽的把他帶走了。
吉利巴爾執執拗拗地跟著蘭巴走了,還不放心的時不時回頭看看。
我站在原地目送著他們,直到走遠消失不見,才回身看了看身後的飯館,縱身躍上房頂。
這個飯館上下共三層,後面還有個挺大的院子,院兒里有一排小房,估計是夥計們的住處。想是白天生意太火,夥計們都累壞了,此時裡面傳來了此起彼伏的酣聲。
院子里搭了幾根細繩,上面晾曬著一些白色的粗布。靠邊地上有一口井,井邊不遠有一盤大石磨。
角落裡栓著一條狗,此時正趴在窩裡做著美夢,時不時的還吧嘰兩下嘴,也不知夢裡被哪條狗搶了骨頭,喉嚨里突然嗚嚕了幾聲,四肢還抽動著刨了兩下地。
看著漆黑一片、沒有一點光亮的都城,我嘆了口氣。看來今天不會有什麼收穫了,只能明天再說了。
我在房頂上坐下,望天發獃,思緒萬千。這倆人喝到這麼晚,成心的吧?
天知道今晚這頓飯對我來說多有難熬。當我看到那一頂頂帶著面紗的帽子;當我聽說了豆腐,當我看到了豆腐,當我吃到了豆腐,當我品嘗出了那熟悉的味道,一個想法在我心底呼之欲出。
太巧合了,怎麼偏偏在這個時候發明了豆腐,怎麼這兒的女人就開始流行戴起了面紗?帶上面紗固然很美,但同時也起到了面具的作用,不是嗎?
這兩件事單獨出現任何一個都可以說是巧合,但兩樣同時出現就不能不讓人懷疑了。
凈空在寺里呆了不下十年,什麼活都干過,寺里的豆腐又都是自給自足。凈空連飯都會做,會做豆腐也不算稀奇吧?
而瑤塵是最愛美的,手又巧,會設計和縫製美服,設計出這種帶面紗的帽子也不是沒有可能啊!不得不說,這個法子當真不錯,即容易被人接受又不會引起懷疑,聰明。
真想馬上就見到他們啊。想到這兒,我的嘴角不自覺地就勾了起來。
忽然,我的腦中出現了雪兒的畫面。壞了,忘了給它餵食了!
我忙瞬移回翠玉軒,雪兒果然已餓得快叫不出聲了,踉蹌著跑到我跟前。我急忙把它送進捲軸弄了個雞腿給它吃。
看著它蹲在那兒閉著眼睛大嚼特嚼,愧疚得我無以復加。
不行,得儘快給它找個好人家送出去才是。我既然不能養好它,給它安穩的生活,那就不應該把它拴在身邊。
倒在榻上,整夜輾轉難眠,心裡只盼著天能快點亮。到後來,竟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這一覺睡得並不安穩,迷迷糊糊也不知過了多久,身上突然一抽搐,一個激靈睜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