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捉妖之守夜(二)
吉利巴爾首先不幹了,叫道:「還有這事?這是哪個小妖精幹的好事,居然敢在老子眼皮底下興風作浪?看我抓住他不好好收拾收拾的!」
蘭巴也握緊了拳頭,道:「您說吧,要我怎麼做?」
「對,需要我們做什麼,您儘管吩咐就是。」吉利巴爾咬牙切齒地說。
我笑笑,「其實也不需要你們怎樣,天黑后,我在王的寢宮裡靜候便是。」
「那怎麼行?這種事怎麼能少得了我呢?我不管別人怎樣,反正我得到場。蘭巴,你說呢?」
「吉利巴爾說的沒錯,我身為大巫師,保護王不被邪祟侵擾是我的責任,怎麼能當沒事人一樣置身事外呢?這不知道也就罷了,現在知道了,無論如何也不能臨陣脫逃!」
我倒不是有意避著他們,實在是怕外一有事,我沒法放開手腳,還得顧著他們,反倒礙事。現在見他們這樣,不免有些後悔說與他們聽了。
蘭巴見我猶豫,便道:「您放心,我蘭巴雖然本事差些,但自保應該還不成問題,何況我還有鎮魂鈴呢!」
「是呀,我吉利巴爾也不是白給的,您可不要小瞧我啊,說不定我還能幫上什麼忙呢!」
我看著他倆那志在必得、滿弓射月的樣子,事已至此,看來不讓他們參與怕是不成了,只好妥協道:「好吧,不過我建議二位最好扮成侍衛模樣,以免引起懷疑、打草驚蛇。」
「好的,法師,您怎麼說,我們就怎麼做。」倆個人奔兒都沒打,便答應了。
「至於其他的侍衛,總管大人,你就都換上自己的人吧。」
吉利巴爾領會我的意思,答道:「沒問題。」
我微微一笑,「那好,你們都先回去準備一下吧,注意別走露風聲,今晚咱們就給他來個請君入甕。」
晚飯一過,我便去了蜀王寢宮。
鱉靈剛把葯服下,見我來了十分開心,拉著我與他攀談,我不好拒絕,便陪著他講經論道、天南地北的侃。
眼見著外面天色暗了下來,鱉靈仍是興緻不減,大有要與我徹夜長談之勢。我一看,這哪行,忙勸慰道:「王,咱們來日方長,這幾日是您恢復的關鍵期,我恐您睡夢中驚厥,才特來為您守夜安魂,您還是早早歇息的好,不要管我。」
我將事先準備好的兩團棉花遞給他,「用這個把耳朵堵上,睡眠會更好些。」
他狐疑地瞅瞅我,將信將疑地接了過去,果真堵了耳朵乖乖地上了床。
我將宮人遣散,里裡外外巡視了一遍,然後席地而坐,看似閉目靜修,其實是啟動了全身所有的感觀,門外的一切歷歷在目,有如眼前。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門外新換了一茬崗,總共十人,蘭巴和吉利巴爾都在其中。
這蘭巴還行,換了侍衛的衣服有模有樣的,甚至還多了幾分英氣,可吉利巴爾就不行了。
侍衛們都是高大英武體型勻稱的,偏他是又白又胖,此時,也不知是換了哪個侍衛的衣服,極不合身,渾身上下哪哪都撐得圓滾滾的,感覺下一刻就要爆線了,樣子極為滑稽。
我深吸了口氣,強忍著沒笑。穩定下心神將視線慢慢上移,落在了倆人的臉上。這下我說什麼也忍不住了,直接就破了功,笑出了聲。
我實在是受不了這兩人在門外一本正經的樣子,尤其是那個吉利巴爾,搞笑的外型加上一張嚴肅認真的臉,要多不和諧有多不和諧。更受不了的是他兩隻眼睛還象貓頭鷹一樣不時機警地左右掃視著,好在有夜色掩護,否則,任誰見了都要大笑三個時辰。
我睜開眼,無聲地又笑了一回,這才重又閉上眼,打坐靜候「佳人」。
夜越來越深了,門外的人等了許久未見動靜,都有些倦怠地打起了瞌睡。到了後半夜,更是連鼾聲都此彼伏起來。
正在人倦鳥乏之時,風聲漸起,遠處的樹枝被颳得沙沙作響。
吉利巴爾被風吹得一激靈,趕緊警惕地左右瞅瞅,見沒什麼異常,又一點一點地磕起了頭,連蘭巴的眼睛也開始粘了起來,止不住地往一直合。
風越刮越勁,樹枝搖曳,其影婆娑,映在窗欞上,好似群魔亂舞一般。
我剛想要去外面,提醒他們打起精神來,誰知天在這一瞬間就暗了下來,整個寢宮剎時籠罩在濃重的黑霧之中,門外的侍衛一個個象被抽了筋一樣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門無聲無息地開了,我穩如磐石,端坐著沒動。
黑霧將周遭的一切都吞沒了,看不出有任何東西在裡面,但是我能感覺到有一個人形生物就站在門口。我想,他一定也是一團黑漆的,否則,不會在黑霧中隱藏得這樣好。
門大開著,外面有風吹進,帶來一股難聞的氣味。那是一種刺鼻的伴著惡臭的動物皮肉被燒焦烤爛的焦糊味。
一陣旋風卷過,吹淡了黑霧,逆著月光,我看到一個從頭到腳象被火燎了一樣,烏漆墨黑的焦碳似的人站在那裡,渾身正釋放著惡臭的黑氣。
他站在那裡,好象看到這裡多出了一個人有些意外似的,歪歪著頭左看右看地上上下下把我打量了個遍。
我呼吸綿長,就象睡熟了一樣。那焦碳的眼睛是活的,偶爾閃動的眼白,讓我知道他的眼珠是轉了又轉。
又一陣旋風刮過,寢宮裡的燈火噗的熄滅了,升起的白煙還未來得及匯聚成縷便被吹散在空氣中了。同時,更濃的皮膚燒焦的刺鼻氣味混合著惡臭充斥了整個寢宮。
那傢伙通體顏色焦黑,與黑氣融為一體,只有一雙燒得沒了眼皮露出些許眼白的眼珠子象浮在半空中一樣,能讓你知道他的方位。不對,還有氣味!
他的眼睛黑多白少,不大容易辨別,但此時那不斷逼近的腌臢之氣卻召示著他正一步一步地向我走來,最終在我面前立定。
黑焦碳看了我一會兒,沖著我吹了一口氣,惡臭難當,我連眉都沒皺一下,但全身已進入了高度的戒備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