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二章 是他?
我不以為意,「多謝大人為我著想,不過,請放心,沒有金鋼鑽,不攬瓷器活,我自有分寸。」
「你……」筒狀帽被我懟得氣結。
事已至此,面對人群,筒狀帽憋了一肚子的氣沒法發,無可奈何,狠狠地盯了我一眼,好似要從我臉上剜下塊肉一般,陰沉著臉,轉身道:「哼,放著好好的陽光大道你不走,偏要往鬼門關上撞,那你就自求多福吧。」
說著一擺頭,另兩個黑衣人一左一右上前架住我就走。
我看著人們交頭接耳,對我直搖頭,目露惋惜之色。
「多俊個小夥子,這腦子怎麼就缺跟弦呢?」
「哎,等著瞧吧,小命要沒了……」
「真是不懂好賴,不知死活呀。」
……
我在眾人如芒的視線中淡然地任由黑衣人將我帶離廣場。三個人就象突然變成了啞巴似的,悶著頭不說話,直管嗖嗖嗖地往前走。
嗯,腳力不錯,不知是不是當初抓瑤塵去見杜宇時的那伙人。看來,這兒的人是走路不靠馬,全憑兩隻腳呀!
看看他們腳,又瞅瞅三張泥塑一樣的臉,我在腦子裡浮想聯翩,開起了小差。
走了大約半個時辰,來到一座宮殿前。宮殿規模不是很大,看起來應該不是正殿,但也是頗具王家氣派。
整個建築採用的是那種柱上架梁,樑上又抬梁的疊梁式結構的木框架建築,有一圈漢白玉的欄杆圍著。殿前是十幾級的台階,每隔三兩步就有個侍衛把守,戒備十分森嚴的樣子。
筒狀帽正欲與侍衛通報,一個身著黑袍窄袖、頭髮盤在前額像羊角一樣高高聳起的笄發男人從遠處急匆匆地走了過來。
看著那一臉的刺青,我的心突的一跳,難道是他?
那人見到我也是一愣怔,但馬上神態自若的叫住筒狀帽,指著我問:「什麼人?」
筒狀帽忙給他施禮,恭敬道:「回大巫師的話,是揭榜給王診病的人。」
還真是蘭巴!
這聽人說是一回事,親眼所見又是另一回事。當蘭巴真真切切地站在了面前,那種穿越的即視感的確是讓人不寒而慄的。
只見大巫師眉頭微微地挑了挑,喃喃地象自言自語似的說:「是嘛?這麼年輕!」
筒狀帽附和道:「可不,怎麼勸都不行,好心都被當成了驢肝肺,非要揭這個榜,您說他這不是找死嗎?」
大巫師聞言瞥了我一眼,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說:「還有這事?不過,掉腦袋的事誰會當成兒戲?沒準他真有些個本事也說不定。這樣,你們先在這兒等著,我正好去看望王,順便把這事跟王通報一下。」
筒狀帽連忙施禮,「那最好不過,有勞大巫師了。」
大巫師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若有所思,轉頭拾階而上,把門的侍衛將門推開,把讓他了進去。
看來,這蘭巴的地位可不容小覷啊,出入宮闈居然可以不必通報。
一會兒功夫,門開了,有侍者傳話,「把人帶進來。」
筒狀帽三人幾乎是押著把我帶了門。
室內空蕩蕩的,光線昏暗,地當中擺放著一架超大號的雕花床榻,上面懸著玉璧,支著厚厚的帷幔。兩個青銅跪立人對稱地擺放在床榻前不遠的地方,頭上頂著燈台,燈台上跳躍著藍芯赤焰。
隱約可正見帷幔之內躺著一人,被紗幔擋著,看不太真切,而大巫師此時正站在床榻旁,看著我。
「你確定你能治好王的病?」他似乎還有些不放心。
我全無懼意,朗聲道:「我既然敢來,就斷然不是為了送命而來的。」
大巫師沉了沉眼眸,往旁邊微微讓了讓,道:「好,那就請吧。」
我站著沒動。
「怎麼?」大巫師疑惑地問我。
我用眼睛瞄了瞄身邊架著我的那兩位,聳聳肩,「難道蜀王就是這樣對待臣民的嗎?」
大巫師沖黑衣人擺擺手,「你們都先下去。」
筒狀帽有些不放心,「大巫師,這.……」
「你們都去門外候著,放心,我不是吃素的。」
三人忙向大巫師施禮,然後退了出去。大巫師對一旁的侍者說:「你也暫且去門外候著吧,需要的時候,我會叫你。」
「是。」侍者也躬身退下。
此時,屋裡除了榻上那位,就只剩下我和大巫師兩個人大眼瞪小眼了。
「實不相瞞,我也通些醫術,你若胡言亂語,全為了矇事,那是騙不過我的。」
他的眼睛深深地看著我,象要恨不得把我看穿了似的。我也不避讓,直接與他對視,氣勢不讓分毫。
最終,他的眼神弱了下來,往邊上一側,身體微躬抬手道:「請。」
我走到近前,看著帷幔中的人靜靜地躺在裡面,身上蓋著大被,骨瘦如柴,面色萎黃憔悴,二目緊閉。若不是尚有輕淺的呼吸在,誰能想到那是一個大活人而不是一具乾屍。
「請問,王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發病的?」
「去年。」
去年?我聽了眉頭忍不住微皺,心道,去年,那不是凈空他們離開的時候嗎?為了確認,我又問了一句,「是去年年底?」
大巫師一驚,抬頭看了我一眼,答道:「是。」
「什麼癥狀?」
「四肢倦怠乏力、不思飲食、經常暈倒。昨天病情突然加重,滿地打滾喊疼。疼得死去活來的,宮裡的醫生都看過了,毫無辦法。」
「那大巫師您呢?」
「我?我也沒辦法,只能用藥讓王睡上一會兒。」
哼,用藥?不騙人成不成?
其實,早在在門外我就聞到了一股血腥之氣從殿內飄出。當時還十分納罕這屋內的血氣是來自何人的?是看病失敗的郎中,還是蜀王他本人的?是蜀王自己吐的血,還是他原本已經被人殺了流的血?難道其實蜀人早就死了,現在只是密不發喪?
進了門后,發現血氣是從榻上傳來的,離得越近,血腥氣越濃。有一瞬間,我真的以為躺在床上的只是一具屍體,可偏偏那博動的心臟告訴我,那是一個大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