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瑤塵的敘述之二巫師
幾個男人應承著,走開了。一會功夫,又傳來了踢踢踏踏的腳步聲。
那個阿吉嬸指揮著眾人把我抬胳膊抬腳地給弄上了門板,然後,被人抬著進了一道門,之後走了沒幾步便被放下,又從床板給移到一張床上。
一陣噪雜過後,屋裡靜了下來。我睜開眼環顧四周,發現小屋收拾得還挺利索,處處打掃得一塵不染,看來那個阿吉嬸還挺能幹的。
我活動了一下手腳,還都能吃得住勁兒,就是這一身的衣服濕漉漉的貼在身上讓人著實行難受。
這時外面傳來兩個人的腳步聲,我忙躺好,重新閉上眼。
門「吱扭」一聲被推開,帶進一陣門風。
「您看,就是她,本來從井裡撈出來后都醒過來了,可不知怎麼眼睛一翻就又過去了,你快給看看,別是還有什麼毛病吧?」
我心說:呸,你才有毛病呢!
微睜了眼睛偷瞄過去,就見一個穿著一襲黑袍,臉上滿是刺青的年輕男子走了過來,竟跟那個被我揪掉腦袋的巫師長得十分相似。
這一驚非同小可,嚇得我渾身一激靈,不自覺地抖了一下,從頭到腳起了一層密密的雞皮疙瘩,連呼吸都頓住了。
我用指甲死死的掐著自己腿上的肉,才不至於從床上跳起來。
驚愕中,我盡了最大的努力剋制著自己不要動,暗示自己放鬆,放鬆,再放鬆。
那人來到床邊,俯下身子仔細地觀察了我半天,鼻孔呼出的氣都盡數打在了我的臉上,吹動臉上立起來的汗毛痒痒的。
我咬緊牙關,大氣都喘不勻了,就在要破功的時候,那人忽然站直了身,道:「阿吉嬸,麻煩您去燒點熱水來。」
那女人忙說:「哦,好的,我這就去。」說著就推門出去了。
腳步走遠,屋裡就剩下我們倆人了,他又俯身湊了過來。
他要幹什麼?我緊張得全身的肉都僵了。
我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到底什麼葯,不知道他是否已經看穿了我。心裡惴惴不安的,心跳隨著他的接近驟然加快了起來,怦怦的大聲地跳著,眼看就要從嗓子眼裡蹦出去了。
我口乾舌燥,繃緊了身子,只等著他若有下一步動作,我便一掌拍他個萬朵桃花開。
沒想到他並沒有繼續靠近,而是適時停住,還輕笑了一聲,然後突然直起了身,自言自語道:「我看這姑娘魂不在竅上,用我的金針紮上一紮,估計就會好了。」
說著又湊近過來,嚇得我唰地就睜開了眼睛,接著就對上了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睛……
這傢伙,簡直是太壞了!他騙人!他是故意的!
我氣鼓鼓地瞪著他,他看我沒有要說話的意思,便問道:「姑娘,你好端端的為什麼要裝暈過去?」
他這話當時把我問得一愣,他不問我都忘了是自己騙人在先了。
愣了下神兒,反應過來后我忙找理由解釋道:「我也是剛醒過來,不知道身在何處,進來的是什麼人,所以一時害怕,就沒敢睜眼睛。」
那人若有所思,「哦,是這樣啊。」
「熱水來了,熱水來了。」
這時,門開了,一個肥胖的女人大著嗓門端著盆熱水背對著我們,用屁股頂著門就蹭著轉了進來。
一抬頭,見我坐在床上,一愣,笑道:「哎呀我說蘭巴兄弟,你真是越來越神了,我這熱水還沒拿來你就把人給救醒了。」
被稱作蘭巴的男子大步上前,把盆子接過來放到床邊的地上,直起身說:「阿吉嬸,多虧你們之前把她喝進去的水讓她都吐了出去,要不她也沒這麼快能醒。」
然後又回過頭來笑眯眯地看著我,說:「我剛剛給她檢查過了,沒什麼大礙,就是有點疲勞過度。用我的草藥泡熱水洗洗腳,睡一覺就好了。」說著居然沖我眨了下眼。
我知道他是一番好意,想幫我遮掩,可我看他那笑,心裡別提多毛了,腦子裡總是閃現巫師身首異處的樣子,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蘭巴收了笑容,皺著眉若有所思地看著我,我只好強打精神,沖他笑笑道:「好象有點著涼了。」
他點點頭沒說話,從懷裡取出一個小瓶,從裡面倒出幾粒黑色的小藥丸,放到水裡,用手攪著化開。
「你把腳在裡面泡一泡吧,對身體很好的。回頭讓阿吉嬸再給你用胡椒熬點水喝,散散寒,應該就沒大礙了。」
我趕緊道謝:「太謝謝你了。」
那女人插話道:「呀,這姑娘會說話呀,我們還當她是啞吧呢!」
蘭巴異樣地瞅了瞅我,道:「沒事,不用這麼客氣,我是這裡的巫師,會些巫術,懂些藥理,平時常給大家看病驅邪。你要是哪裡不舒服儘管找我好了,我就住在隔壁,和阿吉嬸是鄰居。」
我機械地點著頭,他似乎還說了什麼,可我已經聽不清了,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在不停地重複:他也是巫師?太驚悚了!怎麼會有長得這麼象的人?死我手裡的那個不會是他老祖宗吧?
我坐在床上發獃,直到他人已經走了,阿吉嬸送人回來看到我還傻坐在床上,不滿道:「哎呀,你說你這位姑娘,人家蘭巴說了,讓你趁熱洗,你怎麼還傻坐著?這水涼了再熱一遍,我倒是不嫌累,就怕這藥效大大縮水啊。」
我一聽,趕緊把腳伸進水裡。那水熱乎乎的,混著葯香,別說,還真挺舒服。
身上一舒服,心情就好,我柔和了語氣說:「謝謝阿吉嬸啊。」
阿吉嬸可能是見我活過來了,原來的擔心就沒了,也變得輕鬆了起來。這時,坐在一邊的她聽我跟她客氣,便一揮手道:「你呀,活過來比什麼都強啊,要不死在我家算是怎麼回事呀!」
我一聽,心裡有點犯膈應,可好象又找不出什麼話來反駁,只好不好意地沖她笑笑,誰料,她就打開了話匣子。
「你這姑娘,不是我說你啊,你說我們跟你不認不識的,你幹嘛非挑我們家的井往裡跳啊?」
我沒法回答她,只能低頭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