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崖下奇遇
我放下書,瞧了瞧窗外,現在夜深人靜,此時不去更待何時?
拿定主意,三步兩步躥出去,回身鎖好門,便往後山走去。
我沒打算象夢裡那麼傻,從崖上直接跳下去。下面情況不明,我又不會飛,幹嘛要跳?找死嗎?我現在可活得正來勁呢!還是繞道下去來得保險。於是目測好方位,選定一條認為能通到崖下的路線,飛馳而去。
一路上,雜草叢生,沒什麼特別的,雖是披荊斬棘,但不肖半個時辰便也到了崖下。
奇怪,崖底並沒有水。抬頭向上望,沒錯,這就是我當初沒事坐著望天的地方。環顧四周,除了靠近寺院的一方是絕壁之外,其它三面基本上是一馬平川,要走出一里多地才又是撥地而起的青山,山洞更是沒有發現。這崖下面就是普普通通,再平常不過長滿了野草的實打實的地面。
怎麼會這樣呢?我摸著光頭,看著眼前這平淡無奇的山谷,內心無比失望,甚至生出了一絲遺憾和落寞。難道真的是做夢?可我怎麼會夢到燭九陰的?還有它那張「大臉」,怎麼就和傳說中嚇著村民的那張臉那麼象呢?巧合?有這麼巧的事嗎?
滿心期待的一場奇遇泡了湯,要多窩火有多窩火。我坐在雜草叢中發獃,也不知在跟誰生氣,就是心裡憋悶著,覺得不痛快。
坐了好一會兒,起風了,嗖嗖的吹在身上感覺還有點涼。我嘆了口氣站起身來,氣惱地隨手拔了一把野草,一邊踢著腳下的石子,一邊慢吞吞地往回走。手中的小草被扯碎了隨手扔了一路,剛剛衝下山時的激動早不知跑到哪個爪哇國去了,太沒勁了。
走著走著,正無聊,耳中突然傳來噼噼啪啪火燒柴草的聲響。哪兒著火了,忙抬頭轉圈去找聲音的來源。只見不遠處大約半里地的地方,有個大火球忽拉忽拉掉著火星子慢悠悠地冉冉升了起來。那邊的草長得茂盛,足有一人來高,密密實實遮擋住了視線,看不到後面的情況。
失火了?萬不可能啊?這荒郊野嶺的,人際罕至,誰能到這兒來放把火呀?
正納悶著,就見那火球升到半空,停頓了一下,又飄飄悠悠地往下落,如此這般幾個來回,好象有人在底下吹著它上上下下一樣。
什麼鬼東西?我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以前聽人說墳塋地里會冒鬼火,可那是綠顏色的,也不會是這種紅彤彤的大火球呀?所謂藝高人膽大,放在以前我或許只會悄悄摸上去看個究竟。現在,想都沒想,抬腿就沖了過去。反正咱跑得快,打不過就跑唄,我倒想看看到底是什麼在做怪!
眼看著到了跟前,那火球卻象有感知一樣,落下去不再升起,無聲無息了。
我小心地撥開來長得比我還高的草,發現草叢中有一小塊空地。細細查看,除了有幾串動物走過的足跡外,並沒有火燒過的痕迹。
我向四周望了望,什麼都沒看到。側耳聆聽,除了風吹動草叢的沙沙聲,再無半點聲響。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啊……哎,無聊。
我嘆口氣,狠狠地飛起一腳,將腳邊一塊不大不小的石子兒「嗖」的一聲踢飛了出去,彷彿這一晚上的氣惱都撒在那石子兒上了。看著它高高的拋起,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落入對面不遠處草叢中,發出了悶悶的一聲,心情總算是好了不少。
不管怎麼說,一直壓在心底的謎算是解開了。什麼燭龍,什麼崖洞,什麼巧合,不過都是一場夢而已。我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正常孩子,頂多是有些天賦異稟罷了。這個世界哪來的那麼多的奇遇,我還是消消停停做一個念經敲鐘的小和尚吧。
想到這兒,曾經埋在內心深處的恐懼反倒煙消雲散了。必須承認我曾一度懷疑過自己到底算不算是個怪物,對那兩個夢也有自己的諸多猜測,但此時這些問題的基礎不存在了,我的問題也就沒有了。
心情輕鬆,腳步也就變得輕快起來。也不想繞遠了,回到崖下,目測了一下高度,大概十來丈高,上面多多少少有些可落手腳的地方,從這兒上去應該不難。於是選好一個落腳點,縱身一躍,落在上面,兩手緊緊把住岩壁,然後就象壁虎一樣噌噌沒用到五十個數就爬了上去。回頭看看下面,心說,嘿嘿,原來這麼容易,早知道早下去玩了。
第二天,我在大殿執事,原本是微合著雙目,一手敲著木魚,一手捻著念珠,口中念經念得正起勁兒呢,可忽然有種如芒在背的感覺。循著那感覺望去,卻見一女子,不到二十歲的年紀,穿著月牙白的齊腰斜襟短襖和粉紅的堆褶長裙,眼角眉梢微微上吊,生得一雙顧盼生輝含情目,窈窕風流。哇,好一個美人!
可惜,額頭上怎麼頂著個大包?紅紅腫腫的,好象被誰用棒子敲了一下似的。哪個不懂憐香惜玉的,連美人也捨得打?不過,這美人也是,這麼不顧形象的就跑出來,這心也是忒大……我歪著頭左看又看,滿腦子想的都是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嘴裡竟忘了念經,手下的木魚錘也不知不覺地停下了,連眼神都變得有些發痴。
那女子半倚著門框,立於檻外,一雙鳳眼直直地盯著我,頗有得意之色。見我瞧她,也不躲閃,笑盈盈地迎上我的目光,毫無怯意。
我被盯得心裡突的一下,打了個激靈。這什麼人啊?她又不是我媽,這麼盯著我看幹嘛?乖乖,不會真的是我媽來找我了吧?可這也太年輕了!我都十三了,怎麼想也不應該呀?我在肚子里拐了兩道彎,想想還是覺得不對。哎,沒娘的孩子真可憐,別人對自己再好也想有個媽。
我失神地想著,不覺嘆了口氣,真是太缺愛了,這都想到哪去了?真是犯賤,有這麼給自己找媽的嗎?我在心裡狠狠地唾棄了自己一把,忙收回視線,聚斂心神,靜心敲起木魚,念我的經。
那婦人移步進前,上了柱香,跪在蒲團上,雙手合十,喃喃自語,然後拜了三拜,便起身走了。
我用餘光瞥見她臨跨門檻時還不時回頭地瞅我,嘴角似笑非笑的,讓人渾身的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