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判刑
第90章 判刑
秦峰上次聽到“王根寶”三個字還是他大伯下葬那天。
“這事我哪知道啊。”
有村民問:“秦穎沒來找過你?”
秦峰搖搖頭, “我父母還在家等著,既然不是天災而是自己作的,我就不過去了。”說完就掉頭回去。
周氏見他這麽快回來, 十分詫異, “咋這麽快?”
秦峰直言:“我沒到跟前。”
渺渺禁不住說:“我就知道!”
秦峰朝他腦袋上揉一把, “是呀,什麽都瞞不過你。”
少年嫌棄地撥開他的手。
周氏拉過她小孫子, “咋回事?”
秦峰可不會替討厭的人藏著掖著, “嫖的時候撞上公安臨時檢查,這不正好趕上嚴打嗎,怕被抓進去蹲半個月,躲在窗簾後麵的時候一緊張摔下去了。”
此言一出,老老小小都驚得合不攏嘴。
秦峰聳聳肩, 確定就是他們聽到的這樣,隨即往屋裏去。
周氏一把拉住他:“摔的怪厲害?”
“腿斷了。至於是不是半身不遂,我也不知道。不遂才好呢, 省得好了之後又不安分,弄一身病再傳給外人。”
秦老漢好奇地問:“咱們市還有嫖的地方?”
這話可把秦峰給問住了。
他爹啥時候變得跟秦渺渺一樣單純了。
秦老漢以為秦峰不知道, “建國後都從良了。現在幹這一行違法不說,也不至於窮到去,去幹那個吧?”
秦峰點頭:“確實不至於。可一些人嫌去餐館當服務員髒, 去工廠當包裝工累, 不幹這個能幹嘛?天上又不可能掉餡餅。”
周氏瞥一眼秦老漢, “就是。你啥時候也變得這麽天真?”
秦老漢想不通, 建國前妓/女想從良都沒人給機會。現在有法律法規保護, 還自甘墮落怎麽想的啊。
秦峰見他爹皺眉, “現在做這一行的年輕人可不知道以前什麽樣。隻是不能穿鮮亮的衣服, 不能三天兩頭吃肉,就覺得日子過不下去了。”
周氏讚同,“別理你爹,他教書教久了,都不知道外麵啥情況了。”
秦老漢不服氣:“我也收過破爛。斷斷續續好幾年,疑似古董的東西弄了小半箱,啥人沒見過?”
顧無益好笑:“爺爺,攢破爛賣的人十個有九個半都是正兒八經過日子的。跟你打交道的都是這樣的人,你怎麽可能知道這個城市還有醃臢的一麵?”
秦老漢仔細想想,頓時無言以對。
秦峰:“別說他了,自作自受不值得同情,你們最近也少往村裏去。過幾天他們幾個都走了,院子裏的菜就足夠咱們吃的了。”
顧無益:“不夠就去後麵菜市場買點,等渺渺和淩雲開學,你們一天三頓買著吃也吃不了多少。爸,上樓幫青雲看看還缺什麽。”
傅青雲什麽都想帶,比如陪伴他好幾年的二胡,可又不讓秦峰送他,他一人就別想帶這麽多東西,秦峰得幫他刪減,“走吧。”
周氏再次叫住他。
秦峰疑惑不解。
周氏期期艾艾欲言又止。
秦峰秒懂:“想問跟我那幾個堂兄關係好的王根寶?不知道。問大舅。”
秦穎沒招惹過周大舅,周大舅也不好跟秦穎斷往。不過因為秦峰幫他許多,也從未在秦峰一家麵前提過秦穎。以至於時間一長,秦峰他媽都忘了。
經秦峰這麽一提醒,老太太轉向她老伴兒。
周氏雖然會算賬,可因為不識字,電話機上的數字認不得,每次打電話都找別人幫她撥號。
秦老漢見狀,忍不住數落她,“讓你學就不學。哪天我死了呢?”
周氏瞪他一眼,瞎胡扯什麽。
秦老漢帶她進屋,“你也該學學打電話了。等渺渺他們都上學去了,兒子上班去了,我又不在了,你有點不舒服想找人都不知道找誰。”
“我長嘴不會大聲叫?”
渺渺忍不住說:“奶奶都病了,還有力氣大聲叫嗎?”
周氏頓時無言以對。
秦老漢:“打明天起我教你。”
被兩個小孫子盯著,周氏不好說“不”,“趕緊幫我打電話。哪來這麽多事。”
秦老漢不想跟她吵吵,隻能無奈地搖搖頭,幫她撥號。
好在這時候周家人都在屋裏休息,若是趕上中午飯點,就是接通了也得立馬給他掛上,更別說跟他們聊王根寶的情況。
也是周家人有空,周大舅雖然也不知道王根寶的消息,倒是不介意打電話幫他們問問。理由就是秦峰的舅媽看到疑似秦穎的人。
秦穎搬去市區了,周大舅就故意問她怎麽又回來了。
這當然是周大舅瞎編的。所以一聽到她最近沒往東城來過,就跟以前一樣問她最近還好吧。
周大舅的話音剛落,那邊就傳來哭聲。
饒是秦峰他大舅有心理準備也嚇了一跳。隨後問清楚發生了什麽事,就跟很多人一樣同情她命苦。
隨後安慰她幾句,又承諾讓她舅媽得空去看她就把電話掛了。
周氏等到快不耐煩了,電話終於響了。
渺渺跟他四哥分析,“快十分鍾了,肯定出事了。”
秦老漢“噓”一聲。
渺渺閉嘴,朝他奶奶看去,就看到老人的臉色驟變,隨後又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樣。
“四哥,要不要打個賭?”渺渺趴在傅淩雲耳邊問。
傅淩雲撥開他熱乎乎的嘴巴,“不賭!”
此話一出,周氏掛上電話,渺渺頓時沒空鬧他四哥,眼巴巴看著他奶奶。
周氏轉向她老伴,“要不要猜猜看?”
秦老漢對王根寶沒好感,除了他本人人品低劣,還有便是秦穎嫁給他像換了一個人,就覺得秦穎是被王根寶帶壞的,“我吃飽了撐的。”
“王根寶早幾天就被抓起來了。”
秦老漢驚呼:“早幾天?”
周氏點頭:“一個星期了。我大哥說秦穎誰都沒敢說,鄰居問王根寶哪去了,她都是說去南方進貨去了。除了王根寶,還有王根寶的兄弟侄子,還有老大家那幾個。”
“咋回事?”秦老漢意識到事不小,不由得坐直。
渺渺也好奇的不行:“因為啥?”
周氏:“收保護費。”
“什麽?”將將帶著幾個大兒子從室內出來的秦峰停在樓梯上。
周氏朝他看去,“你大舅說的。”
秦峰嗤笑道:“他可真出息了。”
周氏也想這麽說,但她更想不通,就算近幾年賣服飾的多了,生意不好做,可王根寶早年賺了不少錢啊。
“王根寶咋想的啊?”
秦峰:“趕明兒你過去問問?”
“我閑的!”周氏瞪眼。
秦峰不禁說:“這不就結了。”
“你也不知道?”周氏好奇。
秦峰心說我又不是神仙,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懂人心通古今,“不知道。因為我正常他不正常。”
周氏一時沒懂。
顧無益解釋:“奶奶,正常人可不會整天惦記嶽父嶽母的錢。”
顧小二禁不住說:“哥,不止嶽父嶽母,正常人都不會惦記爹媽的棺材本。”
顧無益點頭:“是呀。奶奶,他跟我爸就不是同一物種,您讓我爸怎麽猜?”
周氏不由得想起多年前的一幕,王根寶理直氣壯地找他們要錢。
至今他們老兩口都沒想明白,他怎麽就能說得出口啊。尤其那時候秦峰還沒對象。他家也不是窮的吃不上,當時還可以做麵包賺錢。
“大小子說得對。”周氏好奇,“小峰,你說他這得判幾年?”
秦峰:“得看他幹過什麽。如果隻是收錢,判不了幾年。要是收錢的過程中傷了人,或者逼人幹了什麽違法亂紀的事,那就說不準了。”
周氏歎氣:“他怎麽就這麽糊塗?不為自己想想,也該替孩子想想啊。”
秦峰:“王根寶的大女兒十七周歲,虛歲十八了,能不知道他在外麵幹嘛?她說不定還覺得她爹厲害,國家嚴打把王根寶抓起來是王根寶倒黴。”
顧無益完全讚同。
周氏不信她照顧好幾年的外孫女是非不分,“不可能吧?”
秦峰看向傅青雲。
傅青雲搖頭:“我不知道。自打從王根寶家出來我就再也沒見過她。”
秦峰:“要是現在看到她還認得出來嗎?”
“除非她跟以前完全不一樣。”
“那在一中見過她嗎?”
傅青雲搖頭,“可是除了一中,二中也還行啊。”
秦峰看向他媽:“我大舅有說過秦穎搬回東城了嗎?”
周氏不禁問:“你的意思那孩子連二中都沒考上?”
秦峰:“也有可能上的中專。要不你再打個電話問問?”
周氏好奇,就給秦老漢使眼色。
離電話最近的顧小二起身。
秦老漢讓他看著他奶奶播一遍,要是沒播對再幫她打。
周氏就找他兒子。
秦峰裝沒聽見。
顧無益見狀都不敢幫老人家,一臉的愛莫能助。周氏不得已,隻能自己嚐試撥號。
好在她經常看秦老漢播,雖然還是認不全上麵的字符,但她記得先播哪一個後播哪一個。
可惜還是錯了兩個。
顧小二沒等她按撥打鍵,就重新幫她播一次。
王根寶被抓這事不小,周大舅估計他妹妹會再打過來,就守著電話沒離開。可怎麽也沒想到她這麽快就接受了這個事實,反而關心起秦穎的閨女來了。
這事周大舅還真知道。
要擱以往周大舅忙的連自家孫子都懶得管,可沒空關注外甥女的孩子。還是因為一直惦記著傅青雲這個“明星”,前些天特意打電話問秦峰他考上了沒。
秦峰回他隻等通知書了。周大舅掛上電話就跟全家人感慨,沒爹媽要的孩子就是懂事,一個個都考上了。
一家人聊著聊著就想到秦穎的大女兒跟傅青雲年齡相仿,也不知道考沒考上。周大舅當時閑著沒事,又不吝嗇電話費,就打電話問秦穎。
秦穎很得意的告訴她大舅,再過一年就畢業了。畢業就能去一小當老師。
周大舅明白了,她閨女上的中專。也想不通一個小學老師有什麽好得意的。可一想他家三個閨女兩個兒子隻有一個考上大學,還是因為高三讀了三年,又覺得能考上中專也不錯。
不過中專在秦峰眼前不值錢,周大舅也不好說考得挺好,隻告訴他大妹子,秦穎的大女兒明年就畢業了。現在王根寶一出事,也不知道人家學校還要不要她。
周氏聞言就掛上電話問秦峰。
秦峰:“就算王根寶判十年八載,公安局也不會通知他女兒的學校。學校不知道,肯定該怎麽分配怎麽分配。”
周氏不禁說:“那還好。不然秦穎不來找你,也會去煩你表弟。”
顧無益忍不住問:“憑什麽?”
周氏:“憑秦穎是他親表姐,你舅爺要麵子沒跟秦穎斷往。”
顧無益無言以對。
秦峰:“就算順利畢業,工作也順利,有個黑曆史的爹,以後找對象也夠嗆。”
周氏聞言頓時忍不住罵:“王根寶個殺千刀的真作孽!”
秦峰嗤笑。
周氏疑惑不解。
她老伴給她解惑:“隻罵王根寶,秦穎就不作孽?我不信王根寶仗勢欺人的時候秦穎不知道。”
周氏歎氣,“她是被王根寶迷了心了啊。”
秦峰心說是被男人迷了心。要是王根寶判十來年,興許秦穎過兩年就能跟王根寶離婚,再找個王根寶那樣的。
然而秦峰怎麽也沒想到王根寶確實被判了十來年,因為他是他們那一夥人的頭。
這兩年沒人敢招惹他們,又以為法不責眾市裏也不敢管,王根寶等人飄了,要錢的過程中真傷了人,還不止一個。
更讓秦峰沒想到的是秦穎習慣了依靠男人,不過一年就要跟王根寶離婚,離婚的第二年就找一個二婚的。
嫁了人生活質量並沒有下降,秦穎才明白秦峰當年為什麽逼王根寶把錢交給她。可她一想起跟秦峰斷往了,又覺得秦峰做事太絕,反而認為自己聰明,不然秦峰說再多也沒用。
可惜她忘了王根寶不是好惹的。
八年後,我國引進了德國、日本等國的動車組技術,秦峰被調去研究這些技術,事業開始了新高峰,急著出來表現很好的王根寶獲得減刑機會。
九年後的一天,王根寶出獄的第二天就找秦穎要錢。當時秦穎家隻有她和她第二任丈夫,沒有勸架的,以至於三人爭執起來,怒火衝昏了頭動起菜刀和剪刀,都倒在了血泊中。
已含飴弄孫的周大舅得知這一消息一點不意外,隨後想給他大妹妹和妹夫打電話,拿起話筒的那一刻撥打秦峰的手機。
秦峰已不在北車廠,而在動車組研發基地,就把他父母接到那邊去。以至於兩位老人到老都不知道秦穎和王根寶早死了。
話說回來,因為都不知道王根寶能判幾年,秦峰也沒把他心裏的猜測說出來,萬一隻判一兩年豈不打臉,“那也是秦穎自找的。街上那麽多男人,能賺錢的雖然不多,老實安分顧家人品端正的可不少。她但凡有點是非之分都早給王根寶離婚了。”
顧無益:“奶奶,您自己說過,一個被窩睡不出兩種人。”
周氏歎了一口氣。
渺渺移到他身邊坐下,“外麵不熱了,我們遛彎兒去?”
周氏也覺得屋裏悶得慌,就聽渺渺的話。
秦老漢一想到他辛辛苦苦養大的閨女以後要養三個孩子,還要承受街坊四鄰的流言蜚語,心裏還是有點不落忍,“小峰,王根寶他們家的錢應該都在秦穎那兒,你看是不是讓你大舅跟秦穎說一聲,要是在那邊過不下去,就搬去別的地方?”
“濱海雖然大,可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裏,搬去那兒都一樣。再說了,市區跟農村不一樣。農村人吃飽等餓,有時間說東家道西家。城裏人朝九晚五,最近幾年國企改革,下崗的一波接一波,自顧不暇,誰有空白話她啊。”
這邊離農村太近,哪怕秦峰是城裏戶口,秦老漢搬來跟秦峰一塊住都沒有城裏人的自覺。
隨後想想周大舅那邊的情況,他在那邊經營多年,也隻有吃飯的時候才能見到街坊四鄰。平時都是誰擱誰自己店裏守著。實在無聊也隻是在門口站一會兒,而不像農村人一天能轉遍整個村莊。
“那就不管了。”
秦峰心說你本就不該管,“村裏人好像還不知道這事,你和媽也裝不知道。否則傳到我大娘和二大娘耳朵裏,她們能搬著小板凳去廠門口罵我。”
秦老漢點頭:“我了解他們。這麽說你那個堂哥還因為摔斷腿躲過一劫?”
這事秦峰還真不知道:“要是抓的人太多,拘留所滿了,應該懶得跟他計較。兩條腿都不能走,弄進去也得他們伺候。”
秦老漢不過隨口一問,並不關心結果。
隨即想想沒啥事了,就去外麵找他老伴。
秦峰把四個大兒子也支出去,名曰看著老兩口別亂跑別亂說。
兄弟四個不疑有他,立馬跟上秦老漢。
秦峰又等一會兒,確定兒子們走遠了就打電話找他那個初中同學詢問。
他那個同學沒少拿秦峰跟同事顯擺吹噓,所以比較關注秦峰的事,怕同事親戚突然問起來他什麽也不知道。所以也知道秦峰跟他姐以及心術不正的親戚斷往了。
也因如此他同學認為秦峰這個人能處,逢年過節都會給秦峰打個電話問候一下。
拜他時不時吹噓所賜,他的同事都知道秦峰這號人。
秦峰把電話打到他單位,他同事一聽姓“秦”,就問他是不是傳說中的秦工。秦工承認了,那邊就問他有什麽事,跟他說也一樣。
秦峰就問他們一周前後是不是抓了一批人,大概能判多久。對方不認為他認識那些人,就問他親戚是不是苦主之一。
秦峰覺得沒必要隱瞞,就承認王根寶是他姐夫,不過七八年前就斷往了。隻是秦穎畢竟是他爹媽的親生閨女,他怕老兩口承受不了這個打擊,宣判前後他打算把電視機天線搞壞,再把報紙藏起來。
他同學的同事被秦峰的這些操持逗樂了,便告訴秦峰,回頭讓他同事也就是秦峰的同學提前跟他說一聲。
由於王根寶等人做的事好查,又趕上嚴打的特殊時期,特事特辦,兩個月後判決就下來了。他初中同學確實提前打電話告訴秦峰,很快便會登報。
隻是秦峰那個摔斷雙腿的堂哥躲過一劫。
秦峰也有點怕他爹媽看到報紙心裏不是滋味,真把天線拔了,當天的《濱海日報》燒了。
然而邵小美知道了。
邵小美不知道老兩口知不知道,就打去秦峰辦公室,問他報紙上的王根寶是不是拋棄傅青雲和傅淩雲的那個王根寶。
秦峰說是。邵小美就問有沒有告訴青雲和淩雲,讓他倆開心開心。
經她這麽一說,秦峰想到倆孩子一出生就被生父拋棄,然後又被生母拋棄一次,再後來又被王根寶和秦穎拋棄一次。平時嘴上不說,心裏肯定格外在意。
謝過邵小美,秦峰就翻日曆,今天是陽曆十月二十三,周三。
隨後秦峰去找主任,向他請半天假。
秦峰的主任第一次見到他時還以為他是電影演員。後來確定秦峰就是上麵送來的海歸博士,也以為他呆不長,因為研發電車這個工作非常枯燥,尤其我國在這方麵很落後。秦峰在發達國家呆久了,肯定不習慣。
主任內心深處又希望秦峰能堅持下去,所以對他特別好。不過那時候他還不是研發組的領導,對他的好也有限。
秦峰不光堅持下去,工作認真,讓出差就出差,讓下車間就下車間,毫無怨言,等他當了研發組的頭,對秦峰越發寬容。
考慮到秦峰三十六了還光棍一個,主任就趁機問他半天夠不夠。
跟秦峰年齡相仿的工程師的孩子都會打醬油了,整個北車廠三十五歲以上還單著的人就秦峰一個。
所有人都替他發愁,以至於秦峰聽催婚聽多了,一看主任的表情就知道他什麽意思,很可惜地對表示,不需要,他去看兒子半天就夠了。
主任確實很可惜,但也知道催不動,隻能無奈地搖頭歎氣。
秦峰考慮到一天比一天冷,翌日下午午飯後去一中,就給傅淩雲和渺渺帶兩套薄棉襖薄棉褲。去公交站牌時,看到旁邊的小店,秦峰給他們買一堆小孩子的零食,比如唐僧肉、果丹皮、酸梅粉、猴□□等等。
出了小賣部,公交車沒來,多了一輛七人座SUV。
秦峰下意識往後移一點,免得蹭著車。
如今的他可賠不起。
然而車窗打開了。
秦峰總覺得這一幕很眼熟,朝車窗看去,看到開車的人沒見過就收回視線。
“秦工,去哪兒?”
秦峰聽到熟悉的聲音,矮下身體,這才看到司機旁邊多出一腦袋,正是楚方,“你換車了?”
“以前的車太小了。去看渺渺嗎?”
秦峰想到她是渺渺的親娘,再跟她客氣就虛偽了,於是打開後車門坐進去,“濱海的天氣跟羊城不一樣,立秋後可能一夜入冬。他們周日去學校的時候沒帶棉衣,我怕突然變天凍感冒了。”
楚方轉向後麵,“考慮的怎麽樣了?”
冷不丁這麽一句,秦峰被問愣住。
好一會兒秦峰才反應過來,因為王根寶出事,緊接著又送幾個兒子去上學,再後來給渺渺和傅淩雲報名,就把楚方忘得一幹二淨。
“忘了。”秦峰一臉抱歉道。
楚方原本還有點不好意思,見他這麽坦率也直接說:“其實我也是看到你才想起來。你應該知道吧?不習慣。”
秦峰暗暗鬆了一口氣,還以為楚方會跟他上輩子那些女朋友一樣,趁機跟他慪氣,需要他買禮物哄,“是有點。我我,我以後盡量。”
楚方:“我好像還不知道你家電話號碼。”
秦峰伸出手。
不出他所料楚方車裏有筆和紙。
秦峰寫給她,“你不希望我父母問東問西,最好別打家裏的電話。要打也等周末再打,多是渺渺接。平時找我就打我辦公室電話。”
楚方接過去,看到兩個電話很滿意,也把她辦公室電話留給他,“對了,邵小美快生了,你知道吧?”
秦峰:“還早呢。她前期沒感覺吃多了,肚子大,一直在控製飲食。”
“見過她?”楚方順嘴問。
秦峰點頭:“帶幾個孩子買生活用品的時候碰到過一次。”
“那孩子滿月邀請你了沒?”
秦峰:“還邀請我父母了。”說出來明白楚方想問什麽。
到時候碰上了,是告訴邵小美和程時序,還是先瞞著他們。
秦峰想到爹媽要是知道他跟楚方有聯係上了,得一天三問他跟楚方處的怎麽樣,什麽時候結婚等等。
說不定還會以他的名義邀請楚方來家裏做客。
“是不是有點太早了?”
楚方懂了,“他們可以晚一些。渺渺他們呢?”
秦峰:“我想等他們安安心心考完試再說。你覺得呢?”
楚方覺得虧欠兒子許多,當然不希望他考試分心,“你決定吧。”
秦峰不由得露出些許笑意。
他討厭麻煩,由於前世今生都沒人敢逼他,很少妥協,所以也不喜歡妥協。
楚方很想跟渺渺拉近關係卻能忍住,以後大概也不會讓他步步妥協退讓。
這樣一想又覺得對象是楚方挺好。
她工作繁忙,也不會怪他這個對象不稱職,也不可能要求他既能賺錢又有時間陪她。
“其實他們已經有預感了。經過這一個學期消化,等回頭見到你,應該不至於衝你惡語相向。”
楚方:“我知道他們都是好孩子。”
秦峰笑著點點頭,“是呀。你這個司機,好像不是上次那個。”
上次那個在楚方和她父母之間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她父母。
這個司機以前也是楚家的司機,因為不喜歡她父母眼裏隻有錢沒有人情味後來就辭職了。
楚方在港城蟄伏期間,一天在路上碰到這個司機,了解到他們一家八口人窩在三十平的小房子裏,就邀請司機一家跟她來濱海。他幫她開車,愛人幫她管理家裏。
司機起初很猶豫,即便得知他存的那幾十萬足矣在濱海買一套別墅。
後來在報紙上看到楚方跟楚家決裂,就主動聯係楚方,帶著妻子兒女來到濱海。現如今就跟楚方住上下樓。
雖然濱海的工資低,可他存的錢買了房還剩一大部分。兒女有了自己的臥室,他們家的廚房堪比以前在港城的臥室,雖然這邊基礎設施生活方麵不如港城便利,全家卻很開心。
楚方考慮到司機是自己人,以後可能要經常跟秦峰見麵,先把司機的情況告訴秦峰,接著又把秦峰的情況告訴司機,包括渺渺是她兒子這點。
司機聽到楚方的父母把她的孩子扔了,險些把車開到人行道上,趕忙靠邊停下,“不不,不是打掉了?”
楚方意外:“你也知道?”
司機點點頭:“我一到楚家管家就告訴我,大小姐您以前的事在家裏是個禁忌,聽到什麽也要當沒聽見。他這樣講,我反而更好奇。”
楚方:“他們怕我砸手裏沒人要,故意這麽說的。”
“這就難怪了。以前我一直想不通,如果隻是讓你聯姻,你沒必要跟他們決裂啊。”
楚方點頭:“這事你知道就行了。渺渺那兒先別說。以後見到秦峰的四個養子,你也不能區別對待。那幾個孩子心思敏感,稍稍有一點不對勁他們就能猜出來。”
前些天那些東西就是司機送來的,他知道五個孩子,但不知道楚方和五個孩子的關係。聽她這樣說,倒也能理解。
可一想到如今的局麵都是楚方的父母造成的,又忍不住擱心裏罵那一家子。
楚方:“快開車吧。”
司機穩穩心神發動車子。
秦峰不禁說:“他的普通話很好,幾乎聽不出港城口音。”
司機原本有點不喜歡秦峰,以為他是吃軟飯的小白臉。如今得知是渺渺的生父,嚴肅的臉上滿是笑意,“我祖籍也是北方的。我小時候父母都是說普通話。”
秦峰:“內地過去的在那邊不好混吧?”
司機搖搖頭:“早年還好,因為大部分人都是從內地過去的,誰也不嫌棄誰。隻是近十幾年港城騰飛,身為港人與有榮焉,內地還是老破舊,所以就有點瞧不上南下的內地人。”
秦峰:“以後會好的。”
楚方不由得回頭看一下秦峰。
秦峰笑著問:“你不信啊?國內那麽大市場,人工成本低,土地便宜,很吸引外資投資建廠。短時間之內看不出來,五年十年以後肯定不一樣。”
楚方:“那我選擇內地還選對了?”
秦峰不禁問:“你父母選內地不也是看中內地各種優惠,而且很有潛力?”
楚方微微搖頭,“以前確實。最近我才知道他們是想兩邊討好。總部設在羊城還是確定港城能回歸之後。”
秦峰嘖一聲:“真會鑽營啊。”
楚方不想再提那對糟心的父母,想起他們就煩,“秦工,周末有時間嗎?”
秦工:“上午可以,下午不行。上午渺渺和淩雲睡到自然醒,等他們醒來吃了飯洗好衣服也差不多中午了。”
楚方懂了,“用手洗嗎?”
秦峰:“家裏有洗衣機。”
“那就下午吧。”楚方說出來,注意到車行的特別慢,比人家自行車都慢,“開快點吧。”
司機不禁側目。
楚方:“我們得去公司,你開太慢等回來秦工就趕不上最後一班公交車了。”
司機頓時有些尷尬,連忙踩油門。
因為他先前龜速,以至於跟走走停停的公交車先後抵達一中門口。
秦峰也沒跟楚方客氣,下了車衝她揮一下手就往學校去。
在教學樓門口等一會兒,下課鈴聲響起。
秦峰看一下時間,還有一節課才放學,就朝高三年級走去,打算把東西都給傅淩雲,由他轉給渺渺。
高三年級的老師喜歡拖堂,要是趕上講試卷的時候下課,下一節是自習,那都根本不下課,不給學生上廁所的機會。今天也沒例外。不過因為秦峰的到來,老師不好當著學生家長的麵“壓榨”學生,利落的放學生出來。
秦峰沒告訴傅淩雲王根寶的事,隻是說擔心變天。
當著同學的麵,傅淩雲有點不好意思。等到晚上到寢室把東西拿出來,看到室友們羨慕的目光,內心的感動壓下了羞澀,高興的帶著笑進入夢鄉。
由於秦峰在意傅淩雲這個兒子,傅淩雲不缺安全感,周六晚上到家,從老兩口口中得知王根寶判了,傅淩雲內心毫無波瀾。
秦峰不放心,讓渺渺跟傅淩雲一塊睡,名曰夜裏變天他們哥倆可以報團取暖。
渺渺心想半夜變天可以讓他四哥起來找厚被子,所以就搬去跟他傅淩雲睡。
翌日清晨,秦峰跟往常一樣起來,估計放鬆下來的倆孩子還在睡,就悄悄推開他們的房門。
見他倆睡得很香,眼底也沒有黑眼圈,估計晚上沒驚醒,就下樓幫他們父母做早飯。
飯後,渺渺和傅淩雲還沒起,秦峰放心地出去。
他父母問起,他就說去找他徒弟。
秦峰確實找他徒弟。
他徒弟從失戀的打擊中走出來,又交了一個女朋友。這次再也不去迪廳了,經常跟女朋友坐公交車逛公園圖書館,看起來是想踏踏實實定下來。
秦峰找他可不是找他取經。討好女孩子秦峰太會了。隻是他平時上街很少關注這方麵的事,所以問他徒弟哪兒有花店,店裏都有什麽花。
徒弟老懷欣慰,師傅終於舍得開屏了。顧不上調侃他,立馬把他所知道的約會地點全寫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