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62章
蔣玉珍沒想到大過年的也不能安生, 還出了這麽一檔子破事兒,又煩又怕又心虛,正想上前看看, 卻被周明軍扭頭惡狠狠的推了個跟頭。
“你已經害了我奶,還想害我弟嗎?”
蔣玉珍臉黑的跟鍋底似的:“你個小兔崽子說啥呢?”
周明軍還是恨恨的:“明翔要是燙壞了,我肯定跟你沒完!”
說著就拉著周明翔去屋裏找周老太去了, 周老太一看,立馬氣得在裏麵破口大罵起來,又趕緊讓周明軍叫了人, 把周明翔拉到衛生所去看。
周明翔的腿上已經起了泡, 棉褲都穿不上去,隻能用被子虛虛蓋著, 疼得他又哭又喊, 跟前看熱鬧的人都在竊竊私語的議論著。
“這大過年的, 把孩子燙成這樣,這年可怎麽過啊?”
“是啊, 這麽大個人了, 幹活怎麽還毛手毛腳的?”
“啥呀,我前兩天可聽老太太說了, 說她拿了家裏的錢去城裏說給孩子買衣裳, 結果錢都花完了, 給孩子買的棉衣卻又薄又輕,給她自己買的倒是還挺厚實的。”
“不是吧?她平時看著不是這種人啊?會不會是給孩子買的是山茶買的那種的啊?就那個什麽新款什麽絨服的?”
“羽絨服?”
“對對對,就是羽絨服, 我可去山茶家看了, 雖然摸著不厚, 還輕飄飄的, 但是穿上身可暖和了呢,她家劉阿婆就穿的那個,可把我家婆婆羨慕壞了,還說讓我也給買一件呢。”
“你快別了,你知道那羽絨服一件多少錢嗎?一百多!別說咱們買不起,就是周家也買不起!”
“啊?這麽貴啊,一百多,這也太貴了,夠咱們大半年吃喝了。”
“可不是嘛,所以你想想,平安媳婦兒能給那三個孩子買那麽貴的嗎?要不前兩天周老太在家裏罵呢,要我看啊,她就是心裏氣不過,才把這氣撒在孩子身上的。”
這說著說著,儼然已經把蔣玉珍當成一個拿孩子出氣的惡後媽了。
蔣玉珍簡直沒地方說理去,明明是這三個小兔崽子胡攪蠻纏,她才不小心把水弄撒了的,怎麽到她們嘴裏,就成她故意的了?
周平安今天就要到家了,她閑的沒事兒幹嗎?給自己找這麽大的麻煩!
蔣玉珍又氣又窩火,可也沒時間解釋了,周老太行動不便,周明軍又是個小屁孩子,她這會兒就是再生氣,也得跟著一起先帶周明翔把腿看了再說,不然等周平安回來,她不好解釋。
於是蔣玉珍又進屋去頂著周老太的罵拿了錢跟著架子車一起趕去衛生所了。
山茶這邊正在吃剛出鍋的炸藕合,劉阿婆就從外麵看熱鬧回來了,一進門就搖頭說道:“這大過年的,也不能安生。”
山茶一直沒出屋,但從聽到外麵吵鬧聲後,就知道應該又是蔣玉珍家裏出了事兒。
“她家又怎麽了?”
“也不知道怎麽弄得,把小的那個孩子腿給燙著了,我遠遠看了一眼,起了不少燎泡呢,疼的孩子直叫喚,也怪可憐的。”
“送去衛生所了?”
“嗯,送去了,不過我看燙的還挺嚴重的,以後估計要留疤,你說這大人有什麽矛盾,衝孩子撒什麽氣啊?”
劉阿婆把在外麵聽到的說蔣玉珍的話都跟山茶說了一遍,山茶一聽,笑道:“這事兒估計還真是冤枉她了,她這會兒可沒這麽傻。”
劉阿婆不懂,在她看來,蔣玉珍還真是能幹出這種事兒的人,要不以前也不會這麽欺負山茶了。
山茶也沒有細跟劉阿婆解釋,畢竟隻有她知道蔣玉珍這段時間忍的跟忍者神龜一樣的,是為了什麽。她這會兒肯定勤等著周平安升職回來來年好打申請帶她去部隊呢。
她就是再忍不住,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暴露原型。
不過估計大家說她的也是真的,以趙春花的脾氣,跟她一起去逛街能不給自己家撈點兒東西回去?那天去城裏,她八成讓蔣玉珍給娘家買了不少東西,要不蔣玉珍也不會一句話都不解釋。
要說這趙春花也挺有意思的,她表麵上看起來好像挺疼蔣玉珍這個姑娘的,可實際上她也沒在乎過她的死活,明知道蔣玉珍在周家的日子並沒有他們想的那麽好過,但她問蔣玉珍要錢要東西的時候,還是一點兒也不手軟。
很多事情要不是她推波助瀾,蔣玉珍也不會走到現在這個地步。
想到這裏山茶嗤笑一聲,管他們呢,自作孽不可活唄。
山茶衝劉阿婆招招手,把炸藕合的盤子端過去遞給她,說道:“她們愛怎麽樣怎麽樣吧,咱們好好過咱們的年,管她呢。”
劉阿婆點點頭,伸手拿了一個嚐了嚐,讚歎道:“知遠這手藝可真不錯,好吃,真好吃!”
一直到了下午四點多,周家院子才重新有了動靜,周老太腿不行了,嗓門倒是很大,山茶隔著兩個院門都聽到她在那邊激動哭喊的聲音。
是周平安回來了。
山茶頓時來了興致,她已經迫不及待的想看到蔣玉珍要是知道周平安升不了職也帶她去不了城裏後,臉上會是個什麽樣的表情了。
正好她午飯貪嘴,多吃了點兒謝知遠炸的藕合,這會兒還撐得沒消化,出去溜達一圈兒正好,於是就拉著謝知遠一起出了門。
快到門口了,謝知遠卻突然讓她停住了。
“等等,這天好像要下雪了,怪冷的,你換個厚點兒的衣服穿吧。”
山茶感覺好像是有點兒陰沉,也沒多想,就同意了。
謝知遠一聽,抿著嘴角就進了屋,等出來的時候,山茶卻看見他身上穿著的正是前些天他們去城裏的時候買的那件深灰色羽絨服,手裏還拿著山茶那件奶白色的,說道:“也不用非等過年穿了,現在天兒冷,就先穿上吧。”
他心裏那點兒小九九,山茶跟明鏡似的,嘴角一勾,也沒說什麽就把衣服接過來了,一邊穿才一邊問道:“你怎麽知道我出去幹什麽?”
“猜的。”
謝知遠挑著眉有些得意,卻沒跟山茶細說。
其實現在哪怕山茶皺一下眉頭,他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山茶又說道:“我就是去看熱鬧,可不是去看他的啊。”
謝知遠又點頭:“我知道。”
“那你幹嘛跟孔雀開屏似的,還把過年的新衣服都拿出來穿了。”
謝知遠給山茶拉好拉鏈,把人往懷裏一抱,低聲說道:“你不看他,他卻肯定要看你,我故意穿這新衣服,就是為了給他看的。”
從他認識山茶的時候起,他就知道周平安對山茶一直念念不忘,當初他去山茶家裏提親沒成的事兒,雖然周平安沒有直說,但謝知遠也從他話裏行間聽出了點兒端倪,好像是山茶沒看上他,跟媒婆說了好多難聽話。
他那會兒跟山茶不熟,還隻當是山茶不想給人家當後媽,後來山茶答應了他的提親,跟他成了家,他才發現山茶雖然不喜歡周平安是真,但媒婆傳給周家的話卻很可能並不是她說的,而是她那個後媽和繼姐的主意。
要不也不會她這邊剛拒絕了周家,蔣玉珍就立馬嫁到了周家去。
雖然謝知遠想不明白蔣玉珍娘倆圖什麽,但既然山茶已經嫁給了他,那他肯定不允許周平安再肖想自己媳婦兒。
所以哪怕山茶隻是去看周家的熱鬧,他也得全副武裝,跟周平安宣示一下所有權。
謝知遠平日裏做人做事都十分成熟穩當,突然露出這麽幼稚孩子氣的一麵,到讓山茶有些忍俊不禁。
“行了,穿好了,可以出門了吧?”
謝知遠這才拉著山茶的手,揣在自己兜裏說道:“走,看熱鬧去。”
周平安是跟蔣玉珍一起回來的,他人剛出了火車站,就看到了等在火車站門口一臉殷切的蔣玉珍。
夫妻倆闊別好幾個月,這大過年的好不容易見麵本該正是濃情蜜意的時候,周平安看著蔣玉珍的臉,心裏卻沒有一點兒波瀾,反倒是立馬就透過蔣玉珍想到了山茶,想著要是等在外麵的是山茶,那該多好。
他強壓住心裏的煩躁,從嘴角扯出個笑來跟蔣玉珍揮了揮手。
蔣玉珍立馬上前將他一把抱住,接過他手裏的東西,噓寒問暖道:“怎麽這麽多東西?多沉啊,我幫你拿點兒。”
周平安一聽,不知道想到啥,臉色頓時更難看了。
把東西往自己這邊一拽,粗聲說道:“不用,我自己拿就行。”
蔣玉珍熱臉貼了個冷屁股,心裏也有點兒不得勁,本來今天一早就流年不順,發生了一堆事兒,這會周明翔還在衛生所沒回去呢。
她本想著趁這功夫把周平安接一下,博個好印象等會兒也好解釋她不小心燙了他兒子的事兒,結果沒想到兩人一見麵,周平安就跟她欠了他錢似的,從頭到尾拉著個臉。
不過蔣玉珍到底心裏心虛,又存著想討好周平安的心思,雖然心裏不舒服,但到底也沒敢真計較,跟在周平安後麵就往出走。
走了好一會兒了,周平安才問道:“你怎麽來了?家裏孩子呢?”
蔣玉珍頓時眼神飄忽,左看看右看看不敢說話。
周平安一看她那樣子就知道家裏肯定出了事兒,頓時臉色更加難看,沉聲問道:“說話,到底咋了?”
蔣玉珍這才期期艾艾的把周明翔被燙傷的事兒說了,但卻沒說是自己不小心燙的。
誰知周平安一聽,突然暴怒的把手裏東西一扔,指著她的鼻子就劈頭蓋臉的一頓罵道:“帶個孩子都帶不好,你能幹個啥!”
周圍都是行色匆匆的人,他這一聲暴吼,大家都紛紛把視線落在了蔣玉珍身上。
蔣玉珍頓時就氣血上湧紅了臉。
正要解釋,周平安卻已經拿著東西,看也不看她,頭也不回的丟下她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