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也不知道蔣玉珍是如何從中周旋的,反正趙春花和蔣衛國兩口子倒也真聽了她的話,第二天晚上就把山茶叫到屋裏,說要把東西還給她。
山茶進門就看到桌子上擺著的一個陳舊箱子,打開一看,裏麵零散的裝著幾件東西,看著都有些暗淡,並不值錢的樣子。
她隨意的在裏麵翻看了兩下,趙春花在一旁吹胡子瞪眼的:“你可好好看清楚了,你的東西可都還給你了,你要是以後再來找事兒,可別怪我不客氣。”
山茶看了一眼她腫的跟豬肘子似的腳腕,不屑的翻了個白眼兒,一點兒沒把她這話放在心上。
隨即把箱子一合,扭頭就往出走。
趙春花大喊:“你幹嘛去!”
“去周家找周平安聊天去。”
趙春花:……
她罵罵咧咧連蹦帶跳的跳出門把山茶一把拉住,叫道:“東西都還給你了,你還想怎麽樣?”
蔣玉珍也看向山茶,目光閃閃躲躲的:“對啊,山茶你也別太欺負人吧。”
山茶回頭把三個人挨個打量了一遍,最後落在蔣衛國臉上:“我欺負人?字據上白紙黑字的寫了十三樣東西,你這箱子裏就裝了六樣,到底是誰欺負人?”
趙春花理直氣壯的:“家裏什麽情況你不知道嗎?你爸養你這些年,難道不花錢嗎?家裏日子過不下去了,你爸賣幾樣怎麽了?我以為給你留了多少值錢玩意兒呢,一堆破銅爛鐵,賣了也不值幾個錢!”
虧她還心心念念的惦記了這麽久,結果今天一翻,一樣值錢東西都沒有。
也就一個石頭看著漂亮點兒,蔣玉珍說她喜歡,趙春花就把它拿出來悄悄交給她收起來了。
她想著山茶反正也沒見過,問就說被蔣衛國賣掉了,她還能跟自己親爹計較嘛。
趙春花如意算盤打的劈啪響,卻不知道山茶早就已經知道裏麵有什麽東西了。
“既然不值錢,你還伸手偷?看樣子你並不在乎蔣玉珍的婚事啊,那我還是去找周家聊聊好了。”
山茶說著又甩開她的胳膊要往外走,趙春花瘸了一條腿,哪兒抓得住她,眼看著她就要出門,蔣玉珍趕緊一把將脖子上掛著的石頭墜子扯出來,又從兜裏掏出來一個鐲子,一起扔進箱子裏說道:“給你給你,都在這兒了,其他的東西我們真沒拿,爸,你快跟她說一下啊。”
一言不發的蔣衛國臉黑的跟鍋底似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山茶,斥道:“其他的東西是我賣掉了,剩下的就這麽多,都在這兒了。”
“蔣山茶,你現在怎麽變成這樣了?她是你姐姐,你給她一樣怎麽了?”
山茶掃了一眼玉墜子,沒發現什麽端倪,於是將蓋子一蓋,把箱子抱起來,瞥了一眼蔣衛國說道:“憑什麽?你不會以為她改姓蔣就真是我親姐了吧?”
“你……”蔣衛國被她頂的下不來台,山茶也懶得再搭理他,抱著自己的東西回西屋去了。
一進門山茶就順手拿棍子把門抵住了,然後把箱子裏的玉墜子拿出來仔細看了看,確定沒有問題後,貼身掛在了自己脖子上。
這對原身來說,是很重要的東西,雖然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再穿回去,原身有沒有可能再回來,總之這墜子掛在她身上也算是物歸原主了。
除了這個玉墜子,其實其他東西的確如趙春花所說,沒什麽值錢東西,看起來像是鍍銀的首飾,又舊又髒,山茶打算有時間清洗一下再看看怎麽處置。
她現在雖然短暫的捏住了蔣玉珍的把柄,但這也不是什麽長久之計,等蔣玉珍跟周平安一結婚,她這些把柄也就不作數了,所以她得盡快給自己想好別的打算。
一時跟這母女倆鬥智鬥勇,她還能當是樂子,可要是讓她一直在這裏窩著,她肯定是不願意的。
山茶想了半晚上,一直到淩晨幾點才終於沉沉睡去。
有了她跟蔣衛國的約法三章,趙春花早上也不敢叫她了,但幹活歸幹活,她嘴上卻也沒閑著,把院門大開著,一邊幹一邊順理成章的跟街坊鄰居抱怨。
“你看我家山茶,這個點兒了還沒起呢,最近越發懶了,還說不得罵不得,你看我這腳……”
“玉珍在廚房做飯呢,哎……這到底不是自己生的,生怕人家不高興,這要是玉珍這樣,我早收拾她了……”
山茶出來的時候,她正說得起勁,看見山茶趕緊閉上了嘴,山茶卻看也沒看她,把她當空氣似的甩在身後,顧自去了灶房。
山茶不幹活了,做飯的工作就落到了蔣玉珍頭上,家裏這麽些年都是山茶做飯,蔣玉珍連燒火都燒不利落,弄得灶房裏烏煙瘴氣的,還蹭的自己滿臉灰。
山茶看她跟灰頭鼠臉的老鼠似的,心情十分愉快,就是洗臉的時候發現那洗臉毛巾又硬又黑,讓她下不去手。
她十分嫌棄的把毛巾從臉盆架子上撥下來扔到一邊,剛好被趙春花給看見了。
“你個敗家玩意兒,好好的毛巾你扔地上幹什麽!”
山茶坦然道:“太髒了,給我換條新的。”
趙春花張嘴就想罵人,山茶抬起手來看了看自己不怎麽白皙的手指,又說道:“聽說周平安跟玉珍姐定親給了不少東西呢,你說要說這婚不結了,東西是不是得要回去啊?”
趙春花聽明白了她的意思,頓時就像被掐了嗓子的雞,梗著脖子說不出話了。
蔣玉珍生怕她媽把山茶給惹惱了,趕緊推了趙春花兩把:“媽你就別說了,去給她拿條新毛巾吧。”
“還有臉盆和牙缸牙刷,我都要新的。”
山茶知道周平安跟蔣玉珍已經定好了結婚日子,這兩天趙春花正在給蔣玉珍采辦嫁妝,因此她要的這些東西家裏全都有準備,索性一次性全部換了,免得她看著膈應。
趙春花一肚子火,卻拿她一點兒辦法都沒有,隻得把她給蔣玉珍準備的嫁妝拿出來給山茶用了。
換了幹淨毛巾,山茶這才舒舒服服的洗了個臉,洗完順手把東西拿回西屋,一把鎖鎖上了。
趙春花氣得差點兒把牙都咬碎了,那新新的東西給了山茶那個小蹄子就算了,竟然還鎖起來不讓他們用!
她生氣,蔣玉珍就更別說了,那些原本可是她結婚時帶到周家去的嫁妝,現在都被山茶給用了,她能不生氣嘛。
可生氣她也沒辦法,誰叫山茶捏著她的命脈呢,等她跟周平安結了婚,看她怎麽討回來!
母女倆憋著一肚子氣做好了飯,不等叫蔣衛國吃,山茶就先掀開鍋蓋給貼著鍋底給自己舀了一碗。
一鍋稀飯本來就沒多少米,被山茶一勺子舀了大半,就剩些清湯寡水的湯在鍋裏了。
山茶就著鹹菜喝完了一碗稀飯,把碗隨手放在灶台上,帶著點兒嫌棄的表情點評道:“玉珍姐,你這手藝啊,實在是不怎麽樣。”
蔣玉珍:???
她臉都憋的快變形了,最後才強忍著扯著嘴角說了句:“是嗎?我覺得還行,可能比不得你手藝好吧。”
山茶點點頭,十分認同:“確實,差得遠了。”
蔣玉珍:……
把母女倆氣得要上吊,山茶這才心情不錯的出門了,她在村子裏轉了兩圈兒,然後拐到了村西頭一家獨門獨戶的院子前,敲了敲門。
“誰啊?”一個蒼老的聲音在裏麵問道。
“我,山茶。”
院門很快被打開,一個七十多歲的老婆婆從裏麵探出頭來,看到山茶,有些欣喜道:“你咋來了?快進來,吃了嗎?”
山茶點點頭:“吃過了,劉阿婆。”
劉阿婆卻是不信:“你平常這個時候可不來,是不是你後娘又欺負你了?我這兒還有兩個窩窩,你快去吃了。”
山茶又解釋了好幾遍,劉阿婆才相信她真的已經吃過了,親熱的拉著她的手進了屋。
劉阿婆是個孤寡老婆婆,雖然跟原身不沾親不帶故,卻是整個清水灣唯一知道原身脾性的人,村裏人都說趙春花是個好後媽,蔣玉珍是個勤快姑娘,但隻有劉阿婆知道,這些都是趙春花母女倆裝出來的。
可惜她一個孤寡老太婆在村子裏說不上話,又怕自己戳穿了趙春花的真麵目,到時候山茶的日子更不好過,於是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在山茶被欺負了的時候,偷偷幫她一把。
她知道平時這個時候山茶肯定得在家幹活,沒時間到她這兒來,所以今天才會一看見山茶,就覺得是她又被趙春花欺負了。
山茶跟著劉阿婆進了屋,一邊跟她說話,一邊把屋子打量了一下。
屋子雖然破舊,卻收拾的十分幹淨整齊,除了簡單的桌椅板凳之外,唯一的家具就是角落裏擺著的那台老式縫紉機了。
那老式縫紉機上嚴嚴實實的蓋著一塊兒大花布,盡管有些年頭了,但仍然能看出劉阿婆挺寶貝它的。
山茶學設計出身,用過的現代化縫紉機不在少數,但這種原始腳踩縫紉機,她卻還隻在書裏見過,也不知道用起來一樣不一樣。
畢竟她今天之所以來找劉阿婆,有一個很重要的目的,就是想跟她借這個縫紉機用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