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扭曲

  等到見麵，我已經忘記是什麽時候了，從早上到現在，我一點也沒有吃，陽光早就把我的食欲暴曬的一幹二淨。遠遠的看她打著遮陽傘，悠悠的走來。很想立刻衝上前去，可心裏又不甘，這漫長的等待，耗盡了我對愛情的所有浪漫。


  她走到麵前，用傘遮住臉，連連的催促道：“趕緊走，趕緊走！”說著就拉著我的手臂逃一樣的離開她們校門口，直到經過一個轉角，她才放慢了腳步。


  那一刻，我覺得我仿佛受盡了屈辱一般，愛情突然變成了一種麵子，如果我真的那麽不堪的話，分手，我不會有絲毫的難過。我不明白，明明是同一個人，為什麽會表現出這麽大的差別，甚至開始懷疑，我是不是在和兩個人戀愛。


  “你怎麽突然就來了！”她還是帶著我不明白的憤怒。


  “我給你發短信了，你沒回。”


  “你豬啊！不知道我喜歡睡懶覺啊，不知道我睡覺時關機啊！”她開始用她唱美聲的聲音向我咆哮。


  “不知道！”我也開始發作了，我再也受不了這種屈辱了，愛情仿佛成了我一個人的祈求，而她就像個高高在上的施舍者，把我的自尊踩得粉碎。


  “喲！都敢向我發脾氣了！”說著她聲音越來越高了。


  路邊不斷有人走過，我開始不敢和她爭吵，我覺得情侶間在外人麵前的爭吵是最沒有意義的，他們沒有任何保證，也沒有任何身份的保護，有的隻是那顆所謂的愛的真心，而這種虛無的東西，在現在這個物欲的世界裏什麽都不是。如果再這樣爭吵下去，我覺得會是一件很丟人的事。可她永遠都不會想到這些，她仿佛覺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委屈，開始大聲的發作起來。她的聲音越大，我越感到尷尬，突然覺得愛情也是一種負擔，愛情也是一件小孩子玩的無聊遊戲。


  最後，我又敗在了她的眼淚上，認錯，道歉，什麽都是我來做。愛情，扭曲了的不僅是事實，還有很多事實帶來的結果。


  那一天，不僅僅是一個小時的時間，還有我就這麽在漫長的等待中耗盡了我所有的熱情。最後在哄好她以後，我一個人默默的買票離開。乘興而去，敗興而歸，生活中有太多的事情時如此。我隻能安慰自己，太過執著於結果，傷到的隻會是自己。


  我沒有送她回學校，她不讓，我也沒讓她送我去車站，她討厭走路。一個街口，兩個本該無比親密的人卻因為各自的借口朝著不同的方向走去。


  剛走幾步，我就轉身去回望她，好期待她也能回望見我。可沒有，期望是一個人傷害自己的最好手段。她就那麽優雅的走著，快速的走著，遮陽傘都好像要被她行走速度帶起的阻力所吹走。


  她，有時候真狠，可她，有時候也真聰明。


  開始懷疑，這樣的一個人真的愛我嗎？一切是不是隻是我的一場夢而已。開始擔心夢醒時自己的窘迫，原本對愛情的憧憬，變得好蒼白，就像她的身影，夕陽下，沒有染上一絲餘輝，就這麽消失在了路的盡頭。馬路也因為紅綠燈的轉換，而變得時而吵雜，時而冷清。可我的心情卻是低落到了穀底。


  原本以為，這次來看她，給她一個驚喜，會讓她覺得我是很愛她的。可其實，我就算不來，她也知道我是很愛她的。原本以為，她見到我那一刻會是無比喜悅的，會衝上來給我一個吻，可事實就是我被無情的驅逐回了起點。原本以為，就算我不喜歡和陌生人見麵，但她也會自然的告訴她同學，她有一個男朋友，可事實就是，我連她們校門口都不配待。


  還有很多很多的原本以為，在她的愛情觀中，變成了什麽也不是。我甚至開始懷疑，是不是我理科生的思維太久，即使是在大學中經曆了這麽長時間的文科教育，我依舊改變不了。我的思想和她的就像平行線和五線譜一樣，即使有一樣的外形，代表的卻是兩種毫無關係的東西。


  惆悵，一路的惆悵，在這個陌生的城區，我真的很痛恨自己的方向感，真希望自己就這樣迷路在這裏，最好把自己也迷失，反著沒人會在乎。


  就這樣，一條一條街的走，一條一條街的胡思亂想。我良好的方向感，讓我即使在陌生的環境中也能找到出口。但在愛情中為什麽我就沒有這樣的方向感呢？為什麽我那麽輕易的就迷失的忘記了原本的自己。


  最後，我還是來到了她們學校的門口。夜幕還沒有拉上，明亮中帶著黑夜將要來臨前的蠢蠢欲動。那個熟悉的身影又出現在不遠處，隻是這一次身邊有一幫人的陪同。


  就這麽遠遠的看著，看著她從我眼前歡樂的走過，那滿臉的笑容扭曲了她那張小小的臉，而那雙小小的眼睛也在這笑意中不知道消失到了什麽地方。


  原來，她也可以這麽快樂。


  我又開始不停的問自己，不停的折磨自己，為什麽和我在一起，她從來沒有這麽的快樂。愛情難道不是這個世界上最快樂的事嗎？愛人難道不是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人嗎？

  好多好多的關於愛情的疑問充斥在我的腦中，抬頭，那被夕陽染紅的雲，形成了一個漩渦，不停的旋轉，直到把我轉暈，轉的失去知覺。是不是我曾經的她也是在這樣的折磨中，一點點對愛情失去了熱情，對我失去了熱情呢？

  夜，一下就可以黑下來，想起了一句話：絢麗的霓虹燈，傷透了城市裏孤獨人的心。


  可我明明是有愛人的人，為什麽我還如此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