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3章
江家今晚並不安寧。
從季家回來後, 眾人心照不宣地都留在了大廳裏。
江父從未對女兒疾言厲色過,她從父親身上感受到的從來都是和風細雨。
但是從抵家開始,父親就一直很嚴肅。
江母拉了拉女兒的手, 心疼地摸摸她的頭:“乖乖,你說你沒事還和他糾纏什麽呢?爸爸媽媽是絕對不支持的。”
江斯言收到季瀟雨的消息後,很輕地嗤了一聲。
這個陳寄白, 可真是好樣的。
替他說話?
不可能。
……他最多就是少說點話。
江斯年也就成為了今晚的主力軍之一。
他痛斥著陳寄白的行徑,反對聲格外的大。
別說陳寄白去纏了他半天,沒用, 他該反對還是反對, 這兩個能不在一起就不在一起。
江千寧試圖解釋一下:“還沒在一起。”
“那現在是什麽情況?”江父問,“他還在追你嗎?”
江千寧微默, 點點頭。
江父冷笑了聲:“他當我女兒是什麽?想不要就不要, 想要就要?做他的夢去吧。世界上哪有那麽多的回頭草等著他吃?”
江千寧不說話了, 低著頭假裝自己是隻鷓鴣。
江父走到她旁邊,恨鐵不成鋼地指著她道:“你說你, 怎麽能這麽沒骨氣?你的脾氣呢?傲氣呢?這是能原諒的事情嗎?你大學畢業那一年, 在國外病成那樣,還瞞著家裏不肯說, 得虧我和媽媽意外知道了, 才飛過去照顧你。晚上幾步, 你都得燒傻。為了一個男人病成這樣,爸爸暫且就不說你了,隻要你自己願意走出來就好。可現在呢?你要兩次踏進同一個坑!”
江父氣得胸膛起伏, 他看向愛女的表情又是愛極又是痛極。
他最是心疼小女兒, 可她卻又是最會叫他舍不得。
這一樁樁一件件的, 她竟不知疼痛的, 還要往裏跳去!
她自己不怕疼,可他怕!
他隻有這麽一個閨女,隻有這麽一個閨女……
從小到大錦衣玉食,捧著都怕化了。兩個兒子糙著養,一個閨女細著養,跟她連大聲說話都沒有的,隻當做寶貝一樣疼惜。他們愛她,不知有多愛,他隻希望她能找個好的歸宿,對方能接過棒去接著疼她便好。
卻不希望對方是一個如此能傷她之人,更不希望今後她還會有遍體鱗傷的可能。
之前她那樣難過,他們束手無策,他又恨又悔。如今情況好不容易好一點,這兩人好不容易分開,他又怎麽可能叫她去重蹈覆轍?
江千寧被這樣一凶,眼睛瞬間就紅了。像是可憐兮兮的小鹿一樣,艱難地抬著眼睛看父親。
那模樣,隻叫人心都要化了,哪裏還舍得再衝她生半分的氣。
江斯言第一個舍不得,站出來將她擋在身後,試圖叫父親冷靜一些:“爸,您別嚇她。她就是個小孩兒,懂什麽呢?好好跟她說,她能明白的。”
江斯年也是攔著說:“隻要她開心就好了,爸,您別氣壞了。”
江父轉過頭去,深歎了一聲。
今天他將陳寄白叫去一邊說了半天的話,他一邊要他們分開,陳寄白一邊拒絕,並與他立下各種保證。但說實話,他的話,江父一句都不想聽。
他與陳父是自小的交情,兩家的關係不會因此斷掉,但是這與兒女親事無關,他的態度很明確,他不會讚同他們的親事。
陳寄白將嘴皮子說破了都沒用,他的態度很堅決。
到最後,兩人自然是不歡而散。
當然,是他先走的,陳寄白還在試圖說服他。
陳寄白哪裏知道呢?他做再多都是無用功,說不服自己的。
兩個兒子啊,對女兒的疼愛不少他半分。
瞧瞧,他這才說了幾句話,他們就受不了地擋住了她。
江父咬牙暗氣。
江千寧低著頭,眼眶裏包著淚。
“爸爸……我會好好處理的……”
“你要是能好好處理,今天就不會叫我知道了。我隻一個要求,以後不要再理會他,你們兩個之間,還是離遠點的好。”
江斯年拉了拉他:“你溫柔點。”
江父:“……”
這還不夠溫柔嗎!
他氣得瞪著江斯年,他已經是很控製脾氣了。
合著,他們兩兄弟小時候不管怎麽挨揍都沒吭過聲,這會兒聽他大聲點對妹妹說話就開始舍不得了?
也是這時,阿姨來說陳寄白來了,正在外麵等著拜訪。
江父大手一揮:“不見,叫他回去。”
話音一落,陳寄白就走進來了。
沒辦法,兩家太熟了,連門衛啊阿姨啊對他們都是很熟的,互相走動再正常不過了,他能闖進來也不是什麽稀奇事。
江父狠狠瞪他:“誰叫你進來的?”
陳寄白一聲沒吭,隻走到江千寧身邊緊握住她的手,摩挲了下後,便在所有的目光中坦然又平靜地下跪。他就那樣跪在她稍微前些的地方,以保護之態護著她,像是恨不得用自己的身體來擋住所有的攻擊。
所有人都是一驚。
沒人想到他會跪下。
陳寄白對江父說:“江叔,您有什麽氣朝我來撒,您別怪她。一切都是我的錯,您想打想罵都行,今天我就是來認錯的,認過去的所有錯。”
“你別在我家跪,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怎麽你了!”江父更是生氣,“起來,回你自己家去!”
陳寄白搖頭拒絕,“您是她的父親,我自小也是把您當做第二個父親,我很敬重您。在我決定追求寧寧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得先求得您的同意,隻是很抱歉,諸事耽擱,一直到今天才與您來認這個錯。”
江父的火氣更是翻湧。
“那你別想了,我不可能同意。你今天就算在這裏跪到死我也不可能點頭。除開這件事,隻要你安分一些,不再對寧寧有任何想法,我們依舊還能以父子相處。”他也是看陳寄白長大的,以他和陳父的交情,他們對彼此的孩子都是視如己出的。但是這件事的性質不一樣,陳寄白碰到的是他的底線。
陳寄白的眉眼很堅定,淡淡的,卻是充滿誓不罷休的味道。
江父看得出來,今天——他怕還真是要在這裏跪到死不可?
可真是個強種!
“你之前做什麽去了?現在才在這裏喊後悔,不覺得太晚了嗎?!”
陳寄白微垂下頭,看著地麵,心裏不知有多疼。“是太晚了,所有的一切都晚來了一步,才會給寧寧帶來這麽多的傷害。但我同您保證,一開始我從未想去傷害她,她是我最舍不得傷害的一個人。可是我還是沒做好,最後,竟是傷她最深。”
江父氣得發笑,胸腔裏都在翻湧著不住的怒火。
這個豎子啊!
“你知道就好啊,你傷她那麽深,我作為一個父親,又怎麽可能同意你們在一起?你憑什麽叫我相信,以後你不會再傷她半分?她的命就一條,愛你一次,都已經折損了半條,我怎麽敢叫她再愛你一次?!”
陳寄白驚愕抬眼看他,他不知江父的話是什麽意思。什麽叫做——就已經折損了半條?
所以,到底私下裏是發生了什麽他不知道的事情嗎?
還不待他問,江父已經不欲再理他,大步過來,拉住江千寧的手腕就要帶走她。
陳寄白下意識地去阻止,但是沒用,江父要做的事情從來也沒有人能夠阻攔。他愣是帶走了江千寧,“你要跪你就跪,沒人攔你,我也絕不可能同意!今後要是叫我知道你再纏著她,你看我怎麽收拾你?”
江父這樣的態度,連兩子都插不進去半句話,更何況是他。
可陳寄白的漆眸隻凝在江千寧身上,見江父走得飛快,江千寧跟得困難,他遙遙請求:“您慢一些,您別罵她,若是要責怪,請都怪在我身上。”
江父飛快地轉過身來乜了他一眼:“我還要你交代?!”
他把江千寧帶走了。
隔絕掉了陳寄白的視線。
這大概隻是,今後再也不叫他們見麵的一個前奏。
陳寄白滿心慌張,卻又不知該如何作為。
可是這本就是一個幾乎沒有出路的死局。
江母歎了口氣,跟在丈夫後麵離開,一言不發。
江斯言和江斯年沉默片刻,亦是歎氣。
江斯言開口道:“你回去吧。”
眼看這局麵,今晚注定是沒有結果的。
他們所有人都沒想到陳寄白一來,二話不說就是跪。那樣驕傲的一個人啊,說跪就跪,屬實是把他們給驚到了。可他跪得就是心甘情願。若非被打動,江斯言也不會說這句話。
但是即使如此,他的下跪也改變不了江父的任何決定。
作者有話說:
陳狗啊,可憐啊。跪吧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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