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九州合宴。


    陳寄白在這裏有個應酬,是和幾個合作商一起吃飯。


    有個合作商帶了個約莫十六七歲的女兒一起,但她安靜地隻玩手機,沒有對他們造成任何影響。


    他們今晚的商談很順利。


    簽完合同後,陳寄白道:“這裏的菜品都還不錯,各位多嚐嚐。”


    帶了女兒的合作商也拉了拉她:“吃點東西,別光顧著看手機,都看一晚上了,看什麽呢?”


    “嗚嗚嗚爸爸,我好像失戀了。我女神,你記得不?就江千寧!她好像戀愛了嗚嗚嗚。”


    整桌的人覺得小姑娘還挺可愛的,這個畫麵頗有喜感,紛紛看了過來。陳寄白的目光也落了過去。


    合作商說:“戀愛怎麽了?哦,你們年輕人說的那什麽……塌房?你塌房了嗎?”


    “我沒有!我才不會塌房呢,我的小玫瑰是世界上最好的小玫瑰。”


    合作商故意逗她:“可你不是說她談戀愛了?”


    “可是、好吧,其實吧,男方長得挺帥的,配得上我姐姐,那我就勉強同意一下這樁親事。好了,我同意了,那我就不算塌房。我就坐等他們官宣啦!”


    陳寄白眉心一跳。


    他破天荒地被這種生意之外的事情引起興趣,難得地插嘴問道:“已經確定了?”


    小姑娘說:“差不多吧。”


    這麽多照片,這麽多同入同出的證據,在她眼裏差不多就是確定了。


    她年紀小,涉世未深,隻追過江千寧這麽一個明星,對娛樂圈的了解並不多,自然不清楚這種事情在娛樂圈裏其實很尋常,也不清楚裏麵的彎彎繞繞,她是真心實意地以為江千寧真的和應之序在一起了。


    陳寄白蹙了下眉,但沒有再問,恰如其分地適可而止。所有人都以為他是被小丫頭勾起的興趣,隨口一問罷了。


    沒人注意時,他給陶子越發了條消息:【寧寧和應之序?】


    陶子越剛開始夜場,收到消息,一臉懵。


    啥意思?

    ——哦,這是在問他,這事兒真的假的。


    不是,他怎麽會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他一個大男人,又不可能那麽八卦,關鍵是,寧寧也不可能那麽及時地和他分享戀情啊。這個問題今天但凡是問杭夏或者季瀟雨他都沒這麽懵。


    陳哥到底是怎麽覺得他會知道的?

    陶子越應該回個:我不知道。


    但他不敢。


    從小到大就沒敢過。


    他乖乖地自己戳杭夏去了,以自己的名義問這個事。


    但杭夏也不知道:【最近寧寧很忙,我沒和她在一塊,我不知道啊。】


    陶子越:【你們不是小姐妹嗎?她有情況了能不告訴你?】


    杭夏撓撓頭,不情不願地承認:【她們嫌我笨,跟我說得少行了吧!!】


    其實也沒有這麽慘,江千寧她們隻是善意地調侃。但杭夏比較粗神經,很多細事情她們還真是少問她,她知道的事情自然而然的也就會少一點。


    杭夏平時都是和他們打著玩的,陶子越也沒當真,隻是撓撓頭,苦惱自己的任務完不成。他不死心地勸道:【那要不,你問問?】


    杭夏自己都沒這麽八卦呢,她嫌棄道:【你怎麽比我還八卦?管他真的假的,娛樂圈分分合合快得很,寧寧要是認真的,自己就會介紹給我們了,其他沒介紹的,要麽是假的,要麽就隻是玩玩而已。】


    陶子越無言以對。道理是這麽個道理,但是吧……


    玩玩也不行啊。


    在小溏心的事情上,陳寄白很嚴格。以前他們還戲笑過,陳寄白像是江千寧的第二個爸爸,管得也忒緊了。


    這三年因為小溏心對陳寄白動了春心,所以陳寄白這三年放了手,沒追也沒管。


    三年一過,小溏心一想通,謔,好家夥,又變成了他們熟悉的味道,又給管上了!


    陶子越撓著頭,苦惱不已,索性自己親自出馬,化身男閨蜜,找江千寧談心聊八卦去。


    他認認真真打了一大串字。


    【江千寧】:?


    【江千寧】:一邊玩去,乖。


    陶子越:“……”


    他無言凝望天空。


    他盡力了。


    最終,他給陳寄白發過去的消息是:【我不知道,杭夏也不知道,她不肯說。】


    陳寄白看著這條消息,眉心蹙得更深。


    什麽叫做【她不肯說】?

    陶·直男·子越並不知道,他不經過大腦的一句直白的解釋,貌似把事情越描越黑。


    陳寄白握住手機思忖幾秒,到底沒有再繼續折磨他,隻默不作聲地按滅手機,接著應酬。


    陳母的生日快到了。


    這一次,是五十歲的整歲大日子,早前兩個月就在準備。


    ,


    江千寧忙了一天,回到蘭烏園的時候整個人都沒力氣造作了。


    母親與她發消息,提醒她記得去幹媽的生日宴,她回了個【好】。


    手機裏還躺了無數消息,都是在問她和應之序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江千寧掃了一眼具體都是誰問的,便沒有理會。


    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人。


    這次的緋聞來得比之前的都要凶,但無論是這次還是哪次,他從來沒有過問過。


    她從一開始的故意惹事、期待他問,到現在早已習慣,期待值也逐漸降低到可以忽略不計。


    不得不說,還是現在的感覺好一些、舒服一些。


    她總感覺之前的她,愛得像個瘋子。


    卻又是瘋得那麽甘之如飴。


    應之序的消息在這時突然出現。


    【應】:我助理今天在旁邊拍了幾張照片,我覺得挺好看,發給你。[圖片][圖片][圖片]


    他們今天拍的大多是合照,這些照片裏都有她,放大一看,的確都不錯。


    江千寧揚了揚唇,誇讚道:【你助理怕不是攝影師改的行?】


    應之序過了會兒才回複:【我轉告了你這話,小姑娘現在已經樂得找不到北了。】


    江千寧笑出了聲。


    【應】:[捂臉]我幫她跟你要個簽名照可以嗎?

    【江千寧】:沒問題,下次給你帶,帶一遝!

    她把手機放在一邊,去浴室泡澡。


    幹媽去年的生日她沒有去,前年也沒有,都隻有禮物送上而已。好在都不是整歲,幹媽並不在意,隻叫她安心在外忙。今年不一樣了,即使不是整歲,她也不打算再躲了,她要坦坦蕩蕩地麵對陳寄白,與過去握手言和。


    為了這次的宴會,她可是精心準備了戰袍的,勢必要做最明豔的小玫瑰。


    ,


    陳母的生日宴那一天,陳家空前熱鬧。


    江千寧一大早就乖乖坐在椅子上任由造型師和化妝師處理,一直到下午妝容造型才徹底完成。她早已習慣這些繁瑣,與家人一起前往陳家。


    她所著的禮裙之繁瑣華麗,襯得她宛如從書中走出的公主,翩然優雅,舉手投足,皆是風情。碎鑽打造的絲絲流蘇,隨著她的動作而舞動,閃爍出熠熠光輝。


    不過剛一出場,就迅速地收割了一片視線。


    眾人見狀隻驚歎:不愧是江千寧。


    這份姿色,但凡換一個人,都會少點感覺。隻有在江千寧身上,這份風情才得以被盡數顯露,才得以一亮相便直接驚豔全場。


    好一會,眾人才從她所打造的視覺盛宴中艱難地抽出理智,不少人上前攀談。


    她耀眼如星,所有的光芒,都在她的身上。


    陳寄白忽然垂眸,收回目光,與身邊原本正在交談的世伯繼續商議事情。


    世伯注意到了他的停頓,順著看過去,了然地笑了下:“寄白啊,你也到了該成家的年齡,有沒有中意的女子啊?”


    他淺笑,搖頭:“還沒想過這些。立業為重。”


    “此言差矣。你們陳家在你父親手中發展已經是極好,你畢業之後,父子兵齊上陣,發展更是勢如破竹。業早已立得安穩,成家才是當下的要緊事。”


    這位世伯到了這個年歲,什麽事情沒有經曆過,一切事情早已看得分外通透。


    他諱莫如深地笑了笑,見勸不動,也沒有再說,隻繼續剛才還沒談完的公事。


    陳母看見江千寧便愛得不行。這是她隻要看上一眼就要愛到心坎裏的孩子啊。她歡歡喜喜地迎上去:“寶貝啊——”


    江千寧把禮物遞給陳母:“幹媽生日快樂哦!祝您永遠年輕,永遠漂亮。”


    她的父母自是有備禮的,但她自己額外還準備了一份,代表的是她自己的心意。


    陳母的心都要化成水了:“我寶貝怎麽這麽乖。謝謝寶貝,幹媽今晚再拆你的禮物。不過嘛,不用看我就知道我喜歡。”


    江千寧笑意妍妍。


    江斯言站在妹妹身邊,手摟著她的肩,擋去從各方投來的覬覦的眼神,與陳母閑聊著。


    他們都相熟,無需招待,今晚客人眾多,陳母很快就忙去了,不忘給江千寧一個飛吻:“幹媽很喜歡你的禮物,幹媽愛你哦小溏心!”


    江千寧低頭掩去明豔不已的笑容。


    身邊母親還在與父親說:“我嚴重懷疑她還在覬覦我女兒,想搶回去養。”


    這個“她”,說的是陳母。


    陳母從江千寧出生便有這個心思,江母有理由懷疑至今她還賊心不死。


    江父笑意漸深,“放心,她搶不走。”


    她們已經是幹親,要想更進一步地親近,要麽是親生,要麽便是讓兒子娶回家。而前者肯定是不可能的,後者更是,不可能。


    江千寧聽著了父母的對話,心思一晃,旋即笑笑,找季瀟雨她們玩去了。


    江斯言叮囑著:“別貪杯。”


    “知道知道!”


    江斯言扶額,不大相信她的保證。


    然而地方太大,大到一眼看不到頭,他也屬實是管不住。


    看著妹妹裙擺舞動,瀟然轉身的背影,他有些擔心。


    ——不可能沒有人注意到江千寧。


    而且,毫不誇張地說,她是最吸睛的存在。


    周遭很快就圍了許多人過來。或是搭訕,或是奉承,或是迎合。


    短短一會的功夫,她就收到了不少待會跳舞的邀請。


    但她一個都沒應。


    她拎著杯紅酒,巧笑晏晏,略略地都給應付了過去。


    等人散完,杭夏用胳膊戳戳她:“那你待會跳不跳?”


    江千寧提提唇,慵懶道:“沒什麽興趣。”


    沒有一個她想要的舞伴,在這種場合跳舞便不是一件多讓人期待的事。


    杭夏忽然湊近她耳旁,把聲音壓到最低:“要不,找陳寄白跳?”


    江千寧一點特殊反應都沒有,淡淡道:“他有什麽好找的,算了吧。”


    杭夏憤憤,你是不知道這場上有多少人盯著他呢,真讓她們撲上去,能把他給蠶食嘍。


    她覷著江千寧:“這回認真的啊?”


    江千寧輕輕點了下頭,目光飄渺。


    “嗯,認真的。”


    於是杭夏也沒有再提他。


    可誰能想到。


    江千寧是不提了,某人卻自己過來了。


    在要開始跳舞的時候,陳寄白朝她們走來。


    江千寧目光微頓,但也沒躲沒退,隻問他:“怎麽了?”


    沒想到,他朝她伸出手:“一起跳支舞?”


    這個如杭夏所說,全場女人都在惦記的男人,卻是朝她走來邀舞。


    江千寧也是沒想到的。


    她以為,他躲她還來不及,沒想到他竟會主動來邀她跳舞。


    杭夏饒有興趣地旁觀著。


    江千寧卻隻是笑著搖頭:“算了,你找別人去跳。”


    他不計較過往,她卻沒辦法腆著臉再與他有什麽糾葛。


    他挑眉:“為什麽?”


    江千寧迎上他的目光,笑意淺淺,梨渦邊卻有些淒冷:“那你又是為什麽?”


    這兩人,仿佛是在打啞謎。


    不知道點內幕,都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


    杭夏連呼吸都輕了,生怕自己的些微動靜打擾到這兩人交鋒。


    陳寄白忽然蹙起眉尖。


    他似乎想不明白什麽。


    良久,他輕歎了一聲,用江千寧最熟悉的、染著星點寵溺的語氣說:“寧寧,我還是那個陳寄白。從來,從來,不曾變過。你依舊可以如從前一樣把我當哥哥,當朋友。”


    那一刻,江千寧心裏乍然想到——她又不缺哥哥,哪裏需要他來當她的哥哥。


    她家裏有倆呢!


    可轉瞬,她便意識到自己一不小心又霸道地不講理了起來。


    她反思了下,收起身上的玫瑰刺兒,斟酌著說:“隻是覺得,你太吃虧了些。”


    陳寄白不讚同道:“你何時見我與你計較過這些?”


    他這話,許是在說現下這會兒的事情,許是在說,之前幾年的事情。


    一語雙關,表達的意思,再明白不過。


    江千寧忽然彎唇,心裏有塊大石悄然消逝。


    的確是的。


    他從未從未,與她計較過什麽。


    從小到大,隻有她欺負他,沒有他不讓她。


    ——當然,她也不是隻會欺負人的,她對他也是很好的。


    他如此釋然,她再扭捏,仿佛就成了她的過錯。


    江千寧稍一忖,便換了主意。


    舞樂起時,陳寄白和江千寧出現在人群之中。


    她身上流蘇是由碎鑽製成,精致無比,燈光之下,搖曳得璀璨奪目。


    她與他共舞時,笑意疏冷,自有清淡之美。


    兩人動作流暢貼合,一時間風頭無倆。


    江斯言眯了眯眼,瞬間握緊手中酒杯。


    ——這個姓陳的,到底在做什麽?

    作者有話說:


    大噶有營養液都來澆灌玫瑰花吧~~

    感謝在2022,06,14 01:46:37~2022,06,15 01:05:4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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