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相信啟源的技術啦!”她雖然是對著疤子說,但更像是說給白啟源聽,聲音裏有種磬石般的堅定與信任。白啟源微怔。
顯赫的家世,出眾的外表,從小到大周圍的人就像行星圍繞太陽一樣圍著自己打轉,凡事都言聽計從。久而久之,白啟源性格越發倨傲,把麵子看的比什麽都重要,任何事情都容不得他人對自己有半分違背。不過蘇瑾的這句話適時讓他從即將陷入難堪的處境又有了轉圜,他麵部輪廓緊繃僵硬的線條漸漸柔和了些許。
熱鬧振奮的音樂,閃爍的旋轉魔球,感覺他慢慢握緊了她的手,蘇瑾眼底柔情似水,漣漪微漾,似有珠玉的光華在流轉。她以左手支撐著長椅,白啟源順勢一把將她拉起來。
還未站穩,腳上的旱冰鞋完全不受控製向前滑動,蘇瑾身體失去平衡,整個人都往後仰倒,嚇得她失聲驚叫!幸好白啟源動作快拉住她另外一隻手,這才有驚無險。
“小心點,站穩了。”場內的喧囂令他的聲音聽不出情緒。
她與他相識也不過一個月左右,平時見麵在一起的次數不到十次,兩個人的感情不像其他情侶那般親密無間,他總是那麽疏遠冷淡,可是這次他卻讓她心中微微一暖,緩了緩神,蘇瑾抬起臉想要看清他眼底的感情。就在這時,一陣亢奮激昂的鈴聲突兀響起。
是白啟源身上傳來的,他從口袋掏出手機看了眼屏幕的來電顯示,視線又落在蘇瑾的臉上,說:“等會兒讓疤子教你溜冰,我先去外麵接個電話。”語畢,鬆開握住她的手,按下通話鍵,大聲地說:“我現在在眉飛色舞!……什麽?你說什麽?這裏太吵了,我聽不清楚…”他一邊接聽電話一麵轉過身向出口滑行而去。
他一離開,她立馬就成了不會走路的小孩再也站不穩了,慌忙扶著長椅重新坐了下去。
“嫂子。”疤子一陣風似的滑到蘇瑾麵前,“源哥讓我教你溜冰,我教你吧。雖然我的技術不如源哥,不過我帶出來的那些人現在也都是溜冰高手呢!”他臉上洋溢著得意的神采,蘇瑾也不好拒絕,隻好點頭答應了。
溜冰場是最容易讓人摔跤的地方,也是最容易牽到女孩子手的地方。雖然手拉手的男女隨處可見,但是蘇瑾是個矜持的人,她實在是沒有辦法站穩,隻讓疤子牽著她的手帶到初學場地,然後自己再扶著欄杆。
入口陸陸續續走進來一些年輕男女,這時溜冰場已經人滿為患。方才還在場中央熱舞的女孩仿佛蒸發了般不知道哪裏去了,那些穿梭在光滑平坦的木製地麵上的溜冰者如同海底世界的遊魚,滑行自如、行雲流水。許多技術高超的人玩起了高難度的動作,不時會有其他溜冰者迎麵快速衝來,他們也能巧妙敏捷地避開;更有四五個男女手拉手一組,其中一個人突然摔倒,另外幾個就
猶如多米諾骨牌理論的排列好的一排磚頭般,一個一個依次摔成一片。
蘇瑾仔細觀察了一會兒那些溜冰者,聽到疤子喊她,連忙將目光轉移回來。
“嫂子,兩隻腳走成外八字就可以了,就像走路一樣。很簡單的,你試試看,像我這樣。”疤子一邊示範一邊講解。蘇瑾點點頭,雙手緊抓住欄杆,小心翼翼地想要邁開步子,可是溜冰鞋過於沉重,連抬腳都有些吃力。
她把所有的力量都放在了欄杆上,慢慢地挪動雙腳,一步一步,十分小心,雖然動作生硬遲鈍如初學走路的嬰幼兒,幾次都差點摔跤,不過她並沒有因此而氣餒。堅持不懈的沿著欄杆來回練習了幾趟,腳步越走越穩。很快她就發現溜冰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困難。她本就冰雪聰明,敏而好學,在疤子認真的指導下,沒過多久就掌握了其中的要領。
“對對對,兩隻腳要走成外八字,你身體的重心要是在跨步的同時稍微向前移動一點就好了。對對對,就像你現在這樣走就對了。”疤子見她越練越熟,對她豎起了大拇指,讚道:“嫂子,你可真聰明,難怪源哥喜歡你。我教的這些人裏麵,數你學的最快!”
疤子的話固然令蘇瑾麵頰緋紅作燒,但彎起的唇角分明透著欣喜。她按照疤子剛才教的方法踮起右腳尖壓住溜冰鞋鞋底前端的一塊刹車橡皮,停在原地,剛要說話,卻看到一個男孩子急衝過來,嘴裏大聲喊著,“媽了個疤子,我一來就看見你在這兒,怎麽不去找我們玩?源哥今天沒有來嗎?”
疤子聞聲好像知道來人是誰,轉過身上前幾步,抬起手往那男孩子肩膀上一拍,
笑聲爽朗,“我說你TMD腦子還真是沒有進化到人類的程度,源哥不來眉飛色舞,你現在能看到我嗎?不過你小子來這裏我倒是很意外呢。上次你老爸不知道從哪裏打聽到你在酒吧,死拉硬拽才把你從酒吧拖了出去,之後一個禮拜沒見你露麵,大家還以為你投胎做了縮頭烏龜呢!沒想到在家養精蓄銳倒是長了能耐,又偷跑出來瀟灑了!就不怕你老爸又當眾修理你了?”疤子斜睨著他,語氣頗有調侃之意。
“媽了個疤子,我被我家老頭子修理你還幸災樂禍是不是?”說話間那個男孩子看到了蘇瑾,眼前一亮,臉上登時堆滿了曖昧的笑,對疤子說:“說到底還是你疤子比我瀟灑,我說怎麽今天不來找我們玩,原來是躲到這裏憐香惜玉了啊。你小子眼光不錯嘛,剛泡上手的?”
疤子不禁失笑,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後背,“你小子別胡說,我哪裏有這樣的豔福,她可是源哥的女人。源哥出去接電話讓我教她溜冰。”“那你小子膽子也不小嘛,趁源哥不在就想……”
疤子和他是從穿開襠褲就玩在一起的好兄弟,平時暴粗口、開玩笑就像太陽從東方升起一樣平常自然,隻是他擔心蘇瑾聽在耳朵裏當真,然後告訴源哥,對自己產生誤會就不好了,忙打斷那個男孩子,“你TMD再亂說小心我滅了你!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
那個男孩子好像很驚訝的樣子,“喲,現在說話還文縐縐的?!好啦,不跟你扯了,我女朋友在喊我,我先過去了,等會兒源哥來了我再找你們玩。”
那個男孩子走後,疤子就向蘇瑾解釋,“嫂子,剛剛那是我兄弟,我們平時開慣了玩笑,他說的那些話你可千萬別介意啊。”
蘇瑾笑笑,“我當然知道那是玩笑話啦,不過你這一解釋反而顯得我不懂開玩笑似的。”疤子一怔,略微有些尷尬,“嫂子…我不是這個意思。”
“剛才你不是說你和你兄弟平時開慣了玩笑嗎?怎麽現在我和你開玩笑你卻當真了呢?”蘇瑾眨眨眼睛,笑容俏皮可愛的就像一隻伸出小爪子抓你褲腿的小貓咪,喜歡都來不及,誰又忍心怒目以對?疤子這才明白她這是在和自己開玩笑,不由釋懷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