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曉泉傻子似的看著眼前這張英俊的麵孔,突然之間覺得自己是不是眼花,或者做夢了。
曉潮?
眼前的人活脫脫就是她的曉潮。
真的是你嗎?
曉潮,你回來了?
她的嘴唇顫抖起來,呼吸也變得急促。
五年了。
五年不見,曉潮更高了,現在她穿著運動鞋就隻能到他嘴唇的位置。
曉潮更壯實了,肩膀比以前還寬,合體的西裝撐得有模有樣。
曉潮更成熟了,他的唇下泛著青意,那是刮得很幹淨的胡茬。還有他的臉,沒有以前的飽滿,卻比以前更加棱角分明,輪廊清晰。
她就這麽傻站著,想叫一聲“曉潮”,卻不敢叫出口。生怕這麽一出聲,夢就醒了。
“你好,伊汶小姐。你好像不認識我?”對方的笑容變得調皮,朝她眨眨眼睛,無奈地一攤手,“看來我的知名度還不夠。不過我可是早就知道你了。”
“啊?”
果真是做夢了嗎?
可是世界上朝有這麽像的人嗎?聲音、笑容,就連笑起來的方式也完全一樣。
她不敢相信,卻不得不相信眼前彬彬有禮的男士並非曉潮。驀地,一陣難掩的失落從心底透出,目光黯淡下來。
汪曉泉,你一定是好久不回國,健忘症犯了。
她提醒自己不要失態,房間裏有好幾台攝像機全方位地展示著兩人互動細節呢!
“你好,實在抱歉,對國內的演藝界不是很熟悉。”她有些想擦汗的衝動,還是忍住了,紅著臉跟對方表達歉意。
“沒關係,以後我們會慢慢熟悉的。先自我介紹一下,我的名字叫‘南方’,希望你能記住。不過名字記不記住也不要緊,隻要記得這個人就可以。從現在起我們就要在一起了。”南方把玫瑰花捧到她麵前,她趕緊接住,手心潮潮的,握著有南方體溫的花束並不感覺到冷。
相反,不知怎麽的,她身上一直在發熱,腦子也跟著發熱。南方近前一步,向她伸出手來,握住她瑟縮半天,突然杵出來的右手。
他的手真的很暖,很大,很軟,緊緊握著她的手搖著,熱度便這麽透過皮膚傳到她的身上。汪曉泉在想,我一定要昏倒了。就算是在最頂級的秀場,她也沒有過這種感覺。那隻手暗暗捏了一下,她一抬眼,南方朝她轉了轉眼珠,她回過神來笑說:“你好,希望我們能相處愉快。”
她手心裏都是汗,一定讓南方感覺到了,她從他眼底裏看出笑意來。
發什麽神經,居然答應來參加這麽一個荒唐到頂的節目!
汪曉泉,我看你真是瘋了,做事連腦子都不過了。
“怎麽了?伊汶小姐對我這個搭檔不滿意嗎?”南方露出一絲受傷的表情。這樣的一副表情,像極了曉潮,她心裏一軟,趕緊說:“不是的,你很好,呃,非常好。我很滿意,很高興認識你。”
天哪,我說了什麽?
她說完才發覺自己的腦子真的停止工作了。
“是嗎?我想你會對我越來越滿意的。”南方嘴上說得客氣,眼神裏卻全是笑意,讓她窘迫得恨不得找塊豆腐撞死。
汪曉泉,你是見過大場子的,居然在這個毛都沒長全的小子麵前露怯,太遜了吧?
她暗罵自己一句,迅速調整好表情和心態,說:“南先生一向這麽有信心嗎?”
“不是,我是對你有信心。”南方笑意更濃,簡直有些樂不可支,讓她心裏十分憤怒。這小子,在玩我!
接下來的流程是交換禮物。
汪曉泉拿出準備好的盒子,說:“初次見麵,這是瀧海的特產,送給你,希望你能喜歡。”
瀧海的特產是什麽?
貝雕畫。
南方揭開盒子,裏麵是一幅夕陽海景圖,手工很精致。
他讚道:“太美了,是你親手做的嗎?”
“呃,我不會做這個。”她說出口才發覺他又在笑,分明是故意讓她承認自己的不用心。她臉一紅,自己在這個看上去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子麵前,根本腦子越發失去動力。
南方也拿出禮物,包裝精美的銀色盒子裏,是一隻胸針,一艘白金的揚帆小船下麵是海藍寶串成的海浪。她臉又忍不住發熱,很顯然,自己的禮物跟他的相比,無論是價值還是用心程度都遠遠不及。節目就是節目,兩人既是搭檔也是對手,在這第一輪交鋒裏,她兩次落敗。汪曉泉暗自下定決心,下次再送禮物,一定不讓自己跌了“超模”的份兒。
接下來,四組“情侶”要走出去互相認識。看到眼前的人,汪曉泉有些感慨。五年前,有一些還藉藉無名,現在已經是一二線的明星了。
饒哲宇看到汪曉泉時,兩人都是一愣,不過很快相互一笑。饒哲宇有些心思不屬地看著汪曉泉和站在她身旁的南方,似乎覺得哪裏怪怪的。到底是哪裏怪,他也想不起來。其實他跟汪曉泉也就見過幾次麵,因為成致國的關係印象比較深刻。但畢竟是五年前的事情了,汪曉泉跟以前的妝容、著衣風格都不同,名字和氣質更不一樣,他也不能確定自己看到的到底是不是五年前的那個準老板娘。丁雨薇已經不認得汪曉泉了……本身就隻有一麵,那她那時全神都在成致國身上,對汪曉泉這種癡迷自己美貌的粉絲一眼都懶得看。另外兩對,一對是歌手方向東和演員南婷,另一對是才拿了獎的偶像劇王子唐琛和影視歌三棲的羅莉,四對基本上都認識,不認識的也都聞名已久,隻有南方和她是“海歸”。跟南方打招呼時,南婷熱情地說:“你好,我是南婷。很喜歡你的歌,你姓南我也姓南,咱們五百年前是一家呢!”
她的話把大家逗得一笑,方向東卻有些尷尬,他們才是情侶,可是他的“女朋友”居然當著眾人的麵直接向別人示好,雖然是演戲,這也太沒麵子了吧?不禁瞟了一眼不遠處站著的導演,不知道這是不是為了節目效果。
汪曉泉斜瞥南方一眼,心裏默默地說,原來這個“南方”是唱歌的呀!看來他也不是什麽大腕兒,我聽都沒聽說過。長成這樣,大概又是騙小女生錢的靠臉吃飯的所謂“偶像歌手”吧?
她正猜測著,方向東已經主動向她伸出手來:“你好,伊汶,你的T台風采非常很人神往。”
“謝謝,很榮幸認識你。”她客氣地伸過手來跟對方握,卻被南方一把攥在手裏,半開玩笑地提醒:“喂,方先生,現在她可是我的‘女朋友’。你們要劃清界限,否則我要吃醋的哦!”
方向東尷尬地笑了一下,訕訕收回手去,說:“才剛見麵,南先生就這麽積極,果然是‘霸道總裁’範兒。”
汪曉泉忍不住笑了出來,要抽手,卻抽不出來,知道四周都是攝像機也不好硬抽,不知道這些唇槍舌箭是什麽時候寫進台本裏的,看到南方被人揶推揄,稍稍替她報了“一箭之仇”,心裏暗暗感激方向東,把他擺在劇組第一好人的位置上。不對,靠這麽近,那種熟悉的感覺怎麽會如此強烈?
她不安地抬頭望了一眼身旁的南方,他真的不是曉潮嗎?
為什麽他的氣息、味道,甚至護著她時周身散發的氣場清清楚楚地告訴她眼前的人就是曉潮?
不,一定不是。如果是曉潮的話,他怎麽會不認我?
可是他明明就是曉潮啊!
她的感覺又開始迷糊。
四對互相認識完,各自去抽到的地方吃午飯,南方開過來一輛白色的奔馳車,車裏裝飾也充滿溫暖的陽光色彩。她坐在他的身旁,忍不住再次仔細看他。他隨意地吸了吸鼻子,側臉笑道:“抱歉,這樣是不是很不禮貌?”卻見她眼中早已淚光瑩然。
“怎麽了?”南方關切地問。
“沒什麽。”她若無其事地理理頭發,“咱們去哪兒吃飯?”
“去一個很特別的地方。”南方不肯直說,開著車把她帶出瀧海市區,來到郊外一個農莊。早就有劇組的人提前來打前站,所以並沒有意料之外的混亂。一些客人和服務員對他們的好奇也都在可接受的範圍之內。她沒有點菜,已經有人一盤又一盆地往上端,都是瀧海本地的特色菜。她聞著熟悉的家鄉味道,心裏又是一酸。
其實這些東西她小時候常吃,可是自從家裏條件好了,倒很少再去吃。
誰知道物以稀為貴,這些居然也能登堂入室成為餐桌上受人歡迎的特色佳肴。
“好香。”南方深深聞了一下,遞過一雙筷子。
她接過了,笑說:“謝謝。”
兩人相對而食,談論的話題也都是“高大上”的時尚問題。
她安閑地品著地道的家鄉美食,心也安定下來,對著眼前的人侃侃而談。
一頓飯吃完,話也說了不少,卻誰也沒有觸及到對方的私生活。偶爾南方有意朝這個方向引,她就巧妙地轉移到別的方向。最後導演急得叫“哢”,讓她配合一點兒。她這才不痛不癢地講一些泛泛的事情,說到底,講了跟沒講一樣。所以這樣一頓有意讓雙方加深了解,增進感情的見麵飯,就客客氣氣地吃完了。
導演的表情已經說明了對她的定性……“難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