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家（家）發（發）表（表）

  這幾天，網上關於蘇幕遮的家世和是否刻意模仿古傾杯的字的兩個話題分別佔據了話題榜第一和第二。公司和蘇幕遮本人沒有出面解釋，古傾杯方面一如以往低調，只是網上暗暗有了她這大半年做公益的消息放出來。只是消息一放出來，首先反撲的不是古傾杯的黑粉和她欺壓的明星粉絲，而是蘇粉們。


  實在是古傾杯的水軍太不給力，這麼明晃晃地捆綁炒作，雖然沒成功，但十足十地噁心到了一眾蘇粉們。因而，做公益的事一被爆出來，蘇粉們前排圍觀加群嘲，反而把這事頂上了熱門，引進了一群古傾杯和蘇幕遮的黑粉們混戰。但無論做公益是不是洗白，明星本人是不是真悔改，起碼一部分人對古傾杯的好感上升，做公益是實打實的真做，有圖有證據，有視頻有真相，不像近幾年屢次被爆出來的某些明星，沒做公益反而藉助公益刷個好名聲。


  古傾杯這五年間被扒出來的黑歷史太多了，潛規則，暗地裡陷害朋友，踩人上位，打壓同期新人，和多個男人保持曖昧關係，甚至於做小三，搶別人男友，還振振有詞地辯解：「只要沒結婚，人人都有權利追求真愛」。在這場混戰中，屢次被提到的就是她的小三影后之名和真愛理論。


  「你方唱罷我登場，今年真熱鬧，走了古賤人，來了花白蓮，走了花白蓮，又有個方婊，方婊來了出大的，小三影后就迫不及待了。」


  「嘖，不是說只要沒結婚人人都能追求真愛嗎？那年初的時候王子陽和那個誰在一起了，影后這麼憤怒？」


  「別拖我們情歌王子下水，姐姐我們不約【手動再見.jpg】」


  「王子早就說不喜歡年紀比她大的，這位姐姐非要倒貼」


  「拉人捆綁炒作，技術一流，最初不是和某個當紅花旦一起炒閨蜜情嗎？沒炒那次我們誰知道她」


  「結果紅了就把所謂的『閨蜜』狠狠地踩，爆『閨蜜』黑料的方式也是清純不做作」


  「樓上不提我還忘了，說什麼節目真心話的要求，直接說出來還真是，一言難盡，是好閨蜜怎麼不去選大冒險」


  「炒作方式創新一流，哪家比得上古家」


  「碰到前輩就抱大腿，前輩沒用了就使勁兒踩，特么把我們當猴耍呢！微博上對著一線明星各種互動，人家都不理了還要，平生就沒見過臉皮這麼厚的！哼，當初要不是我女神臉皮薄，不好意思不回復，回復后粉絲們都摸過去，結果一看，就這貨」


  「就問問小三影后臉疼嗎？真愛論還堅持嗎」


  「請古影后原地爆炸，不要污染影帝影后這塊凈土」


  「人家好歹也踏踏實實做了公益，你們做了什麼就來瞎逼逼」


  「什麼都不懂你才別來瞎逼逼好嗎？古影后噁心我們這麼多人現在還想洗白，滾粗！」


  「不是誰家的粉和黑，但人非聖人，孰能無過，改過了不應該給次機會嗎？」


  「樓上洗白黨吧，也不看看古影后的錯犯了多少年，典型的知錯不改」


  「路人圍觀，就想問一句，哪怕她是個十惡不赦的大惡人，單單做公益這件事，這件事本身她對了嗎？」


  「路人就不要插嘴了，很容易被歸入洗白黨！是，做公益沒錯，還不是為了洗白，這是有預謀地做公益。按照這樣的道理，壞人為了洗清自己每做一百件壞事，就做一件好事，那這樣你們難道就能接受這個人了嗎？」


  「有預謀地做公益，總比有預謀地連公益也不做好吧」


  「凡事都有對比，樓上怎麼不把她和那些沒有預謀地做公益的明星對比呢？樓上這心裡就相當於，鍋里一碗粥，幾粒老鼠屎，你反而一再強調，這粒老鼠屎沒其他的老鼠屎大！我呸！小她就不是老鼠屎了嗎？」


  「樓上說得有道理，老鼠屎把我繞暈了2333333」


  「也就是什麼樣的人，洗白黨和路人才會把她和什麼樣的人作對比，還說什麼我們黑她，你們自己就是最大的黑子」


  「路人不摻和娛樂圈的事，就為她做公益這事粉她」


  「卧槽，還真有智障粉」


  「別頂這話題了，路人和洗白黨在大海洋里盡情地遨遊，已經被關了*湯了，不要試圖叫醒一個裝睡的人【蜜汁微笑.jpg】」


  「對，都別頂了，就讓它沉了吧。小三影后要炒作，我們就默默圍觀她的獨角戲好了」


  ……


  手指劃過屏幕，古傾杯一一看過網友的評論，平白生出一種荒謬的感覺，這人是她？縱使她的記憶停留在五年前，她也敢肯定地說，這一輩子她都不可能做出這些事！她抬眸望向一邊裹著毛毯躺在躺椅上的金盞子，出聲問道：「這就是你說的炒作？」


  眼鏡放在一旁的桌上，金盞子躺著閉目休息，五官驀地柔和下來，五官更顯清秀俊美，亮白色的燈光打在臉上，十足像個睡美人。金盞子心裡鬱悶得很，出師未捷身先死大抵說的就是他這樣的吧，一腔熱血遇上蘇幕遮，一而再被潑冷水，真真是出師不利。話在舌尖停留了許久，他終究還是說出來：「黑紅也是紅，至少還是有人對你改觀不是嗎？總歸是踏出了第一步。」


  難得見到金盞子氣弱的時候，古傾杯氣笑了：「是，黑紅也是紅！你說的不錯！可我寧願不要！」她斂了笑容：「我知道你來歷不小，你放心，我不會打探。有的東西，你了解的比我多。我只問兩個問題，第一，我落到河中是意外還是人為？第二，失憶前的我是怎樣的？」


  金盞子歪頭睜眼望向她，眼神迷離，只看清了她的身影，語氣平平地開口：「很遺憾，兩個我都不打算告訴你。」


  古傾杯握緊了手機：「為什麼？」想知道這兩個問題，無非是確認兩點，一則，一切是否是針對她的陰謀，二則，她和南渡私下的事情南渡不願說起，她無處得知，只能從金盞子這裡打探。


  「在什麼樣的階段就該想什麼樣的事，該知道的時候你自然會知道。另外，過去的事情你已經忘了，多想無益，倒不如研究下怎麼扳回這局。」金盞子扯緊了裹在身上的毯子，閉著眼尋了個舒服的姿勢。


  盯著手機里存著的兩張照片，古傾杯隱隱覺得蘇幕遮或許是個突破口。


  下午的戲份早早結束，晚上的殺青宴定在食樂飯店。方嵐剩下的戲份全都交由替身完成，之前已經播出的不能修改，好歹替身身材和方嵐差不多，五官乍一看有幾分相似。呂導便默認了她頂替方嵐出演網劇的後半部分，至於這其中的貓膩，其他人有默契地避而不談。替身名字叫趙新憶，出道有八年了，演了很多配角和龍套，大抵是長相不出色，屬於見過就忘的路人臉，這麼多年都沒紅起來。


  幾個主創人員坐一輛車上，呂導坐在副駕駛上，梁令和何滿還有另一個女演員坐在前面，雲霧斂推說有事沒來，步花間前幾天戲份結束后就進了另一個劇組，忙著拍戲也不能來。蘇幕遮和趙新憶坐在後排，她和趙新憶之間沒有對手戲，也就平時見面打個招呼的關係，因而沒怎麼說話。倒是前面的三個人沒一會便聊得熱火朝天，蘇幕遮把位置發給保鏢劉明，看了眼前排，心裡有點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上次被爆是蘇家人的原因，之後梁令和她很少再聊小說了，關係還算好，只是比不上以前。而何滿表面上對她和以前一樣，但她卻感知到她們之間有了一層隔膜，誰也沒有勇氣捅破這層窗戶紙。


  呂導抬眼看後視鏡，不知是想到了什麼，不自覺地舔了下唇，回頭看了眼後座，正對上趙新憶的目光，趙新憶彎唇，眸子亮晶晶的，似乎會說話一樣。呂導不禁喉嚨一緊，目光更加兇狠，聽到駕駛位的副導狠狠咳一聲，才回過神來，回頭坐正身子。


  趙新憶微微一哂，頭偏向蘇幕遮這邊，用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你也發現了吧，你看，家世背景不一定是萬能的。」


  發現什麼？蘇幕遮轉頭正要問她，目光掠過前排，突然意識到這人指的是他們幾個之間的事。一時間竟啞口無言，蘇幕遮抿了抿唇，問道：「為什麼？」


  「在娛樂圈，要想走的更遠，實力，運氣，家世背景，人脈都很重要。你有了前三者，但人脈卻一直拓展不開，你沒想過自身的問題嗎？我觀察過你很長一段時間，沉默寡言，更多的時候和熟人在一起，對不熟的人太過警惕。不是說警惕不好，而是你需要利弊對比，倘若你交好他們，業內很快就能提高自己的名氣，對你以後接影視劇資源有好處。作品會說話，但作品需要投入的時間太長了。這人啊，一人一張口，嘴巴一張一閉，你蘇幕遮的名字就說出來了。「趙新憶給她細緻地分析道。


  蘇幕遮垂眼，掩飾住眼底的疑惑，從善如流地道聲謝，便不再開口。


  趙新憶偏臉看向窗外，車子挺多，正是上下班的高峰時期，一到路口就要堵一陣子。她已經聽到副駕駛的呂導罵了幾次娘了，倒不是很在意。趙新憶忍不住想，遵循娛樂圈潛規則到底值不值得？拿到了這部網劇一半的女二角色，相當於已經一腳踏在走紅的路上。可前面八年，踏踏實實地拍劇拍電影，臨到頭她卻還是屈服了。


  天黑得早，現在差不多六點，外面的街燈已經亮起來，車內忽然開了燈。大家百無聊賴地各自玩著手機，蘇幕遮靠著椅背閉目小憩，趙新憶餘光掃過她的臉。鵝蛋臉，皮膚光滑細膩，白中泛紅，眉毛不粗不細，濃淡適宜，眉峰弧度偏小，眼下一片陰影，睫毛長而密集，鼻子挺翹，下巴也不似女星們普遍的尖下巴，帶了些肉卻不顯圓潤。趙新憶回憶了下蘇幕遮的眼睛，大而偏圓，秋水剪瞳，脈脈含情，這樣一張臉即使卸了妝，只怕也不會消減姿色，不過是「濃妝淡抹總相宜」罷了，畢竟底子好，真是惹人羨慕！


  趙新憶無聲地嘆了口氣，想著上次見到蘇幕遮的時候。那時候，蘇幕遮還是演一個很不討喜的角色，她演的角色比蘇幕遮稍微好些，但也是主角。她私下裡聽說蘇幕遮是被閨蜜推薦這個角色的，心底連連搖頭，這個新人要完，比起這個角色多不好，更重要的是被閨蜜推薦這麼一個爛角色還把人當好朋友，這種傻白甜的人設一進娛樂圈就被人坑死了好嗎？當然，趙新憶沒說出來，只是在心裡可惜著這幅好皮囊，假使是她的話，她……不過是一場空想而已！


  風水輪流轉，這次蘇幕遮成了女主，她趙新憶反而是一個替身。這大半年，蘇幕遮的進步太大了，真是無話可說，偏偏連嫉妒的情緒都難以產生。當一個人和你的差距太大，你只會清楚地意識到你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連對比都不需要。趙新憶就是這麼覺得，她只有羨慕，羨慕蘇幕遮現在的一切。甚至，她能預見，蘇幕遮拿下影后之日不會遠！

  到食樂酒店時，已經將近八點了。呂導一行人到時，其他人已經在包廂等著了。因為提前和酒店打了招呼，呂導他們進去時，沒引起多少人注意。這次人多，定了個大包廂。


  晚飯吃得熱鬧，倒是沒出什麼事。席間，何滿一個勁兒地跟人拼酒，偏偏還是和劇組的大男人們拼。梁令中間勸了幾次，無果，便由著她去了。蘇幕遮同他們離得遠，只能幹看著，對面兩人卻突然躲起她來，令她心塞不已。


  何滿醉得厲害，梁令替她擋了些酒，意識還算清醒，走起來身形也有些晃。蘇幕遮雖疑惑，但依然過去扶著何滿，走了一段路快到電梯了，卻不見趙新憶跟上來。她回頭，只見趙新憶扶著呂導朝著和他們相反的方向離去。蘇幕遮只恨自己視力太好，清清楚楚地看著那兩人的細微動作。尷尬之餘，她心底的疑慮加深，這人人前人後差別太大了吧。


  電梯里。


  「不用打電話給你經紀人了，我送你們吧。」蘇幕遮阻止梁令道，拿手機撥通了劉明的電話，得知他還在飯店，便讓他出來把車開到酒店門口。梁令揉了揉太陽穴，笑道：「那麻煩你了。」


  氣氛有點尷尬，兩人都閉口不言，靠在蘇幕遮身上的何滿皺著眉，低聲呻/吟，似是難受得緊。蘇幕遮撫著她的背，給她把外衣扣子繫上。


  梁令似看呆了般盯著蘇幕遮，轉瞬間收回目光，眼神閃了閃。梁令的母親年輕的時候是國內當紅影星，雖沒拿獎，但憑著美貌和高情商在娛樂圈如魚得水，有很高的人氣。自從梁令跟蘇幕遮交好以來，梁母就很注意這個新人的動向，不知通過什麼渠道得知了蘇幕遮的家庭背景，便開始慫恿梁令去追求蘇幕遮。


  梁令自然不願意，倒不是蘇幕遮不好，他對人確實有好感，但這份好感並不值得他去破壞這份友情。梁令太清楚了，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樣的感覺，而蘇幕遮，是喜歡江南憶的。他不會做第三者，也不會允許自己被迫做第三者。母親強勢決斷，如果和蘇幕遮走得太近，她說不定會採取什麼手段來促成他們倆。


  這些，蘇幕遮不清楚。她想了想趙新憶的話，還是決定問清楚：「你們為什麼躲我？」


  梁令不自然地笑了笑：「哪有，蘇蘇你想多了吧。」


  「有沒有你自己清楚，我只想知道為什麼。」蘇幕遮注視著他，目光中帶著一絲壓迫「這些天，你們有意識地疏遠我，可我還毫不知情其中緣由。給人判死刑好歹有個辯解的機會，那我呢？」


  悠悠轉醒的何滿正好聽到她這句，一肚子火氣冒出來。何滿一把推開她，自己卻搖搖晃晃地往後退：「你問為什麼，能有什麼為什麼！處得來就做朋友！處不來就分！問下去撕破臉皮有意思嗎！」


  蘇幕遮一陣惱火，嘲諷道：「哦那可真厲害，一夜之間回去反思總結了，發現咱們不適合做朋友！怎麼就這麼巧了？處那麼久沒發現獨獨一晚上你就開竅了？梁令你跟她心有靈犀也覺得不適合交朋友？」


  梁令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尷尬地說：「蘇蘇你別當真，她酒喝多了……」


  「是的呢，我酒喝多了！平時我哪兒敢說啊！」何滿嚷嚷道，推開擋過來的梁令，「你說你憑什麼！一路順風順水！什麼都不擔心！老天爺怎麼就瞎眼了，把所有的好處都給了你！我呢？我他媽的從小在這個圈子長大，到現在混得還不如三線小明星！我他媽的也紅過啊！我紅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呢！你……」


  「別說了，何滿！別再說了，」梁令拉著她的手勸道，注意到蘇幕遮越來越差的臉色，他吼了句：「別說了！」


  電梯門打開，一陣冷風吹進來，何滿打個顫，意識回籠，清醒了些。


  電梯外沒人，蘇幕遮按下頂樓的數字，轉身正對著他們：「是，我憑什麼？在你們看來，我一帆風順，不付吹灰之力就拿下女主角！可是，你不知道，我走到現在，甚至要走得更遠，是因為我的路註定要比別人艱難！而我所付出的努力，必定要比別人更多！很多東西都是雙面的，你看來像是助力的東西，在我這裡反而是最大的阻力。彼之蜜糖，吾之□□！你看到我表面的風光無限，可曾問過我私下的努力多少？「


  梁令嘴角抿成一條直線，素來帶著笑意的臉上一派嚴肅：「不是蘇蘇你的問題，是我自己的問題，我會處理好的。」他突然覺得自己可笑，長久以來活在母親的羽翼之下，以至於對母親言聽計從，反駁只能憋在心裡。為了以防母親亂來，就這麼失去一個朋友，太幼稚也太不划算。有些事總要說清楚的，一味地逃避只會讓事情更糟。


  何滿靠著牆滑下去，坐在地上捂著臉，淚水從指縫裡滲出來：「別說了……是我嫉妒我小心眼！是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