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大家看瞿辰表情嚴肅，並非在開玩笑，也都沉下心細想。
造反可是大事，並非說說就可以成事的，倘若一朝失敗，丟了自己的命還算是小事了。
「這件事，我想了三年，並非一時興起。」瞿辰頓了下接著道，「若是不願的，自可離去。」
大家也都知道自己的處境，當今聖人善妒又貪權，凡是不順著他心意的大多都會被遷怒。
更別說，他們現在的逃犯身份，就算什麼都不做也是沒個好果子吃的。
很多人也是一狠心，閉眼咬牙留了下來，不過心中顧慮的也有。
大約走了五六個人後，便不再有人心有猶豫。
「主子，那些走了的人……」有人問道。
「盯緊他們，若是有不得眼的，就拔了舌頭，挑了手筋，留著一命也算全了主僕情意。」瞿辰冷冷說道。
眾人仿若看見了主子的決心。
將所有人都送走後，沽生行至瞿辰身側，憂心道：「主子今日為何在眾人面前提及造反之事，若其中出了叛徒，主子不是危險了？」
瞿辰另一側，早在三年前便上了船的祝元樓不贊同沽生說的，反駁道：「樓以為，主子的決定很正確。」
說完，祝元樓將視線轉向坐在首座的瞿辰，見他無甚表情，似乎在思考些什麼。
沽生是江湖人，對那些魑魅魍魎的陰謀陽謀了解不多，祝元樓接著對沽生解釋道：「主子修養了三年，三年未有所動，底下的人都心躁著，需做決定了。」
「況且那事講究謀而後動，信奉天時地利人和，而我們能做到的便是人和了。」
沽生也是個聰慧的，被祝元樓一提點，自然也想明白了。
「元樓說的不錯。」瞿辰這時開口說話，「不管我們怎麼做都是造反，還不如大大方方的反。」
「就算要反，主子也需將葯給喝了。」雁生端著碗葯進屋。
在瞿辰剛回時雁生便讓人煮葯，端來后被瞿，辰拒絕了，現在雁生親自送葯過來。
瞿辰坐直了：「我就算喝了葯也無甚大用。不過放心，在一切都未塵埃落定前，我是不會死的。」
「主子這是什麼話，什麼死不死的。」沽生連讓瞿辰快別說這種話。
「您也別瞞雁生了。下人們都說了，您每日都嘔血。這是碗滋補的湯，並非什麼葯。」
瞿辰的毒雁生他解不了，也不能解。
陶小主子的毒與主子的毒屬同類的，只是主子體內毒不止一種，兩廂平衡著但也算無事，倘若自己解了其中一種，主子怕是要與陶小主子一般，昏睡在床。
「罷了。」最後還是瞿辰妥協了。
夜半，陶小夭也醒過來，她不知從哪兒聽說了瞿辰要去戰場，便吵著也要去。
最後鬧的瞿辰頭疼，想著就算自己不帶她，她估摸著也有能力跟著去，便也同意了陶小夭的同行。
在臨走之時，瞿辰又去錦閣見蘇阿秋。
去后他被告知，蘇阿秋並不在。
「我們老闆行商去了。」掌柜的笑臉回答。
既然不在，瞿辰轉身就走，他本來就是道個別而已。
剛準備轉身時，卻被掌柜的拉住說：「老闆說了，若是三天內，有個帶著煞氣樣貌普通的公子過來尋她，便讓我告訴他，無解。」
「無解？」瞿辰念著這兩字，「可還有留了其他的話？」
掌柜只是搖頭：「沒了，就這兩個字。」
瞿辰頷首：「有勞了。」
謝過後，瞿辰騎上馬，追趕已經快出城的眾人。
在他身側一個背著著古琴的儒雅男子走過，他轉身便見著那人進了錦閣。
心有存著疑惑，但他已經走遠，也就將所有丟在腦後。
景楚之戰開始的比瞿辰想象中的要早上不少。
他尚還在趕路的途中便聽聞楚國發兵，將景國將士打了個措手不及。幸好胡迪小將力挽狂瀾，將傷亡損失減小到最少。
「主子，我們的行蹤被黃衛發現了。」入夜，沽生行至瞿辰身邊小聲又嚴肅的說道。
黃衛是玉象一手扶植起來的武將，瞿辰父親死後，大部分的兵權都被玉象交到了黃衛的手中。
這次景楚交戰，景國大敗后，玉象便是派的黃衛增兵支援的，不想瞿辰一行正好與他碰上了。
「我們避過去。」瞿辰想了下說道。
「祝先生已經讓前面那些人避開著大軍與我們的人。換了個方向走。」沽生道。
瞿辰點頭，末了加上一句：「讓他們小心點。」
一個月後祝元樓與瞿辰碰面，臉色並不太好，眼下的青黛怎麼都掩飾不去。
「主子，全滅了。」祝元樓眼角泛了些淚光，低頭語氣頗為憤慨。
瞿辰也是默然，他竟是沒料到玉象這般的想讓自己死。
大軍尚在前行，也要派兵將他的人馬全數殺盡。
瞿辰告訴自己不要衝動，然後對沽生說：「出發，寧可晚點到南境也不能被他們再發現了。」
「主子，前面的路怕是走不了了。」祝元樓抿嘴說道。
「繞路罷。」瞿辰看了眼疲憊不堪的祝元樓接著道，「今日就這樣，歇到明日把路程訂了再走。」
這時，一直待在馬車內昏昏欲睡的陶小夭將小腦袋伸出來，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對瞿辰道：「哥哥，我冷，要抱抱。」
瞿辰轉身，向著陶小夭走去，在陶小夭被瞿辰籠在懷中時，陶小夭一雙陰沉的眼盯住祝元樓。
祝元樓正好與陶小夭的眼對上，他發現他一個大男人竟然被一個七八歲樣子的女童也嚇到。
他忙將眼撇開，然後又看過去，發現陶小夭的眼正閉著，整個人靠在瞿辰懷中，看上去十分的虛弱。
果然是他太過疲憊，出現幻覺了。
在客棧中歇了一日後，沽生披著一夜的霜露回了客棧。
瞿辰剛起，沽生便進來道：「主子，夜裡鎮中進了不少人，看起來是士兵打扮的普通人。」
「主子，他們來鎮上了，是元樓的失誤。」沽生說完，祝元樓也端著一碟糕點急沖衝進屋道。
「無妨，等幾日再說。」瞿辰揉著頭說。
出師不利，大抵如此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