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夢境
清澈的河水,流動時發出格外悅耳的聲音,微風拂來,帶著絲絲水的清香。綠油油的青草上還帶著露珠,在暖暖的陽光下折射出五彩的光。岸上停著一兩頭水牛,啃著岸上的青草。
一切都顯得格外寧靜祥和。
瞿辰還記得這裡是他老家後山的那條河,不過在他初中時那條河就已經被污染了,河水不再清澈,總是漂浮著綠色的水苔。
小時候他挺喜歡來這條小河邊玩耍的,但自從發生過那件事兒后,他就沒來過了,也就是近幾年,同外公家關係好后才來過幾次,散步過來,一切都沒有小時候的感覺了。
瞿辰蹲下身,將手伸進水中,很冰涼,不過也很舒服。
手在水中晃了兩三下,瞿辰側頭看見草地上有一張黃紙躺在那兒,黃紙上還隱約有些紅色的點。
瞿辰將黃紙拿起,發現竟然是符紙,不過上面畫的符可能只能被稱之為鬼畫符。憑瞿辰現在的眼力看,這張符不僅不能除災還很有可能會招禍。
瞿辰想將這留著害人的符紙泡入水中毀掉,但剛碰著符紙,整個天地突的驟變。
黑暗降臨,天空陰沉沉的,烏雲似乎下壓至地面上一般,瞿辰感受到了一種沉重。
風也變得越來越大,其中的夾雜的陰寒之氣也越來越重。
壓抑,絕望,陰冷,瞿辰整個人被這幾種情緒籠罩著。
尚且保有神志的瞿辰從中察覺出令人驚心的危險。
有什麼東西或者說是東西們,被放出來了。
就在眨眼間,地面上的青草不見了,地面上滿是焚燒的痕迹,火星四溢。
被焚燒的地方一隻只乾枯的手伸出來,那些乾枯的手上有的滿是傷痕,有的似被焚燒過,有的沒有了皮,血肉模糊。
昏暗的空氣中漂浮著火燒的塵埃,這裡就像是書中描述的地獄。
瞿辰看著眼前的場景,驚慌的向後退。
就在他忍不住後退的時候,他的腳被一隻乾枯的手抓的緊緊的,瞿辰拚命想掙脫,但就是掙脫不開。
瞿辰心中害怕極了,比這恐怖的畫面他不是沒見過,但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看見這個場景了心中會止不住的恐懼,生不出一點反抗的意思,就好像是心中的魔障一般。
恐懼,絕望。瞿辰冷汗津津的,拚命的掙脫那隻手,卻整個人被反勁兒給弄到地上。
整個人軟軟的,手剛接觸到地面,就被接連冒出來的手抓住了手腕,身軀。
滑膩膩的滿是血的手就這樣抓住瞿辰,瞿辰越掙脫就被抓得越緊,然後他感覺到整個人都在被那些手往地下帶。
「小辰!小辰!」
在瞿辰被那麼多隻手往地底下拖時,他聽見了他阿婆叫他的聲音。
他想告訴阿婆他在這兒,但是他張嘴后卻一個音也發不出來。
明明失聲裂肺的在叫喊,但就是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就這樣無數只手拖入了地下,拖入了無盡的黑暗。
「主子,主子!」
瞿辰聽見有人在自己耳邊叫著什麼,在叫他「主子」?他明明就是一個普通人,怎麼會有人叫他主子?
他似乎進入了一個神戰中,他進入了一個世界然後又進入了一個世界。
他在那個世界中,被自己的母親丟棄了……
猛地睜開眼,入眼的是一片昏暗,僅一根燭光並不能照亮整個房間,而照不到的地方就是一片昏暗。
一個二十多歲的清秀女子梳著婦人髮髻,正跪在床榻邊,壓住瞿辰的雙肩。
那女人見瞿辰醒過來了,竟高興得哭了起來,嗚咽著說:「主子,您可終於醒了。」
「奴這就是去叫雁生過來瞧。」說著女人似乎想到什麼,急忙跑到門口。
瞿辰這才注意到自己的處境。他的手腳被用竹板固定住了,整個身體都沉沉的,疼不說,還使不上勁兒。渾身黏糊糊的,裡衣似乎都被汗浸濕了,黏在身上。
怪不得剛剛做了那樣的噩夢。
「主子,醒了就好。」這時,三人都衝進房間,面容帶著喜悅。
那些人瞿辰都認識,都是自己培養起來的人。
剛剛那個女人是連生,輕絡樓的老鴇,司各類情報;剛剛說話的是沽生,他自己手下得力助手,同樣也是隨身保護自己的暗衛;跟著進來,現在走到他床邊的白衣青年是雁生,一手醫術十分了得。
雁生為瞿辰診脈,面上的喜色也越來越多。
「昨晚主子挺了過去,所以不會再有什麼事兒了。」雁生說道。
所有人的心都放了下來。
「讓奴給主子擦拭身體,可行?」連生問道。
雁生不反對,便是可以的。
瞿辰倒覺得有些彆扭,道:「讓沽生來。」
「是。主子。」沽生應下。
清楚瞿辰不喜歡人都伺候在身旁的性子,三人都依次退下。
過了一會兒后沽生端著盆水進來。
「主子,得罪了。」沽生低著頭,不去看瞿辰的樣子,小心翼翼的為瞿辰褪去身上的衣服。
「我睡了多久?」瞿辰全身無力,任由沽生服侍著,看著沽生小心翼翼的動作,眼睛看向另一邊問道。
「回主子,您睡了四個多時辰。」沽生回道。
瞿辰驚訝自己竟然昏睡了這麼久,然後問道:「外面……怎麼一回事兒了?」有些事兒,想逃避,卻是怎麼也逃避不了的。
「回主子,聖人說主子養巫蠱小人,將鎮國公府抄家了,夫人同老爺也一併下獄。聖人說體諒老爺戎馬一生,給夫人與老爺賜死葯。還有下令,通緝主子。」沽生也就凝遲了一下,最後還是說了出來。
過了好大一會兒,瞿辰都沒有說話,沽生低頭為瞿辰擦拭身體,也不知道瞿辰是怎個表情。整個房間一時之間,氣氛很壓抑。
「死……了嗎?」瞿辰閉目,面無表情,之前還有的淚水,現在已經沒有了。
「回主子,尚未。」沽生說完后,似乎想到瞿辰可能會衝動的去救他們,接著說道,「主子,聖人這是在引您出去!」
「沽生,你越矩了。」瞿辰輕飄飄的一句話,讓沽生整個人一顫,然後跪在瞿辰身前,伏下去,說道:「奴錯了。」
「起。」瞿辰看著他跪了好一會兒才讓他起,接著問道,「陶小夭呢?」
「回主子,在隔壁房間睡著了。」沽生恭敬的回答。
「我母親的人呢?」
「回主子,奴將他們安置在『櫃樓』。」
「我現在又在哪兒?」
「回主子,在輕絡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