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傳 時空的旅行者16

  像法修這樣有著甚至遠超女性的白皙肌膚的人，臉色只要稍有變化就會清晰地顯示出來。


  「那麼，你要對我說些什麼嗎？」法修在說出這些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就如同剛剛對心中憧憬的女孩告白了的懵懂少年一般。


  「你還真是長不大啊。」萊拉甘美的聲音，以及氣息悄然出現在法修的耳畔，如蘭般清朗芬芳的香氣縈繞在男人的耳畔，令他不由得感覺一陣酥麻湧上全身。


  在自己最愛的人面前，任誰都像是一個小孩子。


  ——法修很贊同這一點，他知道萊拉也是這樣想的。


  「你知道的，我只有在你面前……」話未及說出，法修張開的嘴唇就被一根手指所擋住了，只不過與想象，或是常規「稍有不同」的是，這根手指並非是豎在法修的雙唇上，而是直接乾脆地插入了他的口腔。


  「啊……」本欲脫口而出的東西變作了低吟，手中的書本也掉落到了地上，感受到萊拉的手指在自己的口腔中不安分地遊走，法修終於不得不正視，早已出現在他面前的這個人。


  「我知道你喜歡這樣，我還知道你喜歡的一切，你討厭的一切。」萊拉的嘴角高高揚起，居高臨下而又溫順輕柔地說著，「我甚至知道，你下一句會說的話是什麼。我比任何人都了解，法修這個人，這是因為，我比任何人都愛著你。」


  手指被猛地抽出，然而馬上，萊拉的唇便霸道地覆蓋上了法修的雙唇。


  ——這才是萊拉。老實說，她之前的「溫柔」表現反而令法修有些不知所措。


  「吻我。」腦海里穿來這樣的聲音。


  ——這才是萊拉的溫柔。


  那樣的話，就回應。


  法修早已知道該怎樣做。


  唇與唇，舌與舌相交，法修的手拂過萊拉的脊背，忽然一把攬住她的纖腰，舌尖的攻勢也隨之變得愈加猛烈，將她那誘人的唇壓下。很快，法修便再次佔據了上風。


  ——這才是我的溫柔。


  他其實很喜歡這樣搶奪主動權的遊戲。


  二人擁吻，深吻，這一吻的時間足以令常人窒息不知多少次。


  許久以後，久到塔提米齊亞已經邁出了七百六十八步，早已徹底消失在二人視野範圍之內，二人的唇才漸漸分開。


  「沒關係嗎。」法修盯著萊拉比夕陽更加紅潤的臉頰，語氣卻並沒有絲毫的詢問之意，他知道，這種程度對黑夜之女來講不過只是餐前紅酒的程度。而他也知道，這一次他又在二人的「戰爭」中取得了勝利。


  ——他永遠都是勝利者。他從未失敗過。


  「哈啊，感覺法修又變得厲害，變得『美味』了好多啊……」手掌撫上自己滾燙的臉頰，細細摩挲著，萊拉在長長呼出一口氣之後，因為強烈的情感波動而變得失神的眼睛在一瞬間就回復了神采，「一定是因為，太久沒有做了的緣故……」


  萊拉注視著法修，渴望他能夠說出些什麼。


  法修沉默著，等待萊拉說出接下來的話。


  「那樣的敏銳還真是令人討厭啊。」將纖美柔滑的手掌從自己的面上移到法修的臉頰，萊拉的神色中多少帶上了一點惋惜，卻沒有絲毫她所言的「厭惡」。


  ——是呢，既然是你的話。


  「為什麼要壓抑自己呢，明明很想參與到這個世界的進程之中……為什麼要故意避開一切，為什麼要如此順應他人的腳步呢？你一向，都只會走自己的路才對……」


  這是她所希望看到的法修。


  「希望」二字所代表的含義絕對不只是它被「希望」的那樣。


  「很久之前……」男人短暫地抬起頭，然而很快就重新將目光與萊拉對接，「我並不喜歡敘述一個問題。而你，你明明知道為什麼，正如你如說的那樣，你了解我的一切。」


  將懷中的軀體扶正，法修的手臂毫無眷戀地離開了萊拉。


  「啊……正是因此，正是因此我才……」


  「那麼你也該明白！」少見的激烈語氣，法修有一瞬間對萊拉怒目而視，只是那很快就消失了，被另一種消極的情感所取代了，「抱歉，我沒有任何理由可以對你發脾氣的。」


  「不，你有的……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這次，輪到萊拉不敢正視法修的目光了，她仍不失風度地轉過身，然而動作卻明顯遲緩了許多，「當然，包括將這個話題避開不談這一點。」


  ——她失敗了。就算以自己作為「祭品」，她依然還是失敗了。


  「謝謝……不，抱歉……」對於萊拉的話，顯得不知所措的法修朝著萊拉的背影伸了伸手，卻最終縮了回去，「還是說，再見？」


  「我知道……我知道你知道的，所以我才會這樣做，才會做這些，這樣愚蠢的事情，是的，我什麼都知道……」


  萊拉的聲音很輕，黑暗之女在心中不情願地嘆氣，然後，再一次轉身。


  「再見了，法修。」


  ——再見。


  「是的，再見。你只是來見我的。」法修這樣毫無感情地說著。情感波動的醞釀往往是不受控制的，而這個男人也不願意掩藏自己，但是，他確實是在「逃避」著某種東西，「所以，你並沒有隨那個人與我一同將這個故事進行到最後的必要。」


  「你已達成了你的目的，再也沒有留下去的必要。你……也沒有了能夠繼續留下去的能力，所以，是時候說再見了呢，我的，萊拉。」


  他為何要強調「我的」呢？


  這是萊拉所想的事情。


  「你原本是不該出現在這個世界里的，就和我的『溫蒂尼』一樣，你在這個世界中理應是不存在的東西。對於我而言，雖然『水之聖神』阿卡洛的概念在這裡也不存在，但是就算失去了這一部分力量，我也依然是法修·阿卡洛，『時空的旅行者[時空的旅行者：如字面意義上那般，能夠逃離時間與空間對於『人類』（廣義上的人類，這裡指群居性智慧生物）的掌控，穿梭於各個時空進行旅行的存在。]』，但是……『黑夜之女』是不同的……那是你的『全部』，而這裡不存在關於你的任何傳說。」


  「就是這樣。」似乎是作了什麼結論一般，萊拉忽然斬釘截鐵地說道，「我沒空聽你說這些，而你明明也最討厭這些敘述性的文字。」


  「我要走了。」她這樣說道。


  ——要消失了。


  她知道法修十分地清楚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