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七章 雙面圍殺（三）
一瞬之間，意識彷佛凝固。
出現在維傑眼中的，是怎樣的一幅畫面？
黑色與白色映襯出作為少女最為恰當的身材，既不過分豐滿，又不至於嬌弱。或薄或厚的蕾絲花邊交纏，正是女僕裝束對男人的最大誘惑。粉色的飄帶系在纖細腰間，盪在身後，掩著微弱的月光，惑起虛幻的水浪，令人的視線無法從上面移開。帶著困惑的表情，緊緻的五官排出令人憐惜的畫卷，淡紫的眼影下似有淚痕，柔和的面龐上泛著濕潤的氣息，揪動著他人的心。還不僅僅如此，除了雙眼所能見的東西之外，維傑在少女的身上感受到一種難以形容的「野性」，與當前惹人哀憐的美貌截然不同的，似乎是潛藏在那位大人口中的「靈魂」上的東西。沉勇，不乏鬥志，給人以壓迫感以及不安，如同隨時可能會露出獠牙的猛獸。而正是這樣的氣息，更突顯出此時此刻身為少女的柔。
維傑並非未見過如此的美貌，如斯能掀起人最大愛護之心的面龐，只是，眼前的一切太過夢幻，卻又顯然是真實的，令其產生一種迷亂的錯覺。他已無法去細想到底為何這樣的畫面會這樣清晰，更未能聽到——
空洞中本不存在的豎琴演奏出的那一段悠然的旋律。
然後，不及多想，身子已然動了。沒有別的辦法，即使是這樣的女性，也必須要通過其得到更多情報，沒有更多的時間，必須要，儘快，找到那位大人！
如離弦之箭，維傑的身體瞬時已在少女身後，低語一聲「抱歉」，一手捂住她的嘴以免發出聲音，另一隻手摟住她的腰，然後腳稍一點地，隨即倒躍而出，重新回到陰影之中。整套動作一氣呵成，維傑可以確信，經過了三年的努力，自己已確實地脫胎換骨了，無論是身體能力，還是思維方面。
下面就是，獲取情報了。
本來，應該是這樣的。
只是，在下一刻，維傑便察覺到了，事情遠非那樣順利。
懷中的少女，並沒有像料想之中那樣顫抖，更沒有表露出絲毫不安，她只是，轉過了頭。在那雙分明帶著晶瑩的眼中所跳動著的東西，是……
「嗚。」維傑小腹遭到重擊，無力感湧上全身。手上的力氣減弱的瞬間，少女已掙脫了束縛。緊接著，看似纖細的手臂揮舞，橫擊向維傑面門。
無暇感嘆自己的失算，維傑矮身躲過挾著強烈的氣流掃過的攻擊，卻只覺重心一歪，腳腕已被迅速收回攻勢的少女一記飛腿擊中，失去平衡的瞬間，經過高強度訓練的身體下意識地做出反應，雙臂護住胸前。頓時，「砰」的一聲想起，儘管已做出了防禦，維傑的身子仍被少女直拳擊飛。
太快了，而且速度之外亦不乏力度。
被擊飛的維傑不忘護住全身要害，在一番努力下總算在最後一刻穩住了身形，雙腳牢牢撕咬住地面，但這一拳的威勢太過猛烈，後撤之勢已無法避免。「嘎。」背脊猛烈地碰撞在身後的木桶上，使其發出沉鬱的哀鳴。
「這……可真是不妙啊。」沒想到，計劃的第一步就出了問題，「這位美麗的小姐，剛才的可不可以當做是一場誤會呢？」低聲說著令自己說出都忍不住笑意的話，維傑開始嘲笑自己的天真。為何在這種情境下自己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就連維傑本身也搞不明白。
「你！我才不管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彷佛未聽到維傑的話一般，少女發出有些歇斯底里的聲音，「一個兩個都是！給人亂添麻煩的混蛋就要好好教訓一下！」
真是，槽糕透了。
心中沉聲運氣的維傑，在做好防禦準備的同時，全然不知對面的少女心中也在發著同樣的抱怨。
來了！
原地的蹬地加速，急沖的身影在面前變換了位置。正面的只是佯攻，真正的攻擊就在這裡！維傑冷靜地分析著戰況，看似隨意揮出的左拳竟封住了少女前進的方向。經過剛才的一個照面，已經大體估計出來的是她無論是速度還是力度都要比自己稍高，硬拼的話完全占不到好處。然後，無法判斷出她的招式流派，也就自然無法找到應對的方式。對方也是受過相當程度的近身搏擊訓練的，這種情況下，如果自己有武器在身邊的話，等等，怎麼能對這樣的少女使用武器呢？
就在維傑胡思亂想的時候，少女臉上由於攻勢被阻斷而暫時露出的驚訝之色已消，左腿支地，做出倒躍姿勢的同時，身子卻在空中翻轉，將倒躍之勢轉化為攻擊，手臂霎時如同利刃切下。
這種打法很棘手。
凌厲的攻勢令維傑在瞬間清醒過來，身子卻還是慢了一步。側身後退的幅度不足以完全避開攻擊，劈下的雙掌並未直接觸碰，但勁力已將維傑所穿著的白色紗衣貫穿，在貼身的皮甲上面也劃出了如刀斬一般的痕迹。
攻勢還未結束，再次做出令維傑暗嘆的動作，少女的重心於空中轉移，倩影晃動，飛起的踢腿已至維傑左眼旁。每一次，她的攻擊都能在剛剛結束時就收回，同時下一次攻擊又到來了，攻擊與攻擊之間銜接的天衣無縫，至少，維傑是這樣認為的。
無法躲開，架臂格擋的結果就是，維傑的身子再次飛了出去，這一次，直撞到小院一側的磚砌牆壁上。
「哈啊……」支撐著站起，維傑覺得自己有些眩暈，剛才的攻勢又令他想起了，在最開始的時候，與師父一起訓練的那段恐怖日子。
果然，還是與那位大人在一起的時候過於安逸，武藝疏於練習的結果。
那位大人……總是令自己學習各種各樣難以理解其用處的技藝，相對的，在戰鬥的訓練上所用的時間就少了很多，儘管有過一些面對弱小敵人的實戰，但是碰到勢均力敵或者更強的敵人的話，就像這樣……完全沒有還手之力不是么？
這樣弱小的自己，又要怎樣為那位大人盡一份力量呢……
開什麼玩笑！
只不過是你仍對自己的軟弱抱有幻想罷了，沒錯，只是這樣而已。
儘力說服著內心，維傑在令自己開始躁動的心重新冷靜下來。
那麼，接下來要怎樣做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