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 殺戮之夜·午夜（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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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時分正是人類放鬆身心、享受休憩的最佳時段，而在新地歷五零零年六月第一個夜晚到來的此刻，白晝時升上天空的紛繁光點仍在不住下落，卻在接觸到地面的一瞬間如同雨滴般碎裂開來，隨即消逝。
美麗的東西總是轉瞬即逝，風花雪月如是，人之性命如是。
在索瑟韋爾的絕大所數人都酣然沉溺於夢鄉之中的時候，格洛瑞蘭共和國著名商人的次子，進入魔法學園僅僅數月的卡姆伊也終於如願以償地昂首踏入了那個只屬於他的美妙夢鄉，在那個被光明所籠罩的繽紛樂園裡有著看不盡的山川流水、鳥語花香，當然，更重要的是還有「先行一步」的哈莉、卡蘿以及衛斯理。
就像他下意識中所祈願的那樣，這場「夢」真的是永遠都不會再醒來了。卡姆伊的生命已經隨著刺客的輕柔一揮而隨風消逝，只留下眼前一副令人敬畏嘆息的凄美畫卷。
至此，這隻小隊的一行四人全部死亡，而刺客今晚的任務也終於要宣告結束了……
不，還未結束，畢竟，殺人這種事情對於「他們」中的絕大多數而言都只是個並非必要的過程，而不是所有行動的目標所在。
「真是的，你也是，他也是，今天的獵物都是這樣好像不怕死似的，隨隨便便一個就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算什麼嘛！掃興！」
鼓著臉頰發出了小孩子般的言論，這時才操縱身體從幽深的陰影之中徹底步出的青年刺客臉上一度縈繞的挫敗感轉瞬之間就蕩然無存。
「不過，倒是也有其他有趣的東西呢，並不枉費我留你們多活了一段時間的『仁慈』。」
實力之類的東西先放到一邊，無論如何，他的心理素質都一定很好。
「總之，感謝您讓在下感受到了各種愉快和不愉快，那麼，接下來就讓在下趕快完成任務吧……您的『信息卡』會藏在哪裡呢？」
如同假面般虛偽的笑容掛上嘴角，「在下」這種自謙的稱呼無論怎麼聽都不是發自真心，腦子裡不知在想些什麼的刺客飛快地繞到了卡姆伊仍然挺直著腰桿的無頭屍身之前，單膝跪地，在他那有些華麗繁複的衣服上搜尋著口袋的蹤跡。
「唔……找到了。」
翻遍了全身上下能夠儲藏物品的空間之後，刺客終於在一處看了就知道是后縫上去的口袋中找到了卡姆伊的信息卡，和看到衛斯理信息卡時的反應不同，這名富家少爺的卡片上所顯示出來的數字令刺客難以置信地擦了擦自己的眼睛，並在確認了這不是自己的錯覺后滿意地點了點頭，將其塞入了腰間大地的粗布小袋子里。
那裡面還有著哈莉、衛斯理，以及其他幾名魔法學園f級學員本應貼身攜帶的卡片。
「嗯，剛才……是我太任性了，到處『丟東西』好像也不太好，還是回去把那張不知道飛到哪裡去的卡片找出來……吧？」
他所說的正是被他以最為血腥殘酷的方式殺死的卡蘿的信息卡。像這樣自言自語著，刺客將剛剛從卡姆伊的伸手搜出的幾枚戈薩爾金幣——索瑟韋爾大陸上價值最高的貨幣——代替了自己心愛的匕首當做玩具接連拋上半空，再一枚一枚地接住。
然而，似乎打算就這麼戲耍漫步回去的他剛剛轉身就被某件東西吸引走了注意力，不再將金幣上拋，等待著其一一落回手中的刺客臉色有些複雜地向著落在地上的「它」走去。
「很痛啊……能夠輕易刺穿盔甲的匕首，現在是我的了。」
狠狠地咬了咬牙，胸前護甲的破損處仍有鮮血兀兀流出，只是，他好像直到這一刻才真正感受到傷口的痛楚。
沒錯，將他的注意力吸引走的正是卡姆伊剛剛刺傷他的匕首。對方以嘔吐作為掩護，的確讓自己放鬆了警惕的戰術不可謂不成功，但若是換做普通的匕首恐怕也傷不到自己分毫，從傷口位置來判斷的話應該是隨便就近捅了一下，畢竟，如果想要直擊要害的話需要一定的時間來進行「瞄準」，那樣的話自己就能夠注意到了。
——畢竟，他們不是像我這樣經過了「專業訓練」的「殺人專家」，我可是對人身上的每一處致命弱點都了如指掌！
默默思考著的刺客忽然感到有些自豪，緩步行至，他彎腰將落地的古典匕首拾起，接下來則毫無徵兆地將另一隻手心中整齊羅列著的金幣再次紛紛拋到半空。
然後，他揮動匕首的速度快如電光，幾聲脆響之後，被切成完美對稱的兩塊的金幣們先後落下，「戰利品」的鋒利程度令刺客十分滿意。
「那麼，是時候去……唔！」
就算精神放鬆了下來，身體卻還仍然保持著「絕佳狀態」的刺客在「暗器」發出的瞬間就做出了反應，只是，原本下意識想要以匕首將其切開的舉動最終沒有被執行，他發現了一點「異樣」，於是便在眨眼間的揮刀過程中將武器轉移到了中指與無名指的夾縫之中，以大拇指和食指接住了飛來的「暗器」。
「喔！這是……剩下的那張『信息卡』！感謝師父！這種事情還要勞您大駕實在讓我感到惶恐！」
所謂的「暗器」正是寫有卡蘿名字的那張卡片，雖然在第一時間產生了「來人是誰」的愚蠢疑問，但是，聰慧的刺客很快就意識了過來，向著卡片激射而來的方向深深地鞠了個躬。
「無妨，下次注意便是。」給予他回應的則是一個空靈曠遠，但也有些陰沉的聲音。只聽這聲音的話，刺客「師父」的年齡似乎也不算多大，「能夠隨心所欲地追尋自己的『慾望』是你的優勢，里奇。不過，如果你所面對的『獵物』是和你一樣強大甚至更強的時候……」
「那我絕對會認真！」
笑容無法抑制的臉上充滿了最為真切的敬意，將身子壓得更低的青年刺客里奇雙目緊閉，想象著與「強大獵物」廝殺這一畫面的他已然沉入了自己的世界之中。
遠處，並未在里奇面前展露真身的「師父」也露出了與「弟子」如出一轍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