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失落魔法·極冰禁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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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視野內的海水在眨眼間盡皆被冰封的場景。只是一瞬，狂躁肆虐的風暴也穿上了素裹的寒衣，變得鎮定下來，風止息了，冰層之上卻有數不勝數的霜藍顆粒扶搖直上，散發出熒光，將黑夜照得如同白晝。
陰霾散去，皎月再現，清麗雅緻的月芒賦予了眼前景緻更加夢幻的觀感。
「我一定是在做夢。」
包括正在不住揉眼的瓦勒莉在內，立於甲板之上所有船員們都被眼前的形象所震撼得陷入了茫然之中。
這是人類所能做到的事情？
與克莉斯多在海盜營地時製造出的冰山相比，彷彿是將由元素構成的風暴直接凍結，這一次，維娜魔法的功效所製造出冰河絕境看起來更加奇詭險峻，充滿了孤烈蕭索的氣勢。
「成功了。」
女魔法師臉上的欣慰笑容被倦怠慢慢佔據，一口氣消耗了全部的魔力，高台之上，襲向已然氣空力竭的維娜的疲倦感是近些年來都從未有過的，就連之前對戰特洛伊和其後與阿方斯的較量中也達不到現在的這種程度。
這是魔力不足的她強行發動「失落魔法」的代價。
雖然仔細想想的話，使出完全不是自己這種天賦能夠掌握的魔法，其代價就只有「幾天之內完全不能動彈」實在是太輕了。
身軀變得沉重，眼皮也是一樣，困意令視野下降到只剩三分之一，感覺身體已經完全不受自己控制的維娜向前撲倒之時，柔軟的話語自她的咽喉緩緩滑出。
「又要好好休息一陣了，有些討厭呢……」
更像是想要撒嬌。
「……維娜！」
將「以一己之力平息風暴」這種戲言般的內容變成了現實，就在如願以償守護了同伴的女魔法師向前倒去的瞬間，在其身後，仍然保持著跪倒姿態的克莉斯多忽然發出了完全不顯示她的大喊。
危機尚未徹底消解！暫時失去了意識，維娜的身軀竟然在重力的牽引之下從平台之上直墜而下。
「糟糕。」
因為使用神聖術為維娜恢復了魔力——這種級別的神聖術會為施術者帶來巨大的負擔——而導致自身狀態並不比現在的維娜好上多說，大概算是本能反應，克莉斯多一躍向著跌下的維娜伸出了手臂，然而卻還是晚了一步，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鮮紅的身影從數十名的高空落下。
紅色不僅是衣衫的顏色，於風暴侵襲中被割裂的傷口也在空中留下了一片血霧。
「咔——啪！」
令總是處變不驚的克莉斯多也發出「糟糕」言論的情況還不只是因為維娜，伸手向前的少女突感魔力不繼，由魔法製造出的冰霜高台竟在瞬間瓦解崩毀，嬌小的身軀也隨之墜落。
「糟——」
冰台崩解的聲音令驚愕過度的瓦勒莉從茫然之中回歸到現實，第一眼，從萎靡中振作起來的女船長第一眼就看到了伴隨著魔法重新回歸為元素的景象，兩名女性從高空墜落的驚險場景。
她只來得及叫出一個字。
「嗖！嗖！」
就在此時，兩道身影先後從瓦勒莉的餘光之中閃過向上而去，定睛看去，正是莫爾以及特洛伊。
一步踏出蓄力縱躍，兩人的動作竟是如出一轍，更在空中十分默契的對視一眼，決定了彼此分工后，又同時施展出加速漂浮術直衝向各自的目標。
——我要去救維娜。
莫爾對對方認真的眼神里讀出了這樣的內容。
——那好，克莉斯多就交給我。
但是，他並不清楚少年是否能夠讀懂自己目光中所蘊藏的東西。不過這似乎無關緊要，此刻，沉默的戰士心中有著一點更加重要的想法和猜測。
如果說主宰特洛伊這一名少年思考與動作的並不是藍斯，那麼，現在的情況一定是，本來很少會主動做出任何事的他正在逐漸被藍斯的意識所影響。
換句話說，特洛伊也許正在逐漸變成藍斯。
這只是他的猜測，而猜測並不一定就是現實。
莫爾明白，這是他到達魔法學園之後絕對要優先弄清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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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一片沉寂之中，驅散了四周嚴寒的溫暖令她的意識逐漸清醒過來。
「呼啊……我這是，在哪？」
下意識地發出了這樣的詢問，維娜勉力從一片漆黑的視野里打開了一條模糊的縫隙，但想要令肢體做出動作的想法卻失敗了。
果然還是會「動彈不得」，不如說，眼皮還能動，嘴巴還可以說話已經是不符合剛剛的描述，是十分幸運的事情了。
「唔，這打扮，特洛伊？」
「嗯，是我。」
遠處是一望無際的碧藍，周圍更有無數的光點彌散令維娜感到了一點寧靜之中的愜意，察覺到自己視野的高度很低，將注意力拉回近處的女魔法師看到了有些熟悉的衣衫，然後恍然大悟。
這件衣服是在那天的「約會」之中，維娜為少年所選擇的一件樸實無華的灰色衣物，和少年給人的感覺相得益彰。
實在太質樸了，質樸到完全沒有對它進行描述的必要。
但是，據其所言「穿起來十分舒適」，雖然不太明白，但結合女魔法師對男性的了解而言，穿得舒服好像就已經足夠了。
……
所以，現在維娜正是枕在特洛伊的胸膛上。
而女魔法師不知道的事實則是，第六感驅使著行動，在第一時間就躍起的特洛伊輕鬆地接住了維娜並不算重的身子，卻在落地時出了一點問題。
不用多想，他只是滑倒了。
「所以，我們為什麼會躺在這裡？在這『冰涼』的『冰面』上？」
無法想象自己昏迷之後發生了什麼，本來是想要這麼說的維娜忽然想起了什麼，誘人的紅潤爬上她的面頰，出口已經變成了其它的東西。
「哈啊，現在這種樣子，和那一天的情況有些相像呢，我該對你說……抱歉嗎？」
依偎在少年堅實的胸膛上，強而有力的心跳令她感到安心，逐漸收斂了自己有些「過界」的思緒，也並沒有理會特洛伊如同她料想那般問出的「為何要抱歉」，此時此刻，維娜決定什麼都不要說，就這樣安靜地享受和他在一起的時光。
——該說「抱歉」的事情有兩個，第一，當然就是那天晚上的舉動……哈啊……我竟然會做出那種事情呢……
縹緲的思緒被腦中漸起的沉重話題所抑止，維娜明白，接下來才是真正該對少年說出那句抱歉的事情。
——抱歉，我一直把你當做藍斯的替身。因為，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會讓我覺得他還活著，我知道這只是因為那股魔力的原因……啊，真的是很神奇呢……但我知道這是錯誤的，將一個人當做另一人的替代品，這種事情實在太過殘酷了。而且，我明明知道你就是你。
「抱歉。」
這樣說著，疲勞再次湧上的維娜安然閉上了眼睛，卻是在繼續享受著少年的懷抱。
——現在就連這一邊也無法放手了，哈，哈哈哈，我還真是個「惡劣的女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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