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重逢即死決（下）
變故來自於克莉斯多身上，首先感覺到異樣的則是凱爾。周邊剛剛恢復?33??常的溫度再次驟降，騎士察覺到身後酷寒侵襲，餘光下沉卻看到了薄薄白霜——
流淌的血液竟凝結成了霜！
「喂……照我的計劃可不該是這樣的進展啊？」
從凱爾背後倒地的少女身上察覺到一股無可估量的魔力正在涌動向上，前一秒還是意興盎然的阿方斯面色突然低沉下來，嘴角也傳出了稍微帶一些驚訝的話語。
他只來得及向後躍出一步，而凱爾更是連動都未來得及動，刺目的湛藍色爆現開來，不過眨眼的功夫，足以令人瞠目結舌的夢幻奇境便凝華而成。
冰川，在氣候溫熱且光照強烈的半島原本絕無可能出現的景象竟成了此地的主宰，只消看上一眼，透骨的寒氣便會撲面而來，令人顫慄退避。
這是魔法。
也只有魔法才能造就出此般奇迹。
……
「在我的計劃里，你應該在看到她凄慘的屍身後回憶起十年前的時候……然後，你就會變得對你這久別重逢的哥哥尊敬些才對。」
在幾乎最近的距離下承受了冰魔法的威能，與凱爾同樣，阿方斯也毫無疑問地被封入了這足以令最堅韌的戰士也會在動彈不得之中因寒氣的侵蝕而逐漸喪失意志的「冰棺」里。
然而他卻還能說話。
不但能夠說話，他的臉上甚至還換上了笑容。
「但怎麼會這樣呢？竟然還有這種令人笑不出來的魔法存在，嗯，再多待上一會恐怕我就要感冒了。而你，我的弟弟，你甚至都沒有再回頭看她一樣，明明她……所以，你對於『女人』的愛好還真是一成不變啊，我的傻弟弟。那麼，有興趣把這位美麗而強大的姑娘介紹給我認識嗎？」
阿方斯說著活動了一下脖子。
「如果她還活著。」
仔細觀察，身著鎖子甲的布魯斯肯將官原來並沒有被這突然的魔法冰川徹底封入其中，不知是用了什麼方法，男人竟然在這霎時而起的衝天冰川里開出了一個剛好容納下自己身軀的「洞穴」。
「……這樣的挑釁只會加深我對你的仇恨，『哥哥』。」
並不只是阿方斯，凱爾的周圍竟也是同樣開闢出了一片容身空間，而沒有讓人類脆弱的肉體與魔法的寒冰直接進行接觸。
這也是魔法。幾乎沒有疑問，兩人在寒潮襲來時使用了同樣的魔法來進行了應對。
「我這麼叫你，你高興嗎？」
抬起頭，凱爾明亮的眸子里不再是那般昂揚沸騰的殺氣，並不是消失了，它只是深深地潛伏下來，只待一個恰當的出手時機。
「高興！當然高興啊，沒有什麼比親兄弟相認更加能令我感動的東西了，何況，十年了，你的確有所成長，啊……我要如何掩飾我內心的激動呢？我親愛的弟弟。」
「何須掩飾？我所了解的『兄長大人』可不是會掩飾自己情感的人。」
「說的也是。」
「那就死吧！」
上一秒還是「相親相愛」的兄弟二人，在語氣截然不同，語速卻相得益彰的發言之中紛紛有了動作，卻見白光閃動，同樣身著沉重盔甲的阿方斯與凱爾，兩道高大的身影同時消失在了原地。
並非是消失，只是速度快到常人的肉眼無從捕捉。
然而，速度快這點可以理解，但兩人之間卻又哪來的行動空間呢？
「嗡——」
答案是：沒有的話就創造出來！
手臂便是利刃，在前沖之勢乍生的瞬間，頗有默契的兩人幾乎以同樣的動作揮手，產生出了同樣的強勁氣流將阻擋在面前的冰川擊碎，從而開闢出道路。
防具附能魔法：屑風。
一直以來，索瑟韋爾大陸上的武器與防具附能魔法的分類都廣受學徒級別法師的詬病，其中很大的原因就是因為這些施加在「防具」之上的「攻擊」魔法。
沒有元素魔法的領悟難度，卻有著幾乎等同於元素魔法的威力，如果能配合上強勁的武藝……這種條件對於法師來說卻太為苛刻了。不過，比起雷爾夫所掌握的稀有技巧「魔力放射」，這些附能魔法則因為可以對於他人釋放而在多人的戰鬥中存在相當大的發揮空間。
「——轟！」
不可否認，附能魔法對於戰士而言提升是巨大的。毫不費力地在冰川中連通起一條道路的下一刻，兩人的身軀已然沖近相遇，右臂對上右臂，鎧甲撞擊鎧甲，施加了同樣附能魔法的手鎧上傳來的嗡鳴很快便成為了巨響。
「嗖嗖嗖！」
數十道無形風刃在轟鳴的同時散射向四方，將兩人所處的「冰洞」擴展到更大。
「還不錯，如果換用土系附能會更好喲？」
「以為我會一直停滯不前？我是知曉你會用這招，所以才要和你分個高下！」
風刃之後則是強烈的衝擊波，兩人的手臂盪開的同時，早已做好準備的阿方斯和凱爾立刻向對方發動了下一輪攻勢。
「啪。」「咚。」
左臂剛上左臂，右腿別上右腿，而後又是風刃散射而出，魔法的嗡鳴化作怒號。簡單看上去，無論是武藝還是附能魔法上的實力比較，兩人都幾乎相差無幾。
唯一的區別就是凱爾的左臂有傷，在強烈的碰撞之後，才被祝福魔法治癒了表面的創口就又迸裂開來，鮮血四溢。
「那麼，之前被我打倒是誘敵？不錯的計劃，但是後續呢？」
「不，那是真的沒有想到。倒是覺得你現在變弱了，剛才的魔法呢，不讓你親愛的弟弟再見識一次？」
「看威力就知道，那招只能用一次咯~」
「果然是這樣。」
出手儘是生死相搏，然而此刻，兩人之間對話的內容和語氣卻真如同一對親密的兄弟那樣，鬥嘴之中卻是相互指正對方的不足，全力以赴只是為了提升自己，達到更高處。
與一名親密到能夠互相明晰對方的強勢與弱勢之處、慣用動作以及偏好招數的人進行訓練，對於雙方而言都是最為穩健的提升方式。
「……真是令人懷念。」
「現在說這些？」
或許，對於阿方斯和凱爾來說，兩人之前的確有過如同描述那般相互促進、相互砥礪的時光。
那應當是在一個美好的黃昏，空蕩的訓練場上只有兄弟二人揮灑汗水與青春的身影。十五六歲的少年，一個天真、一個無邪，彼此心照不宣，他們是對手，更是摯友，並非只是血緣之中潛藏的牽絆，更是在常年的嬉笑怒罵、日常瑣事中才能逐漸培養出的絕對信任。
然而，如同畫卷一般溫馨的場景已經絕不會再回來了。十年後的重逢，原本親密無間的兩人必定要決出的將不再只是勝負，而是生死。
凱爾與阿方斯，今日之後，兩人之中最多只能餘下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