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私自出宮
風嘉祺現在雖然手上握著些勢力,但還不足以和滲透入京勢力廣布的太子黨對抗。
他變得愈發忙碌,我還未睡醒,他便已經著裝完畢準備出門,我已睡下,他帶著一身酒氣匆匆回宮。
有時我不睡等他回來,能聞見他身上庸俗濃鬱的脂粉氣味,我牙根有些微酸。
隔著朦朧的夜色,隱隱綽綽的燈光打在他狼狽的身體,衣襟淩亂不堪,定是女人的傑作,臉上帶著酒色未褪的豔麗,迷蒙的雙眼望向我,想必又是去哪家秦樓楚館陪人家達官貴人享樂去了。
不管是他願意的,還是不願意的。想要爭奪那個位置,必然少不了這樣的應酬。
我隻能將心中的酸澀壓下,化作一聲輕歎。
他沒有大片勢力在手,在滿是陰險狡詐的朝堂上,就猶如風浪裏的浮萍,別說一波三折,他可能連一個小風浪都扛不過。
即今為止,朝堂上的官員,無論大小都有了各自的群龍之首,一呼百應。隻有那些偶爾遺漏的散亂官員,或是能力不濟,或是眼高手低,對他來說作用簡直不足一提。
風嘉祺現在需要的是一棵大樹,一顆可以依靠的大樹,就我看來倒是有一合適的人選。
朝中有一尚書,雖說做不到萬人之上,但他深諳明哲保身之道,手中把握的政權分量也不低,且有些高明手段,比起朝中其他人來說也更加可靠。
而說起這位尚書大人,在眾大臣中是出了名的愛妻如命。其因是他當年還是一個窮苦書生,一步一步走到今天這個位置可謂是付出了不少汗水,曆經多少磨難才成功,而陪在身邊的隻有他那已經年老色衰的糟糠妻。
他當年被禦筆欽點賜下官位,含辛茹苦陪伴了這麽久的妻子也終於咽下一口緊氣,最終纏綿病榻。
尚書四處求醫,走訪了近百位名醫,可每一個都是看了看病況,搖搖頭臉上盡是無奈。
尚書舍不得妻子就這麽離去,這些年她為了他吃了這麽多苦,等到他終於功成名就,還沒來得及報答就……
於是尚書大人求醫無果,就找了幾個道士。
道士是這麽說的:“令夫人命中缺了位貴人,於是才命中多坎坷。”
尚書不解了,急忙問:“敢問這貴人,究竟在何方?”
道士搖搖頭,說自己道行尚淺,不得窺探天機。
就是天機不可泄露之類雲雲。
尚書無望,還當真信了,四處派人尋訪名醫,隻要願意上門的,通通有賞。
這件事在京城也不是秘密了,貌似聽說就連沈聽雨都去看過狀況,隻不過沒看出個結果來。
病急遇貴人,這事兒倒是可以利用一番。我暗想,指尖輕撫過麵前開得極端豔麗的曼陀羅。
沈聽雨來給我送解藥的時候,看到我有些驚訝。
我最近跟在風嘉祺身邊,心上人就在眼前,口腹之欲也好了許多,再加上之前的箭傷,風嘉祺逼著我大碗大碗地喝了不少補藥,自然這身體也隨之好了起來
相比於之前他見我最後那一麵,我現在胖了些許,身子骨好了不少,臉色也紅潤了。
“你……”他欲言又止,神情有些複雜。
我抬眼看他,問:“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看你好像胖了些。”他搖搖頭,然後遲疑地道:“……也比原來好看了許多。”
我對除了風嘉祺以外的人的誇獎一向無動於衷,沒打算說點廢話烘托一下氣氛,直接進入主題,直視著他,眼眸中倒映出他的麵容:“沈公子知道尚書劉大人嗎?”
他一眼望入我眸中,有些不解地問,“你……問這個做什麽?”
“這不是沈公子之前教過奴才醫理嗎?近日奴才聽宮裏的小太監說尚書大人是多麽的癡情,聽著有些感觸,就連夜翻書苦讀,琢磨出來一套方案。奴才想試一試,看能不能救尚書夫人。”
我一邊說著,還走到床榻邊拿起一本醫書,紙頁的邊角有些磨損了,看起來就很舊。
這本是《傷寒論》,和他先前送我的那本名字一模一樣,他當下就認為我真的是心地善良,還有些感動了,臉上滿是欣慰,繼而又有些憂慮,說道:“尚書夫人的病有些難治……恐怕你……”
我神采奕奕地看著他:“沈公子,奴才的天賦想必你一定是最清楚的,沒有把握的事,奴才是不會做的。”
他沉吟了一會兒,似乎是在考慮此事可不可行。
我又隨便瞎諂了一些同情尚書的話語,他還當真相信了,點點頭,“好,那我要怎麽幫你?”
我做出一副為難的樣子,咬了咬唇,說:“四皇子殿下將奴才困於此處,奴才無法從這裏岀去。”
沈聽雨怔了怔,然後道:“你想讓我帶你出去?”
我點點頭。
他臉上的神色露出點自信的神色,“交紿我吧,難得你……”
我戲謔地笑了笑:“難得奴才這惡毒之輩竟然想要救人?”
沈聽雨無辜地看著我:“我可沒有這麽說。”
他讓我在臥房等他,而後出去了一會兒,又端著一個方盒進來。
我看了一眼,一塊一塊肉色膠狀物體,旁邊是用來沾合的凝固劑,剩下的和現代的化妝品差不多。
他見我對此物充滿了好奇,臉上露出幾分笑意,說道:“沒見過吧!這是易容術!”
“易容術?”雖然猜到了,但親眼見到我還是有些吃驚。
這麽牛逼哄哄的術法很早就已經失傳了,現代的化妝換臉也不過隻是在臉皮上刷幾層粉而已,而易容不一樣,它是真的可以改變臉部輪廓,是真正的“換臉”。
我沒想到他一個世家公子哥,還會這種手藝,我原本以為他頂多就是會點醫術,讀過經書的大少爺而已。
他解釋道:“我雖然有本事把人從宮中帶出去,可是也要分是什麽人了。你可是他親點監禁的人,想要越過侍衛那一關自然也是不容易。”
我不由得問出口:“你真的……會?”
他臉一黑:“當然,這是我祖父傳下來的絕學,落到我這一代也就隻有我學得最好了。”
我還是有些半信半疑,他也不囉嗦,直接上手給我做起了演示。
我也不怕他會把我的臉怎麽樣,畢竟在我看來他這個人雖說性子惡劣,喜歡多管閑事,但有時還是挺靠譜的,更何況他精通醫學,關於配方的事情自然是了解透徹。
他的手在我的臉上動作著,我也看不清效果,索性閉上了眼睛。
誰知他竟然用兩根手指捏了捏我的臉,這麽親昵的動作也隻有風嘉祺對我做過,我很不適,睜開眼,瞪了他一下。
他僵了一下:“我……”
我假裝沒看到他不自然的臉色,對他道:“繼續吧,沈公子。”
“嗯。”
他沒再做奇怪的動作,專心致誌地繼續給我易容。
約莫十來分鍾後。
“好了,可以了。”他從方盒中拿出一麵小銅鏡,對著我的臉:“看看吧,怎麽樣?”
鏡子中是一張全然陌生的臉,完全看不出是我的輪廓,我相信就算我此時站在風嘉祺麵前,他也認不出我。
沈聽雨的易容術確實十分高超。
我挺滿意的,象征性的誇了他一句,“沈公子看來不是王婆賣瓜,自賣自誇呢,當真有兩把刷子。”
聽到“王婆賣瓜,自賣自誇”他的眉頭微皺,聽到後半句之後,又放鬆了,還往上揚了揚,最後還是輕咳了一聲,低調地道:“滿意就行。”
沈聽雨也迅速易了個容,換上了侍衛的衣服,道:“我們走吧。”
我扮作一個拿東西的小太監,手中就拿著那個易容用的方盒,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
剛到門口,隻聽守門的侍衛舉起了武器,開口:“來者何人!”
沈聽雨上前一步,對著侍衛拱了拱手,道:“我們是領命要去宮外辦事,還望各位大哥通融一下。”
我低著頭,那些侍衛倒也沒認出我。
—個侍衛半信半疑地眯了眯眼。
沈聽雨拿出一塊腰牌,“這是公公紿小的的憑證。”
這腰牌是以前徐公公給我的,一直沒派上用場,剛才出來前我把它帶上了,果然沒錯。
他揮揮手,“你去吧去吧。”
誰知那侍衛剛一下令,又頓住:“你後邊這個……”
他看著我:“抬起頭來!”
我慢悠悠地抬起頭,我臉上的皮子早就換了,量他也認不出我,所以我心中鎮定得很。
他瞅著我的臉皮看了一會兒,搖搖頭。
“可以了,走吧!”
沈聽雨的馬車就停在宮外一處不顯眼的地方,我隨著他坐上馬車。
他突然說:“先要紿你置一身新衣裳,總不能穿著宮裏的衣服進去。”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