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你這樣的人,就應該去死
我抿了抿嘴唇,倒影裏的人也跟著抿了抿嘴唇。
我握緊了拳頭,倒影裏的人也跟著握緊了拳頭。
我看清楚了……裏麵這個陰鬱的醜八怪不是我又是誰呢?
沈聽雨的話像一把利劍直刺我的胸口,讓我裏麵那顆心髒悶得發疼。
的確,這樣子的我怎麽可能讓人喜歡。
怎麽可能比得過他那個漂亮得不似凡人的心上人。
我輕笑了一下,沒有回頭看他,“沒人喜歡我又如何,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喜歡,包括四皇子殿下……我喜歡他就夠了。”
“你在說謊,你連自稱都換了。”沈聽雨毫不留情地揭穿我:“……你明明就很渴望愛。”
我看著湖中的人的表情有些微的扭曲,然後鎮定了下來,露出一個耐人尋味的神情:“沈公子……您不覺得,您這麽在意奴才的事,有些令人費解嗎?”
我站了起來,轉過身直視著他,然後緩慢地往他的懷裏偎過去,一隻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另一隻手在他的左胸下畫圈圈:“您為什麽要這麽在意奴才?難道……您喜歡奴才嗎?”
他怔了一下,然後我的手指傳來一陣疼痛,是他抓住了我不規矩的那隻手,甩了下來。
他的臉上露出了厭惡的神色:“葉公公,請你自重。我沈某並不是喜歡你,隻是看不過你這樣的人生態度。”
我覺得自己真有本事,一個說是爛好人也不為過的人就這麽輕易地被我激怒了。
他這樣的眼神看起來就和風嘉祺有些相像了,是我最為熟悉的神情。
但這樣的神情反而令我更加放鬆,更加舒坦。
可憐、同情這些東西我可以在風嘉祺身上加以利用,但來如果是來自其他人的,我全都不需要。
我也收起了剛才那副浪蕩的姿態,後退了幾步,站得離他遠了一點,淡淡地說道:“這是奴才自己的人生,與你無關,奴才想要用什麽樣的態度對待就用什麽樣的態度,不需要誰看得過看不過。”
“確實,隻要你對四皇子沒有加害之心,其他的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是我多事了。”他扯了扯唇角:“……你這樣的人,不配得到愛。”
說完,他毫不拖泥帶水地轉身離開了。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我的視野裏,我才蹲下了身子,看著湖中臉色蒼白的自己,喃喃道:“不配得到
我咧開嘴唇,露出一個陰氣沉沉的笑:“不配……我知道啊……這種事情我知道啊!用得著你多管閑事麽!”
我看著倒影裏的人,隻覺得那人麵目可憎,狠狠地抓了一個石頭丟進了水中。
看著水中的倒影瞬間被打散,化成扭曲淩亂的波紋一圈一圈散開,我才覺得好受了一些,擦了擦額前的冷汗,收拾了一下臉上的表情,才站起身來離開了這裏。
沒過多久,前線傳來了消息,太子和四皇子路上相遇了,太子要跟隨軍隊一同出征。
既然太子在,那柯雲楚一定也在……
這樣一來,風嘉祺豈不是能夠日日看到那個小傻子……
憑什麽我奢求的事到了這個小傻子這裏就可以輕易地實現。
我恨得快要咬碎一口牙,心裏卻有些焦慮。
我總感覺會發生一些不可預料的事,可是我和風嘉祺隔了千山萬水,發生了什麽我都沒有辦法阻攔。
要是他意識到了自己的感情了怎麽辦……
這是我最害怕的一點。
我的焦躁無從宣泄,甚至還無聊得紮起了貼著“柯雲楚”的名字的小人,一邊用針紮一邊惡毒地詛咒,刀劍無眼,在戰場上死了最好……
雖然知道這種行為幼稚得像個失寵的深宮怨婦,但是好歹讓我有了個寄托。
沈聽雨再次來的時候,我正在紮新做的小人,這基本上成了我每天例行的任務。
因為不想讓其他人發現,他來的時候總是悄無聲息,包括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會在哪裏出現。
“你在做什麽?”
“打你個小人頭,打到你頭破血又流!打你個小人手,打到你有錢撿不到!打你個小人腳……”
我正嘴裏振振有詞地說著詛咒的話,身後突然傳來了別人的聲音,讓我驚了驚,下意識地想把手裏紮滿了針的小人塞進被子底下。
我的動作卻被他看穿,他抓住我的手腕,將我的手抽了出來,然後拿過了那個小人。
他正反打量,然後看到背後寫著柯雲楚的名字和生成八字的紅紙後臉色一凜:“這是什麽?”
“您不是知道是什麽麽?”不然也不會迅速變了臉色。
我臉色不虞,想將那個小人搶回來。
他人太高,將手臂舉起來我根本夠不到。
他維持這維納斯女神的可笑姿勢,難以置信地看著我:“你想加害的人是太子妃?誰指使你這麽做的?”
見拿不到了,我也不再掙紮,收回了手,不去看他:“沒有人指使奴才,這是奴才自己的意願。”
他問道:“為什麽?”
大概是我的本性已經在他的麵前暴露過了,所以我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因為四皇子喜歡他,他是一個真正的傻子,而且愛的人是太子,不配得到四皇子的喜歡。”
他在我麵前也是去了那種浩然的正氣,說話變得刻薄起來:“他不配,難道你就配了?”
我嗆聲道:“奴才沒有說自己配,但是他不配。”
“你真是……”他一時語塞,頓了頓,才接著道:“……你覺得做這種齷齪的玩意就能夠傷害到太子妃
7?”
我搖了搖頭:“並沒有,這是迷信的東西,奴才不過是用來打發時間罷了。”
他捏著我的下巴將我的臉抬起來,眸子裏充滿了厭惡,比上一次見到的還要濃厚:“你真是一個惡毒的人。”
我斂下了眉目,沒有否認他的話。
因為我本來就是這樣的人,陰鬱、惡毒、自私、刻薄,所以我無法反駁。
他收起了手,像碰到了什麽肮髒的東西用手帕擦了擦,然後冷聲對我說:“我不會把解藥給你了,你這樣的人,就應該去死,讓你活在世上,日後一定會是個禍害。”
我覺得這應該是他這樣的人第一次對別人說,“你應該去死”這種尖銳的話。
我的眼裏凝了一層薄霧,眼淚欲墜不墜,充滿了哀傷地看著他:“沈公子,奴才真的應該去死麽……”
他別過眼不看我。
我幽幽的說:“那奴才就去死好了……”
我抓起桌麵上的刻刀,就往手腕上割去。
剛劃破了一層皮肉,那刻刀就被人猛地擊飛了出去,然後打到了牆壁上,掉了下來,發出叮鈴一聲。
他許是沒有想到我真的會“去死”,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側過頭,神色哀戚:“沈公子,您不是讓奴才去死麽……為何要阻止奴才……”
他看了一眼的我的手腕,看到沒什麽大礙,隻是破了一層皮,就要將我的手甩掉。
但又突然發現了什麽一般,又抓起了我的手,將我的袖子捋了下去。
—排排或深或淺,或新或舊的傷疤蜿蜒在我的手腕到小臂處,暴露在空氣之中。
沈聽雨愣了一瞬:“……這些都是你自己弄的?”
我點了點頭,看著那些傷疤,恍惚地對他道:“其實不用沈公子說,奴才也知道自己很惡毒,可是奴才控製不了自己,奴才的心裏有一個惡魔,操控著奴才的身體,吞噬著奴才的思想,奴才擺脫不了它……不過您說的對,既醜陋,又惡毒的人當然應該去死啊……”
我笑了笑,盯著他的眼睛道:“是不是死了就會好了呢?”
他抓著我的手越來越用力,我低吟了一聲:“疼……”
他才如夢初醒地卸了力氣,鬆開了我的手,唇瓣囁嚅了幾下,才發出聲音:“……對不起,我剛才說得過分了……其實你完全可以改正的……我可以幫你……”
我趁他現在晃神的空檔,伸手把他另一隻手拿著的小人給搶了回來,然後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我放肆地大笑:“哈哈哈哈哈……沈公子,您還真是好騙啊!去死什麽的……四皇子還沒有說不要我呢,我怎麽可能因為你的話去死呢?”
我舔了舔手腕上滲出的血,繼續嘲諷:“沈公子真是純情得令人發笑呢!”
作者有話說
這種受真的寫得好得勁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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