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藏不住了
第38章 藏不住了
許江同不認路,跟著管理學院的負責人宋老師走到監控室。
不過監控需要先存儲再播放,有半小時左右的延遲,還沒有更新到最近的畫麵。許江同提議先回看一下昨晚圖書館的錄像。
陶希洪默默站在一旁,看許江同為自己忙前忙後,什麽話都插不上。
“小陶,我清楚你的情況,願意花時間調查這件事,也是在給你留後路。你想到什麽一定要及時說。”宋老師突然冒出一句話。
“知道了,謝謝主任。”陶希洪點頭。
許江同正在看監控,聽到他們對話,不由得皺起眉頭。不知為何,他在宋老師的話裏聽出了施舍的語氣,陶希洪也沒有反駁,默認了自己的處境。
這和他印象裏自信、穩重的男生迥然不同。
不過他沒有多言,安靜地注視著屏幕。每個自習室門口都有攝像頭,垃圾桶也放在旁邊,可以清楚地看到同學們的進出情況。但晚自修的下課鈴打響後,管理員就過來關燈了,畫質瞬間降低了許多。
許江同輕輕嘖了聲,很快就看到陶希洪走出來——因為他的身材高大,辨識度很高。和他的描述一致,陶希洪確實往垃圾桶裏扔了幾張紙。
剛閉館的幾分鍾,是圖書館人流量最大的時段,許江同覺得他會利用這個優勢混在人群中。
期間有很多學生扔垃圾,基本上都是飲料瓶和草稿紙。大約一分鍾後,走過來一個男生,往裏麵扔了幾個紙團。似乎是發現了問題,他在垃圾桶邊上逗留片刻,隨後伸手在裏麵翻了幾下,取出一疊廢紙,揚長而去。
許江同立刻暫停畫麵,仔細比對了陶希洪的“小抄”,紙的顏色、大小和墨水痕跡都能對上。
“應該就是他。”
但監控室內,三人並沒有因此如釋重負。這個男生帶著鴨舌帽和口罩,全程沒有看攝像頭,顯然是有備而來。
“神經病。”陶希洪小聲罵了句髒話。
宋主任也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陶希洪,你認識他嗎?”
圖片看不清人臉,陶希洪不想隨口誣陷別人,揉了揉眉心說:“可能是孫然吧。我拿到篤行獎學金後他一直不服氣,暗地裏陰陽怪氣,都傳到我這邊來了。”
篤行獎學金是校內的最高榮譽,基本上隻頒給專業前二。陶希洪本來不抱希望,但為了5千元獎學金,還是報名參加了答辯。沒想到因為臨場表現出色,綜合得分超過了第二名的孫然。
“我記得那場答辯,最後的提問環節你回答得非常出色。”宋老師肯定地拍了拍他,“可惜監控沒拍到正臉……”
趁他們討論的間隙,許江同已經以垃圾桶為參照物,測出了他的身體數據:“身高1米76到1米8之間,肩寬44厘米,體型偏瘦,應該沒有健身習慣。”
說完,他又揚起手裏的紙:“在供暖的室溫下,這種固體膠水大約兩小時幹透。按照這個思路,我回看了下午一點教學樓附近的監控,拍到了他的側臉。”
照片上的男生穿戴和昨天一樣,雖然遮住了大半張臉,依然可以看出側臉的輪廓:黑框眼鏡,塌鼻梁,下巴比較短。
許江同又把監控調到13:02,隻見他走進了空無一人的教室,四下看了一圈,從靠門的桌子開始數了兩遍,走到窗邊的位置,把書包擱在桌上,拿了一張寫滿字的紙。
後續發展和許江同的猜測完全吻合。
宋主任的臉徹底黑透,指著屏幕朗聲道:“太過分了,這種性質如此惡劣的事情竟然會發生在我們學院裏!”
“其實他的手法並不高明,不過是利用了人的思維慣性。”許江同淡淡總結了一句。
宋老師看了眼時間:“趁考試還沒結束,我們去把孫然找過來。”
“好,那我來打印照片。”許江同說完拍了下陶希洪,“你留下來陪我吧。”
看著照片從打印機裏吐出來,懸在心裏的石頭終於落下。陶希洪避開保安的視線,悄悄握住了許江同的手腕:“謝謝你,小江老師。還好今天遇到的是你……你的談判能力真的很強,竟然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說服所有人幫我查監控。”
許江同反握住他的手,輕聲道:“這沒什麽。”
教師並不隻是站在講台上傳授知識的職業,換做別人他也會這樣做。但當陶希洪身陷泥淖、苦苦掙紮時,許江同還是清楚地意識到,自己的心是偏向他的。
這種情感非常複雜——無助、脆弱,又堅韌,明明如此絕望,又克製得恰到好處。
不過說服那個女老師,確實費了不少精力。想到這兒,許江同疲倦地合上眼睛。
“老師,照片打印好了。”
他應聲抬頭,剛想上前取東西,身體卻不由自主地歪了一下。
“當心!”陶希洪眼疾手快地抱住了他。
“唔,”許江同磨磨蹭蹭地站穩身體,朝他一笑,蔫蔫道,“漢語真難學,一口氣說這麽多話,大腦都缺氧了。”
陶希洪聽他撒嬌的口氣,忍不住笑出聲,從保安手裏接過照片:“宋主任發消息說,讓我們去辦公室找他。”
許江同點了點頭。走到辦公室外,就聽到裏麵激烈的交談聲,淹沒敲門的聲音。
他隻好推門而入,把照片放到辦公桌上:“孫同學,你自己看。”
孫然拿起照片,每翻開一頁紙,神情就亂了一分。直到最後,原本囂張的氣焰蕩然無存,把照片反扣在桌上,紅著臉說:“這不是我。”
“不是你?”許江同仔細打量他一番,將照片排成一列擺在他眼前,“帽子、褲子、鞋、背包,甚至連書包掛件都一樣。不要以為換了件外套就可以蒙混過關,你的反偵察能力不過如此。”
“還有,希望你不要小看現代刑偵技術。通過臉部肌肉的解剖,即使帶著口罩,也能用3D模型還原你遮擋的部分。不信的話可以試試。”
最後那句話滿是挑釁與警告,在孫然的心理防線上反複試探。他的臉色一僵,吼道:“你誰啊?”
“一個研究解剖學的美術老師。”許江同的目光如水,平靜地看著他。
看著陶希洪被趕出考場的那刻,孫然肯定想不到,半小時後站在辦公室裏接受審問的人,竟然會是自己。
而那個本應該取消考試資格、評優資格的人,卻以受害者的身份站在他對麵。
“對,是我做的。”僵持片刻,孫然吐出了實話,“因為我覺得陶希洪配不上篤行獎學金。他的社會工作比我少,證書含金量比我低,也沒有論文和專利。不就是因為特困生,拿的同情分嗎?”
“你說什麽?”陶希洪聞言直起眼神。
“我說你有娘生沒養娘!別以為我不知道……”
“孫然你他媽的給我閉嘴!”陶希洪頓時氣血上湧,揚起拳頭朝他揮了過去。對方顯然摸透了他的性格,麵對迎麵飛來的拳頭,得意地揚了下嘴角。
電光石火間,許江同衝上前鉗住了他的腰。陶希洪不服氣地扭著身體,倔強得像頭小牛。
許江同安撫地拍了拍他:“聽話,他不值得。”
以許江同的體型,根本不可能牽製住他。陶希洪怕傷到他的手,很快停止反抗,沉沉地吸了口氣,把眼淚憋回去。
因為他發現,自己一直小心包裝的秘密,好像藏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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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低劣的鬧劇收尾,一場小情侶之間的拉鋸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