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教學事故
第26章 教學事故
師生排球賽完美收官,排協還專門寫了一篇推送,感謝許江同的參與。
看過比賽的人都知道美院有個長得帥還能打的老師,之前留長發的輿論也被壓了下去。
回家後,許江同昏昏沉沉地睡了一晚上。第二天醒來,手機裏全是小紅點。他泡了杯咖啡,走到電腦前打開郵箱。
原來是國際雕塑展覽會的邀請。看到深藍色頁麵上“地球之門”剪影,許江同的思緒飄回到兩年前。
那時他剛畢業,借助導師的工作室創作了一座以和平為主題的大型雕塑,憑借生動的想象力在國際比賽中大放異彩,被譽為“21世紀最有潛力的青年雕塑家”。
從此他的名字在歐洲各國流傳,許多收藏家都出重金找他定製作品。但做雕塑是一項體力活,加上結膜炎反複發作,難免力不從心。
更糟糕的是,他的靈感在逐漸枯竭。之後零零碎碎畫過一些稿子,卻再也找不回那時一氣嗬成的感覺了。
思考再三,他放棄了美院優渥的待遇,避開媒體的目光來到亞洲。沒想到今年竟然輪到京州承辦展覽,組委會得知他在本地工作,以嘉賓的身份邀請他參會。
許江同看完邀請函,太陽穴隱隱作痛。
這一年來,他沒有什麽拿得出手的作品,如果這個狀態持續下去,無疑會在國際舞台上丟人現眼。但同樣的,他也不想承認自己的才華隻是曇花一現。
猶豫了很久,許江同決定過幾天再給他們答複。
結果第二天京州氣溫驟降,許江同食欲不振,沒過幾天就生病了。
臨近期末學生忙,教務也不方便調課。許江同隨便吃了點藥,心想小感冒很快就能好。
但今天似乎特別冷,他裹了三件衣服,依然手腳冰涼。雪連續下了兩天,積雪還沒來得及清掃,他一深一淺地踩在雪地裏,五分鍾路程都格外漫長。
走進溫暖的教室,撲麵而來的卻是悶熱的氣流。許江同忍住劇烈的嘔吐感,打開窗通風。
過了一分鍾,坐在前排的同學舉手說:“老師,能把窗關上嗎?”
“你不覺得教室裏很悶嗎?”許江同反問。
“可是外麵的風那麽冷,會把人吹感冒的。”
“是啊是啊……”同學們紛紛附和。
許江同無奈地關上窗。
抬頭看教室的瞬間,陶希洪的身影在腦中一閃而過。以前上選修課,他都會早早地坐在第一排等自己,還會觀察自己的情緒,說一些安慰人的話。
不過生病的樣子,還是別讓他看到比較好。
許江同定了定神,拿起擴音器講課。
原本熟悉的內容卻要反應很久才能組織成語言,講到後來,許江同覺得周圍的空氣異常稀薄,無論怎麽用力都吸不夠氧氣。
體溫好像升高了,頭也疼得厲害,輕微的喘息聲被耳麥放大,在狹小沉悶的教室裏起伏。
許江同想把擴音器放回去,轉身的時候被投影儀的光閃到了眼睛。還好他眼疾手快扶住了講台邊沿,順帶看了眼手表——還剩十五分鍾,如果現在下課,屬於教學事故。
必須想辦法講點和課堂有關的內容。
“之前有人問我雕塑翻模的過程,就利用今天的空餘時間,給大家看個紀錄片吧。”
這是一位外國雕塑家的訪談,雖然是紀錄片,拍攝手法卻如同電影般細致。許江同之前翻來覆去看了幾遍,對每個鏡頭都很熟悉,可以借此分散注意力。
影片的聲音響起,同學們紛紛起身關燈,黑暗的教室為他建起了一座天然的屏障。許江同抽出椅子坐下,懶懶地靠在椅背上,放空思緒。
教室很快安靜下來,同學們全神貫注地欣賞影片,並沒有察覺他的異樣。
直到下課鈴聲響起,大家和往常一樣整理書包,起身離開。當然也不缺看入迷的學生,賴在教室裏沒走。
“我今晚有事,請同學們先回吧,之後我會把完整的視頻傳到係統裏。”許江同隻能找借口催促他們。
“好,老師路上注意安全。”剩下的學生聽話地收拾好書包,和他說再見。
直到最後一個學生離開教室,許江同才徹底鬆氣,不爭氣地蜷起身子,趴在講台上。
屋外風聲呼嘯,雪花在空中吹成斜線,又被慘烈地拍到窗戶上,碎成小冰渣。
今晚要怎麽回去呢?許江同托著自己滾燙的腦袋,迷糊得快要睡著了。
“許江同!”耳邊傳來熟悉的呼聲,一個高大的身影衝進教室,拍了拍他的肩,“沒事吧?”
“我……”他艱難地抬頭,依靠視頻的光亮認出了聲音的主人,疑惑道,“你怎麽來了?”
“你還好意思問?我再不來,你就要暈倒了。”陶希洪的語速很快,連珠炮似的數落他。
許江同矢口否認,強撐著站起來:“我沒……”
“事”字還未出口,他就因為手心的冷汗沒能扶穩講台,身體頓時失去支撐,直直往前倒去。
陶希洪趕緊衝過去,撈住他下墜的身體。
瞬間,就像燒得滾燙的鐵球墜入冷水,發出呲呲的聲響,一種不可言喻的化學反應在兩人間轟然運作,消耗了最後的氧氣。
“我從不相信一見鍾情,直到遇見生命的第一座雕塑。”
“他是那麽完整地屬於我,忠誠而永恒。”
“他會允許你犯錯,等你千瘡百孔,突然出現在身後,說——”
“歡迎回家,親愛的。”
還在播放的紀錄片成為了視野裏僅有的光源,雕塑家正眉飛色舞地講述他的故事。
陶希洪敏銳地捕捉到那段台詞,忽然俯身對他說:“老師,我來接你回家了。”
許江同埋在他柔軟的衣服裏,認命地閉上雙眼,這才意識到今天自己犯的不是教學事故,而是一場未經許可的禁忌心動。
,,,,,,,,,,,,,,,,,,,,
所以說,生病就該休息。